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刑
秦香絮皱眉,不敢相信地问道:“当真没有?”
晴雪沉思苦想,想了好半晌,才突然道:“往来是没有,但有过单方面送拜帖。”
秦香絮眼睛一亮:“谁?”
晴雪道:“沈鹤知,沈大人。”
秦香絮原本的激动瞬时化作虚无。
就凭在安华寺短短的半月,她就能判断出沈鹤知是个性子古怪且很难相与的人。
但是她想套话,就必须接近他。
但是的但是,她感觉沈鹤知根本就不想让她靠近。
秦香絮心如死灰。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光明正大地接近沈鹤知吗?
第26章 寿宴
办法哪是那么好想的。
秦香絮想得头疼,干脆不想了,打算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晴雪看她意志突然有些消沉,顿了顿,还是开口安慰道:“公主您不要心急,咱们总能想到办法的。”
双儿站在一旁,脑袋还糊涂着,问:“要想什么办法啊?”
晴雪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自然是名正言顺接近沈大人的办法。”
双儿听完这话,却一脸的莫名其妙,想不通她们二人为何要陷入苦思,语气轻松道:“这有什么难,办法不是一想就有吗?”
秦香絮没把她这话放心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随意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好法子。”
就凭双儿缺根筋的脑袋,若她真能想出什么好点子,只怕太阳都要从西边升起了。
果不其然,双儿开口就语出惊人:“公主去求陛下赐婚不就好了,只要嫁给沈大人,你们两个人待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总能说上两句话呀。”
秦香絮刚喝下一口茶,就被呛得直咳嗽,脸颊因而浮现出一圈浅淡的粉。
双儿着急忙慌地替秦香絮拍背顺气,不解道:“公主喝水不喝得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呛着?”
秦香絮把茶杯放到桌上,看着双儿反问道:“你觉得呢?”
双儿丝毫不认为她方才的话有哪不对,眨着眼睛,一脸的困惑:“奴婢不知道啊。”
晴雪对着双儿叹口气,解释道:“公主只是想问沈大人两句话,何至于要嫁给他呢”
双儿回道:“那你能想到别的办法吗?”
晴雪一怔:“......确实想不出。”
双儿接着说:“你不记得年初宴上,咱们皇上说公主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吗。我想的是,万一到时候皇上突然来个赐婚,把公主嫁给别的人家,到时候公主碍于此,岂不是更不能与外男见面,还怎么从沈大人嘴里问话呢。”
双儿摸着下巴,很理直气壮道:“与其这样,公主还不如干脆些,主动找陛下赐婚嫁给沈大人,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秦香絮用食指在双儿脑门上用力一点,反驳道:“两全其美个头。”
双儿捂着脑门,语气里带了点委屈:“可是京城中适婚的青年才俊,统共就那么几位,沈大人已算是个中翘楚了,公主看不上他,旁的就更加看不上了。”
“你忘了沈大人有亡妻有女儿了?”晴雪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提醒道:“公主如花年华,怎好嫁过去做人继母,换作是你,你心里能舒坦?”
双儿哦了一声,捂着额头,终于不再开口。
晴雪这才从双儿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秦香絮时,见她目视远方似在发呆,便出声问道:“公主,您在想什么呢?”
秦香絮皱了皱眉,开口道:“双儿说的不无道理啊。”
双儿眼睛一亮。
而晴雪面上则难得出现名为惊愕的神色,她结巴道:“公、公主,难不成您真打算嫁给沈大人?”
秦香絮否认道:“不,我是在想我的婚嫁之事,双儿刚才的话提醒到我了。”
她确实到了婚嫁的年纪,而父皇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年初宴会上提这一嘴,想来他应该是动了给她赐婚的心思。
如今外无纷扰,番邦国亦安定了十数年,按理她不会被送去和亲,当然,父皇也舍不得她去和亲,所以她未来的夫君,定然是京中重臣的儿孙,就是不知道究竟为何人而已。
不过就算具体的不清楚,人选总是有的,正如双儿所说的那样,京中适婚的青年才俊,就那么些人,秦香絮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
父皇给她赐婚前,必会细细考究对方的人品,所以即便婚后他们夫妻不相爱,也定然能相敬如宾。
至于嫁给沈鹤知这件事,秦香絮在双儿跟晴雪交谈的时候,也确实想过。
沈鹤知父母双亡,她嫁过去不用受婆母的气;而且他事务繁多早出晚归,她可以整天不见他的人;而且他还自带一个孩子,可以免她受生育之苦。
这些旁人都避之不及的条件,在秦香絮看来,都非常好。
好归好,可真要嫁给沈鹤知,那还是算了,因为她若不嫁人,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公主府里她最大,没人敢给她气受,所以秦香絮觉得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只要父皇一日不赐
婚,她就一日不嫁人好了。
婚嫁之事,秦香絮真不是很在乎。
她真正在乎的是赐婚后,她碍于某个人未婚妻的身份,不能随意地抛头露面,行事不能再那样随心所欲了。
秦香絮觉得她必须得抓紧些时间,至少是在父皇赐婚前,她要从沈鹤知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恰在此时,一个丫鬟在外头敲门道:“公主,有请帖送到了。”
晴雪闻声走到门前开门,从那丫鬟手中接过,问道:“谁家送的?”
丫鬟低头答:“是柳将军府中的下人送来的。”
秦香絮依稀想起上次在安华寺碰到柳家姐弟,他们就是为了祖母的寿辰去求平安符的。
她伸手朝晴雪道:“拿来我看看。”
晴雪关上房门,走过来,将那正红烫金请帖递到了秦香絮手中。
秦香絮拿过来粗略看了几眼,便又重新放到晴雪手中。
晴雪接着看完,问道:“邓老夫人的寿宴,公主要去吗?”
秦香絮点点头:“七十大寿确实难得,我在府中反正也无事,便去看看吧。”
晴雪应声道:“那奴婢待会儿就去写回帖。”
她刚迈出两步,又转身问道:“公主,咱们备什么寿礼为好?”
秦香絮思忖阵:“金银珠宝之流太过俗气,邓老夫人想必也见多了,能送些别出心裁又不掉价的东西,是最好了。”
双儿又瞎出主意:“柳将军的母亲,定是女中豪杰,不然怎么能教出这样英武的儿子呢,依奴婢看啊,咱们送点刀枪剑戟的,保准能得邓老夫人的欢心。”
秦香絮瞪她一眼,“你见过谁家七十多的老太太耍枪耍得孔武有力的,她不拿来当拐杖已是不错了。送这些东西,真亏你想得出来。”
晴雪忍俊不禁,想了会儿提议道:“要不送张大家的那幅天青崖风雪劲松图?”
秦香絮嗯了声,说:“这个不错,你过会儿写回帖的时候,差人把它从库房里拿出来。”
她想了想,又问道:“对了,这个寿宴,沈鹤知会去吗?”
晴雪摇摇头:“沈大人从不去这些场合。”
这个回答,在秦香絮的意料之中,她没有失落,只点点头,就让晴雪去写回帖了。
离寿宴还有三天,这三天,秦香絮基本上都待在公主府,哪儿都没去,直到寿宴那晚,她才让双儿给她稍微打扮了两下。
秦香絮长相本就明艳至极,平日纵是不施粉黛,眉目流转间也自带一股风情,双儿精心妆饰后,更是美得叫人自惭形秽。
双儿将秦香絮的面纱仔细戴好,有些可惜道:“公主平日若不戴面纱出门,只怕要迷了京中不少儿郎的心呢。”
秦香絮斜睨她一眼,轻轻笑了。
美人肌肤如玉,眼波似水,笑起来真是要人的命。
双儿捂着心口,感叹一句:“还好奴婢不是男人,要是男人,只怕早昏过去了。”
秦香絮对着铜镜照了照,确保妆容没哪里有错处,才跟双儿道:“今日你陪我去参加寿宴。”
双儿有些意外,问道:“那晴雪呢?”
秦香絮说:“我之前不是叫她去库房拿画吗,不拿倒好,一拿又发现许多不曾记档的东西,你是知道晴雪的,这些东西不整理完,她哪儿有心思陪我去寿宴。行了,是时候出门了,走吧。”
柳府跟公主府隔了几条街,但总归不是太远,坐着马车没多久就到了。
秦香絮被双儿扶着站稳,抬头便看到柳府里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来往的宾客也络绎不绝。
管家一见到她的马车,便知道秦香絮的身份,忙跪在地上行礼。
秦香絮抬手让他起来,管家才领着她一路往里走。
柳同怀虽是武将,但柳府内的景致却不落俗,长廊内悬着数盏明灯,灯火荧荧让黑沉的夜晚显得分外清明。
府内的梨树开得葳蕤,花瓣纸白,夜风轻拂便如雪来,落到正中的清澈池塘,惊得鱼儿四散而逃,搅乱那一轮明月。
景致尚未看多久,管家便将她带到了柳同怀面前。
柳同怀是个常年征战在外的武夫,因而皮肤便有些粗糙,加之他身材高大,突然出现在眼前,就很容易给人造成压迫感。
他行完礼便道:“臣不曾出门迎接公主,实在是罪过。”
柳同怀这样军功夙著的大将,是不可能站在大门口迎接宾客的,实在有失身份。
他在得知她来时,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已是看重她。
秦香絮明白这些,笑说无碍,朝双儿道:“将那幅劲松图拿来。”
双儿捧着画递到了柳同怀跟前。
秦香絮礼节性地笑道:“将军乃朝之勋臣,国之重镇,为人又明练故实,因而本宫便猜测邓老夫人想必也不喜虚华之物,只好将府中这幅画送来了。”
柳同怀忙低头道:“公主送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母亲定会喜欢。”
他说着引秦香絮朝宴会场走去。
秦香絮一路上都优雅从容,脸上始终都挂着温和亲切的笑。
直到她落座后,看见了左右。
秦香絮的笑容僵住了。
这座位谁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