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 第55章

作者:陈年烈酒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他的娘子一袭青衣,身姿绰……

  已是卯时,天色却仍晦暗如夜,黑云乌泱泱压境,似有遮天蔽日之势。

  叶晋撩开一角车帘,视线刚向窗外探去,便被寒风先袭面门险些眯了眼。

  风雪愈来愈盛了,但护送他们回医馆的守备营精兵似乎早对这样寒冷的天气习以为常,马蹄迎雪飞扬,任由寒霜割面亦不曾慢上半分。

  他落下帘,看一眼强打精神戒备的锦盘和沉默一路的殿下,抿紧唇低声:“我以为表妹不会愿意回来……”

  说的是早前中军大帐内发生的事。

  姜幼安借长安贵人之名向镇远侯透露皇室秘闻,给镇远军潜入甘州指了路,不想转头竟就被镇远侯遣兵护送回医馆。

  名为“护送”,其实说监禁围堵更为妥当。果不其然,马车在顾府门外停下,两列精兵却丝毫没有折返回军营的意思,而是纷纷下马,左右出动,瞬间便将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夫人,请下马车。”

  外头传来兵卒格外客气的喊声。

  但姜幼安心里清楚,放软的姿态只是表面,手里那柄硬刀才是这群兵卒的真正面目。

  她看向叶晋,这才低低回了他刚才问的话:“只要他们能将人带回,我没什么不愿意。”话落弯腰起身。

  锦盘已在车门前等候,见状手脚麻利地掀开厚毡推开车门。

  驾车军卒早将马凳放妥了。

  姜幼安提步踏下木阶,神色平静地走回府中,仿佛真如她所说,没什么不愿。

  叶晋紧随其后跳下马车,看着表妹从容离去的背影不禁疑惑:难道真是长大懂事收敛了不成?

  府中,锦月和三娘在门房守了一夜,听见动静,急忙赶来门后起栓开门,待瞧见殿下毫发无伤的回了府,两人俱是大松一口气,也顾不得问其他,只一左一右地迎上来,径直跟在殿下前行。

  锦盘跟在三人身后。

  叶晋遥遥看着几人身影穿过垂花门,这才转身招呼此次奉令的齐阳齐校尉,邀他进府中稍事歇息。

  但齐阳婉拒了他的好意,言道军令在前,不可懈怠,坚持守在顾府门外。

  既如此,叶晋便不再劝了,进了医馆,招来昨日回医馆的几个小学徒,让他们多熬些驱寒汤给守在外头的军卒送去。

  待把这些琐碎事都办好,他才进内院来找姜幼安。

  正房左右无人伺候,想来是又去了书房,叶晋凝神趋步而来,果然见锦月和顾三娘守在书房外。

  廊檐四处却不见锦盘身影。他心中一紧,不由看向锦月问:“锦盘呢?”

  锦月似是猜到他在担心何事,垂眸轻回:“表公子莫忧,姑娘念她幸苦,让她回房小憩了。”

  叶晋闻言微松口气,不是表妹偷偷派锦盘出府就好,想着走到门前轻敲两下,温声劝道:“表妹熬了一宿,不妨也回房歇息片刻。”

  书房里,姜幼安刚刚凭借记忆在宣纸上画出当年仁宗皇帝悄悄潜入甘州寻仁义皇后的密道图,闻言不禁扬声:“表兄且先进来。”

  话音刚落,叶晋便推门而入,关上门,而后才转过身走到书案前看她,眼中尽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无奈:“表妹还有吩咐?”

  姜幼安将手中的密道图折好,推至他身侧:“我知表兄忧心何事,所

  以才提前备下密道图。若是顺利,从镇远侯府密道穿行,往返甘州最多需要一日,但若寻路不顺,最迟傍晚,镇远侯定会遣人到医馆,再让我仔细回想回想贵人之言,届时便劳烦表兄设法,将此物送到县令府。”

  “交到幸远之手上?”

  叶晋问着,心中已有计较。

  幸远之是幸寺卿的胞弟,应是可靠之人。

  表妹为救萧伍费心劳神本无可厚非,亦未自乱阵脚为救萧兄弟便不管不顾的涉险,他似乎的确可以放心了。

  可不知为什么,他太阳穴却突突跳着,促使他心神不宁,不由多问一句:“若幸远之怀疑此物出处,不敢信呢?”

  姜幼安淡声:“不会不信,上头已然盖好东宫印鉴。”

  叶晋却因这话大惊失色,险些要吼出来,话到嘴边才让理智拽住,强行压低声音道:“表妹莫要胡闹!”

  话落“哗”一声将刚拿到手中的宣纸拍上书案,显然气极。

  姜幼安却凤眸凌凌,声若平常:“表兄,你以为镇远侯为何会派萧伍孤身潜入甘州?”

  叶晋闻言却抿唇不语,眉心拧得极紧,似是已被她气得不愿再说半字。

  姜幼安并不恼,只是忽然压紧声线,字音低哑如清贵少年:“甘州虎狼之地,若是想刺探军情,仅派一人前去无异于石沉大海,丝毫泛不起波澜。镇远侯看中萧伍,没道理让他白送性命,此番令其犯险,定是交给他一件极重要的事要他办成。”

  听见这番话,叶晋眼神终于动了动,目光可算是“大不敬”地紧紧看着姜幼安神色,像是要分辨她话中真假:“什么极重要的事?”

  姜幼安沉声:“或许能令镇远军早日收复甘州也未可知。”

  否则,近日这番动静究竟为何呢?长安远在天边,鞭长莫及,镇远侯若意在勾结柔然反叛,合该隐秘行事,可他如此大张旗鼓,大费周折,那便只能是为“战”了。

  眼下镇远军城外操练叫嚣或许是障眼法,但若她猜得没错,萧伍真将那件极重要的事办成,那东城门外的操练恐怕便不再是障眼法,而是一支出其不意直攻甘州的先锋军。

  叶晋早已讶然,看眼桌案上纸页磨损严重的《六韬》,心底不禁暗暗喟叹:不知殿下究竟翻了多少遍,如今这番分析军事,抽丝剥茧,字字有理,他竟找不出半句反驳之语……

  思及此,他神色微敛,视线重新落回书案上的密道图,斟酌许久才将其拿回手中,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东宫印鉴出现在苍鹤,表妹便要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姜幼安身上的氅衣早在进书房那刻便褪去了,此刻双手无处遮掩,泛白指尖尽显无疑:“我明白,到时皆听表兄安排。”

  她声音又放轻了,若夜莺低吟。

  叶晋便明白表妹这是以顾幺幺的身份做了允诺,不再多言,将密道图收进怀中。

  *

  姜幼安原本猜测若进展不顺,傍晚时分镇远侯便会遣人来找她。

  但她显然高估了镇远侯的耐心和头脑,辰时刚过,他竟率兵带着萧陆亲自跑来医馆,神情又急又怒,要带顾幺幺直接去镇远侯府,直说什么她看着密道或许就能想起更多。

  萧陆则在一旁又是安抚又是劝慰,想法却是与“镇远侯”一致,同样希望顾幺幺能跟着一道去镇远侯府。

  当真是关心则乱了。

  但凡静下心想想,便会想明白她只是从贵人口中偶听密事罢了,哪里能帮他们探密道?

  不过姜幼安还是带上锦盘跟他们走了一遭。

  原因无他,只有让镇远侯冷静下来,他手下那些人才能更快抵达甘州。

  如此,萧伍生还的可能就能更多一分。

  临走前,叶晋将姜幼安送上马车,意有所指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妹婿不会有事,表妹切莫太过忧心,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姜幼安知道表兄是想说“密道图”他会安排妥当,轻轻点头,以作回应。

  她一走,守在顾府前后的兵卒顿时少了一半。

  叶晋安排人送密道图就更方便了。

  与此同时,“镇远侯”带众人往东行,一路快马疾驰不停,不过半个时辰便抄小道来到镇远侯府。

  马车颠簸不堪,车帘晃动的厉害,锦盘紧紧护在姜幼安左右,杏眼瞪圆,是全神戒备的模样。

  姜幼安偶然窥得山色,却觉外头风景有些熟悉,掀开一角车帘去瞧,才发现他们走得竟是祁山松林的路,白雪压枝头,入目一片苍茫,唯有铁骑踏过震落簌簌白雪之时,方能瞧见一抹灰扑扑的绿。

  并不鲜活。

  她压了压凤眸,落下帘。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外头传来萧陆略显急切的声音:“长嫂,快请下车。”

  姜幼安还是第一次听见萧陆这般唤她,有些怪,这称呼听来更显敬重,亲近却不足,似在中间跟她划了条线一般。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如今她无暇细究,只想尽快找到萧伍。

  姜幼安走下马车,抬眸望一眼门匾,上头所书却不是“镇远侯府”,而是一行闲笔——“坐山望泉”。

  她对这四个字并不陌生,不过是当年仁宗皇帝随手题的,在娶仁义皇后之前,他老人家并无吟诗作赋的雅兴。

  “此处是后门?”姜幼安转头看向萧陆,话音虽是在问,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说话时回头望向山下,就将当初萧伍带她赏的那道月牙似地清泉尽收眼底。

  不想那汪清泉竟是活的,水流粼粼,清波荡漾,哪怕寒冬猎雪冷风硕硕,它亦如夏日。

  “是,能省许多脚程。”萧陆当即回道。

  “嗯。”姜幼安淡应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径直抬脚跨入府中:“那就快些走罢。”

  走后门车马或许是省了许多脚程,但往密道去却要费些功夫,仔细算起来,甚至比走正门更慢。

  镇远侯在前头领路,步子迈得很快,姜幼安余光瞧其一眼,心中郁气愈盛,此人是对自己的府邸不熟还是故意拖延时间要害萧伍?总不能真要反叛……

  她无声看一眼锦盘,示意她小心戒备。

  锦盘会意,精神瞬间绷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前方一左一右的李拓和萧陆却仍未发现此事,两人都太过急切,只一心想要尽快将人带到密道所在之处。

  约莫两刻,直到瞧见守在藏书阁外的顾老和顾青树,李拓和萧陆两人才总算缓了口气,但脚步却一刻不停,甚至更快了些,匆匆将人领至藏书阁廊下。

  顾老将军和顾青树在等候间隙便换过装束。

  瞧见众人,顾老将军和顾青树先向李拓拱手作揖:“侯爷。”

  而后顾青树便看向后头的顾幺幺,着急道:“弟妹,我等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密道入口,可进去后却发现密道分路甚多,不知哪一条能通向甘州,劳弟妹再好好想想,长安那位贵人提起此事时可还说过别的什么话?”

  “顾师兄可否帮我备纸笔来?”

  四周皆是镇远军,姜幼安远眺一眼依山而建的庑廊,提步迈入藏书阁时不禁压紧了眸:“那日贵人确实与我说过不少话,但实在过去太久,我亦不知他哪句话与密道有关,哪句话又与密道无关,不如试着写下来,由你们看着分辨。”

  “也好。”

  顾青树丝毫不曾起疑,挥手叫来兵卒,让他去别处寻纸笔。

  藏书阁他们先前已然全搜过了,并无可用的纸砚笔墨。

  姜幼安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镇远侯,此处是他的府邸,拿个笔墨怎还要兵卒茫然乱寻?

  她愈发觉得不对了。

  正凝眉想着该如何询问,不料那厢顾老爷子竟忽然走到她跟前,看似安抚小辈地道:“能忆起侯府中有密道已是帮了萧伍大忙,旁的事即便想不起来,也莫要苛责自己。”

  姜幼安抬眸看向顾老爷子,一时不明其意,便未作声。

  这时锦盘似是察觉到什么,向前趋半步,杏眼怒睁扫视众人,一脸不好惹地挡住自家殿下,说话也直白:“是你们已在苛责姑娘,若非为了姑爷,

  姑娘才不会跟你们来此处。”

  此话一出,顾老爷子、顾青树、李拓和萧陆俱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报!苍鹤县令幸远之求见,言有要事上禀——”

  “报!笔墨纸砚已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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