媚妾为后 第76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她觉得应该……会吧?

  但是别人都是层层选拔才入宫的,唯独她是这样硬塞进来的,估计后宫没有徇私枉法的先例?

  也许他会严肃地说,阿妩,你得学会自己站在我旁边…你多学学,考核过了就来吧…

  阿妩顿时气鼓鼓的,当初他说清楚啊,说清楚了,她未必愿意来进学,天底下哪儿不能学,非来宫里受罪!

  就在此时,突想起太后赐给自己的金银豆叶,当下忙拿出来,仔细看看。

  这金豆圆滚滚的,阿妩估摸着一个豆子估计是一钱,如今太后足足赏了二十颗,那就是二十钱?也有二两了。

  如果以后离了宫,想要卖,估计还能卖出更多来,毕竟是宫里头的物件,比外面的更纯一些吧。

  这倒是让她心里好受了些,她又拿出自己的包袱行囊,这些都是内监帮自己安置在琅华殿的。

  她检查了一番,并没缺少什么,太子那里得来的金子,景熙帝那里得来的首饰以及宝石都在,她把金豆子和这些贵重细软放在一处,上了锁。

  她抱着这些四处看,房内摆设都是极好,楠木雕竹落地花罩,一边是碧纱橱,另一边则是栏杆罩,都用都用嵌紫檀的黄杨木来做隔扇,房内是砖墁地面,寝房是木地板的,上面又铺了柔软的栽绒地衣。

  她寻到一处安置进去,这才勉强踏实下来。

  这时两个宫娥回来了,她们先把茶点奉上来,要阿妩品用,阿妩看了看,倒是精致得很,但确实没什么胃口,便依然让她们分食,她们自是喜欢。

  阿妩只穿了白绫袜,随意走在地衣上,感觉舒服柔软,也很暖和。

  皇宫中各寝殿下都建有地龙,并有烧炭的炉膛,一到冬天,宫中便会将初烧的银炭在别处引燃,再用铁辘轳车把明炭推进去,这样整个寝殿都是暖烘烘的。

  她站在窗棂前往外看,这是一处颇为讲究的院落,四周游廊连接,房舍都是片瓦卷棚式,前廊后厦都有手游廊,并点缀有藤萝架和山石等,乍看之下倒仿佛一处别苑。

  此时藤萝架上有叶子飘落,零零散散的,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几个小宫娥正站在廊檐下,分食着茶点,小声议论着,既开怀,又有些忐忑,偶尔也会发出低低的笑声。

  阿妩也抿唇笑了下,突然觉得,这深宫内苑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什么进学,她就不学,赖着,反正有五十三两。

  至于侍寝和男人,大不了戒了!

第45章 我只要她

  景熙帝微拎袍角, 迈入昌寿殿。

  殿内地龙烧得温暖,景熙帝着了软纱白袜,踩着地衣, 走到屏风后。

  有女官正服侍着皇太后, 皇太后躺在矮榻上, 微眯着眸子,享受着深秋的日头以及那细致的按压。

  景熙帝轻笑了下, 坐在一旁, 早有宫娥奉上茶水, 他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

  皇太后没好气地道:“怎么,皇帝是缺了茶水吗,竟特特来哀家这里要这一口茶?”

  景熙帝略欠身,恭敬而温和地道:“母后, 德之首, 孝为先, 儿臣以孝治天下, 这段时日政务繁忙, 不曾侍奉母后左右, 如今既得了空, 自然是要略表孝心。”

  皇太后却是冷哼一声, 睁开眼, 示意女官们下去。

  女官并宫娥都纷纷低着头,无声告退。

  皇太后打量着景熙帝, 儿子自然是极好, 聪颖英睿,龙章凤姿,十四岁登基的少年天子, 十五岁亲政至今,勤勉治国,事母至孝,除了膝下儿女略显寂寥,她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现在可倒好,顺心了三十二年的好儿子,他突然给她来一个大的!

  她这么看着景熙帝,摇头叹息:“你是当皇帝的人,哀家这些年也不理事,许多事你比哀家清楚,你应该知道,你纳了那女子在后宫,这意味着什么?你这是置自己百年英明于不顾,这是要我们大晖皇室沦为后世笑柄!”

  景熙帝略偏首,很有些无辜地道:“母后,只是一个小小贵人罢了,哪至于引起什么风浪?”

  皇太后没好气:“小小贵人?你当我不知道,今日是贵人,明日便是昭仪,过几日是不是妃子了?你是不是还得给她封一个贵妃当当?”

  景熙帝耐心地道:“母后,凡事都有规矩,若她自己争气,当一个贵妃也没什么。”

  皇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你果然存着这个心思!”

  景熙帝不急不缓:“儿臣只是说说,她若不争气,也便只能当一个贵人。”

  皇太后深吸口气:“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只和哀家说,你什么时候对她起了这心思?敢情你一开始便存了心思是不是?该不会早算计好了,竟要谋夺自己亲生儿子的妾!”

  她看着这龙章凤姿的帝王,悲从中来:“你好好的当你的皇帝,怎么就想起这一出,竟做出这种事来,九泉之下,你让哀家怎么和先帝交待!”

  景熙帝一脸谦卑温顺,好脾气地道:“母后可以和先帝说,你儿子实在是一个混账,我已经替你打过了,等他来了,你再好好训诫。”

  皇太后一听,气得拿起身边的锦枕,直接地捶打着矮榻:“你,你——”

  景熙帝非常体贴地替皇太后捶腿:“母后息怒,仔细气坏自己身子。”

  皇太后:“息怒,息怒?你还敢叫哀家息怒?你赶紧把那女子送出去,随便送到什么庵子道观的!”

  景熙帝晓之以理:“都已经进宫了,母后也接了人家的茶,怎么好意思赶走?我们是养不起一个弱女子了吗?大晖的皇室丢不起这个人。”

  皇太后气得手都在颤:“丢人?你还知道丢人?皇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罔顾人伦,你父夺子妾,你君夺臣妻,你还有脸提丢人?”

  此时门窗紧闭,昌寿殿内颇为安静,皇太后苍老而颤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景熙帝望着愤怒的母亲,平静而坚定地道:“母后,你说的儿臣都明白,可儿臣已经迈出这一步,没有回头路,儿臣要她,要她留在儿臣的后宫,要她陪着儿臣。”

  皇太后望着眼前的儿子,字字悲切:“皇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景熙帝:“知道,儿臣再清楚不过。”

  皇太后苦笑:“那是墨尧的妾,是侍奉过他的房中人啊!这让哀家怎么说!”

  景熙帝轻笑,浑不在意地道:“朕禀天命而生,承天之祐,御宇万方,为万民之父,为大道之宰,天下间有什么是朕要不得的?只是区区一个女子而已——”

  在炉火的映衬下,他回首,侧颜锋利而俊美。

  视线虚落在前方一处,他薄唇一笑,道:“别说是儿子的妾,就是老子的妾,朕既喜欢,也照要不误。”

  皇太后听得这话,气得两手哆嗦。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儿子,八角琉璃宫灯的光洒下来,落在他淡茶色的眸子中,他足够冷静理智,却也足够疯癫。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儿子可以这样,他不是这样的啊!

  她艰难地合上眼,手都在簌簌颤抖!

  炉火中的银炭发出细碎的噼啪声,皇太后深吸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底都是痛。

  她出身于小户之家,从一个小小的昭仪走到贵妃,再到皇后,最后成为皇太后。

  先帝驾崩时,景熙帝也不过十四岁,孤儿寡母,四顾茫茫,皇太后以一己之力辅佐自己儿子,终于看着他坐稳了那个位置。

  一直以来,她对这个儿子满意至极,这个儿子从来都是谨慎勤勉,从来不会行差踏错。

  可如今她知道了,三十二岁了,这个儿子突然发疯了。

  皇太后悲痛地看着景熙帝,道:“皇帝,你为天下至尊,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非要这个?”

  景熙帝:“她长得好看。”

  皇太后:“只是好看?”

  景熙帝略挑眉,想了想:“年轻,水灵,若不是知道她往日身份,母后刚开始不是也很喜欢吗?可见我们母子英雄所见略同。”

  皇太后听这话:“哀家真想给你一巴掌!可你在这个位置,哀家若打你的脸,倒是哀家的错了!”

  她纵然为亲母,可他是帝王!

  景熙帝温柔地望着皇太后,恭敬地道:“母后若是想打,儿子脱下这身龙袍,任凭母后责罚便是。”

  说着,他抬手,扯开玉带,就要褪下。

  皇太后见此,忙阻止了他:“你不必如此。”

  景熙帝停下手中动作,苦笑一声:“母后,儿臣倒是希望你老人家能痛打一番,儿臣确实做错了事,合该受罚。”

  他垂下眉眼,低声喃道:“若是先帝还在,儿臣愿意跪在他老人家面前,求他痛打儿臣……痛打一顿,一切过错便都可以消弭,于是便有父亲为不懂事的儿臣收拾残局。”

  他说到此间,皇太后突然心中酸楚。

  她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儿子,这是她心头的宝!若是先帝多活几年,哪怕多活五六年,自己的儿子这一路又何至于走得如此辛苦!

  可先帝早早没了,十四岁的少年独撑大局!

  于是她竟不忍心苛责,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皇帝,已经连着几年了,你后宫不曾进什么新人,你若喜欢年轻鲜润的,姿色好的,那便自民间采选一些良家女便是了,大晖天下,长得好看又年轻的,还不是比比皆是,难道就找不出比她更好的?你若不喜欢那些民间采选的,也可以自朝中文武百官的家眷中选,哪个不比她强?”

  景熙帝生得峻伟挺拔,本身便是人中龙凤,年纪也不过而立,莫说他为帝王之贵,便是寻常官宦家的郎君,若长成他这样,只怕是也有不少闺女会心仪。

  是以若是景熙帝在官宦人家采选,必然报名者众。

  她苦口婆心,几乎哀求道:“皇帝,请你以社稷为重!”

  景熙帝闻此,扯唇笑:“母后,儿臣临御天下十八载,什么样的绝色不曾见过,儿臣是缺了那么一个女人吗?”

  往常采选,顶尖绝色却落选的也不是没有,他其实并不是重女色的,顺妃再早几年也是极美,年轻鲜妍,比如今的阿妩不差,可他也只是看看,并没有什么感觉。

  皇太后:“那为什么必须是她?她到底哪儿好?”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景熙帝,其实他自己也曾想过无数次。

  如今他再次想了想,道:“看着她,心里就喜欢,她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站在那里,儿子就喜欢。”

  他低笑一声,徐徐道:“母亲,儿子见她第一眼时,这世间颜色皆如土,唯有她,只有她。”

  皇太后一怔。

  她看着儿子眉眼间的痴迷缱绻,苦笑一声:“皇帝,你可还记得,就在两个月之前,也是在哀家的寝殿内,墨尧曾经说过什么话?你当时对墨尧又说过什么?”

  景熙帝听到这话,自己也是愣了下。

  他想起太子,当初就是在这里,倔强地和自己对抗,非要留下他的爱妾。

  而他自己又是如何以雷霆之势压迫他,务必要他把那女子送走。

  当时墨尧说出的话,竟和他如今所说如出一辙。

  也不过两个月,他竟成为了他看不惯的那个儿子。

  他缓慢地垂下薄薄的眼睑,并没有辩解什么。

  他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他曾自认无情,万物皆在掌控之中,所以狠心抛下,一次割舍便是一次挣扎,但他在这种挣扎中越陷越深。

  之后,要么杀,要么爱,皆在一念之间,既不曾杀,那便是放纵自己沉沦其中,自己也便注定万劫不复。

  他早已丧父,又登极天下,根本无人管束,全凭自我的克制,如今,束缚的绳索已断,他压抑许久的那个自己已经破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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