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狗血鳏夫文 第62章

作者:白刑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轻松 日常 古代言情

  但柳相闻显然没有跟他解释的打算,只是摸了摸后脖颈,佯装着不在意地道:“它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都快忘了是谁送的了。”

  他话一说完,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却是毫不留情地拆台:“少爷您骗谁呢,你分明就把这香囊当宝贝似的护着,小的连碰都碰不上。”

  柳相闻的谎言瞬间被拆穿,面色发烫,朝那小厮看去一眼,开口道:“吕荣,不许胡说!”

  名唤吕荣的小厮,根本没被他的话给威胁到,只是咧着嘴,嘿嘿地笑了两下。

  两人相处氛围融洽,看得出平日柳相闻御下宽容,所以吕荣并不怵他。

  不过沈鹤知并不在意这些,他的视线还是紧紧地黏在香囊上,问道:“香囊的针脚粗陋,图案也不成样,但柳公子如此珍爱,想必对送香囊之人,也很是看重吧?”

  柳相闻这次回答,没有上次的速度快,手也摁在喉咙的位置,似乎是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沈鹤知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直接问道:“香囊是合阳公主送你的?”

  他语气中满满的是肯定,柳相闻听了就一惊,问道:“大人怎么知道?”

  沈鹤知没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了下去:“她什么时候送你的?”

  柳相闻见香囊的事已然瞒不住,索性就诚实道:“春猎的时候。”

  “哦,那个时候就送了啊。”沈鹤知突然笑了一下,不过笑意只是游离在表面,未至眼底。

  柳相闻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还是问着跟刚才同样的问题:“大人怎么会知晓这件事?”

  他想起之前公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将香囊的事告知旁人,可眼下沈大

  人却知晓,不由得问:“是公主告诉您的吗?”

  除了这个解释,柳相闻暂且想不到别的。

  闻言,沈鹤知笑说:“是啊,我与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

  此话一出,柳相闻的嘴唇翕动两下,有些僵硬地接话道:“哦、哦,原来是这样。”

  李成站在边上,看着主子脸不红气不喘地往柳公子心里扎刀,想了想,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跟公主关系特别差,应该也算关系非同一般吧。

  沈鹤知凝着眸子,漫不经心地打量对面的人。

  柳相闻长相不如他,地位不如他,脑子不如他,不管是哪里,全都不如他。

  央央究竟喜欢他哪里?

  沈鹤知一言不发地想,但想的时候,他眉睫间的霜意,似乎都要凝固为实质,冷得人脊背发毛。

  也就是柳相闻心大,才没意识到沈鹤知表情的难看。

  吕荣就不一样,他机灵,看见沈鹤知面色发沉,就知道情况不对,立马开口替自家少爷说话道:“我们家少爷年轻气盛,说话总是没个把门,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大人您,您别见怪,小的在这里替少爷跟大人您赔个不是了。”

  他说着朝沈鹤知拱手,点头哈腰起来。

  沈鹤知收回视线,又恢复成原来淡然的模样,启唇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语毕,他便率着李成,重新朝司徒璋的府邸方向去。

  李成跟在他身边,回头看了一眼,确保跟柳相闻主仆二人拉开距离,对方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才开口道:“主子,要不要属下派人帮您把那香囊抢回来?”

  “不必。”沈鹤知拒绝了。

  “可您......”李成想了想,还是把“表情很难看”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沈鹤知阖了阖眼,话语间有些无力,“她要做什么事,是她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也不该干涉。”

  他复睁开眼,不愠不火地道:“走吧,去见见司徒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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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璋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见夫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自己,心中感到疑惑,步子便也迈得快,等到了大堂,看见主座上的人,这才清楚夫人不来接自个儿的缘由。

  沈鹤知静静地坐着,举手投足间满是优雅,一张清隽出挑的脸,被烛火映照,漾着一层浅金色的细芒。

  他面上一派平和,长眉下那黑沉冷冽的眼睛,却暗藏锋芒,似乎能在倏忽间洞穿人心。

  光是简单的对视,都让司徒璋生起了畏缩的念头。

  跟他相比,他的夫人显然也不好受,见他回来就迎上去,不安地唤道:“相公......”

  司徒璋勉强地朝她笑笑,说:“你先下去,我跟沈大人说两句。”

  他的夫人面带担忧地离开。

  司徒璋把堂里其他下人也一并撤下去,等安静了,才主动开口,恭维道:“沈大人今日来此,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沈鹤知不理会他这些话,只是问道:“听闻司徒大人在占星问道一途上,很有研究,我今日来此,便是想请大人为我算一算。”

  司徒璋一怔,随即开口道:“大人想算什么尽管说,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大人解忧。”

  沈鹤知玉白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一下一下,像是敲打在人的心尖。

  他久未开口,司徒璋因紧张,呼吸都有些不畅,试探性地抬头,猝不及防就对上一双黑沉的眼。

  沈鹤知笑看着他,冠玉般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影影绰绰,透着股阴沉。

  他的嗓音冷意森然:“我想请大人算算......你这条命还能活多久。”

  司徒璋神色慌张,差点连站都站不住,只颤抖着声音道:“大、大人这是何意,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不明白?”沈鹤知冷眼看他,“当今之世,各地官吏早已贪墨成风,不知司徒大人可有耳闻?”

  司徒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面上还是强撑着镇定,只是额头上的薄汗还是出卖了他。

  他牵强地笑道:“此事臣当然听说过,也为之感到不齿。”

  “哦?”沈鹤知挑眉,似乎来了点兴味,“那司徒大人京郊的那座宅院,想必也是有人为了陷害,所以特地赠予你的吧。”

  他用手轻轻碰了碰桌面上尚且温热的茶盏,评赞道:“司徒夫人泡的一手好茶,方才我与之相处时,听她说你们夫妻二人情深,就是不知,她若得知你在京郊“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女,是会欣慰丈夫仁善,还是——”

  剩下的话他无须再说,因为司徒璋早已跌坐在地,身子瘫软有若烂泥,他嘴唇张了又张,好半晌才涩着声音道:“是皇上派大人您来的吧。”

  他垂着脑袋,眼睛却不知该往哪处瞧,显然是知道自己已是那砧板上的鱼,不消多少时日就会落个头断血流的下场。

  沈鹤知对他的愚蠢感到些可笑,说道:“若是皇上下的命令,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怕是早就送大理寺鞫谳,以重罪论处了。”

  司徒璋死气沉沉的眼睛生出些光亮,他抬头看着主座上的清癯男子,喃喃道:“那、那大人今日来此,究竟是......”

  沈鹤知开口道:“我听说,你为了治愈贵妃体疾,请了贵人为其抄血经。”

  “是......”司徒璋把不准对面人的心思,回答的声音也小得很。

  沈鹤知不与他卖关子,直言道:“既是为了治愈贵妃体疾,何故要外人来抄这血经,大皇子出身高贵,又是贵妃亲子,由他来抄,亲自孝敬母亲,不是更好?”

  他含笑问着司徒璋:“司徒大人以为呢?”

  司徒璋看着他的笑,只觉得满身血液发冷,结结巴巴地道:“可、可贵妃娘娘似乎觉得公主更合——”

  “司徒璋。”沈鹤知叫着他的名字,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也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是你看得不够清楚。”

  “这世上多的是想攀鳞附翼,博取荣华之辈,可真正得偿所愿的,又有几个人?你也不睁开眼看看,你攀上的主子,现在是什么处境。”

  “一个失了势的皇子,跟一个深居后宫的女人,就算他们耗尽心血,竭蹶从事,你觉得,他们又能走到哪一步?”

  “天道昭彰,虽不容妄说,但新帝登基之时,他们凭高贵的身份,保有一线余息,可得苟全,可司徒大人你就不一样了。”

  沈鹤知从座上下来,踱着轻缓的步子,走到一脸颓然的司徒璋跟前,“新帝即位,戕杀官吏之事,自古有之,您觉得,合阳公主会求她的兄长饶恕您吗?”

  司徒璋狠狠地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语气已不复刚才那般微弱,一字一句,用力道:“......微臣明白了。”

  沈鹤知称赞:“大人果然聪慧。”

  他斜睨一眼李成,道:“叨扰司徒大人太久,我也是时候走了。”

  直至沈鹤知的脚步声彻底消弭,司徒璋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满背皆湿。

  待走出司徒璋的府邸时,夜已是黑透了,时值秋季,冷风料峭,再加上四周阒静无声,幽夜下的京城便充满着冷厉的肃杀之气。

  沈鹤知在前头走着,开口朝身后的李成道:“待过几日,你就叫段登达呈弹劾司徒璋的奏折。”

  李成低低的“嘶”了一声,“可您刚刚不是——”

  沈鹤知看着他,墨玉般的眼中毫无怜悯:“我有说放过他吗?”

  李成虽一时哑然,但仔细一想,这样的冷漠决绝的处事方式,才是他家主子该有的。

  只是这段时日,主子对公主的过于宽纵,让他忘记了主子的本性是何等凉薄。

  怪也只能怪那司徒璋,偏偏惹了不该惹的人。

  李成猛拍脑袋,瞬间清醒过来,见主子的身影已然走远,便赶忙跟了上去。

  沈鹤知回去,如常沐浴后,却并未第一时间去陪沈玲珑,而是端坐在房中,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摸着面前的铜镜,对着镜子里那道人影,看了好半晌,才突然出声问着李成:“我老了吗?”

  李成从未听他问过这般问题,一时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回答道:“主子您才二十六,正值壮年,哪里会跟老字沾边。”

  他抬头看着背对着他的人,一眼望去便是那鸦羽般披散的墨发,如瀑顺滑,纵然正脸看不清,但只看侧脸,也是莹然生辉,令人惊艳。

  哪里能跟老扯上半点关系。

  他正这么想呢,沈玲珑在外头敲门了,问道:“爹爹今天也很忙吗?”

  沈鹤知让李成开门。

  沈玲珑迈着轻快的步子,哒哒哒地就扑到了沈鹤知怀里,撒娇道:“爹爹好久没陪我了,我好想你哇!”

  沈鹤知垂眼,轻轻地笑出声,这笑与不久前假意虚伪的笑不同,柔色几欲要从眼底溢出,他很是熟练地抱起沈

  玲珑,歉疚道:“是爹爹不好,这些时日冷落了玲珑。”

  沈玲珑靠在他的肩膀上,捏着他濡湿的发丝,在食指上绕了两圈,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既然爹爹知道自己有错,那能不能答应女儿一个请求呢?”

  “嗯?”沈鹤知宽纵道:“你说。”

  沈玲珑打量着他,见他今日心情似乎没有特别差,这才犹犹豫豫地说:“爹爹没空陪我的话,那我能去找公主玩吗?”

  她话一问完,原本还言笑温和的沈鹤知,却是突然沉默,不吭声了。

  沈玲珑就知道她说错了话,忙抱紧沈鹤知的脖子,快声道:“女儿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其实我不想找公主玩的,我一个人在府里挺自在的,所以爹爹你别生——”

  沈鹤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未尽的话暂且打住。

  沈玲珑疑惑地抬头,见爹爹脸上并未有任何不悦的神情。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问道:“玲珑,你愿意帮爹爹一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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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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