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 第123章

作者:嗷飞飞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这样疯狂到近乎蛊惑的承诺,给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叫他热血沸腾。

  可偏偏对面是孟长盈,她是个冰雪做的人。

  那双冷淡疏离的眼不曾因她的承诺泛起一丝波澜,荣瑛的火热野心像是恼人的无力清风,激不起她情绪的丝毫起伏。

  “等南朝只能发出一道声音的时候,任何不同的声音,都会湮灭在这一道声音里。”

  “包括我。”

  荣瑛将权力奉为圭臬,却试图告诉孟长盈,她的承诺比权力更值钱。

  若孟长盈当真跟随她辅佐她,她获得最高权力的那一刻,恐怕就是孟长盈去死的时候了。

  荣瑛焕发神采的脸蛋僵住,收回了那只触碰孟长盈的手,盖住了脸。好半天,她肩头耸动,低低地哭起来。

  “姐姐怎么这样冤枉人呢?自我听过姐姐在北朝的政绩后,我就真心地喜欢姐姐,仰慕姐姐,姐姐和旁人哪里能一样?就算我爬得再高,我也甘愿在姐姐面前俯首称臣……”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孟长盈拉开她的手,叫那张干净无泪的脸露在天光下。

  “无情之人,何必做此多情模样。”

  孟长盈松开手,淡色薄唇开合,看起来比眼中开始泛泪的荣瑛更无情。

  “姐姐才是无情,那褚巍哪里比我好?瞧着好说话,却刚直得不知变通,姐姐怎么就一心扑到他身上了?难道只因为他是姐姐的情郎吗?”

  荣瑛哭得伤心,眼泪一滴滴往下流,活像个控诉丈夫变心的可怜妻子。

  “姐姐不愿意陪我,又怎知我比不上他?姐姐再高洁不过,定是被那些坏男人给骗了。姐姐瞧瞧我,我肯定比他们更会伺候人,更会疼姐姐……”

  她柔若无骨地往孟长盈挺直的腰身上一缠,像条滑不溜秋的水蛇攀着人游动。

  孟长盈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忽而想起太子妃的话和某些过耳轶闻。

  这荣瑛如何起势,靠的又是什么,又如何被太子妃和太子敬而远之。有四个字当时没细听,这会儿却跃出来——荤素不忌。

  “胡言乱语,我与庭山清清白白,他只不过是不愿做你手里乱杀的刀罢了,何必污人名声。”

  孟长盈往后退,却被她缠得紧,想推开她,都不知该推哪里。

  孟长盈向来清淡的眼眸也难免染上愠色,斥道:“还不放开!”

  胡狗儿“锵”一声拔出刀,荣瑛应声抬头,眼泪已擦了孟长盈满怀,飞扬的狐狸眼湿漉漉像只小鹿,委屈地唤人。

  “姐姐……”

  “放开!”

  孟长盈压低声音,眉头蹙紧。

  荣瑛慢吞吞地松开手,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哀怨道:“姐姐这样对我,我也狠不下心。我知道姐姐担忧临州的郁贺,姐姐且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话未落,孟长盈眉头一跳,霍然抬眼。

  果然,这些温热眼泪和爱怜情态都只是伪装罢了。揭开假面,她还是那条噬人毒蛇。

  没有再多言的必要了。

  孟长盈起身,不多停留片刻,直接往外走。

  荣瑛还戚戚地唤:“姐姐……”

  水榭中数十武婢皆向前踏一步,将孟长盈围在中间,这是不放人了。

  胡狗儿长刀已出鞘,横在孟长盈面前。

  正这时,隐隐喧闹声传来,孟长盈一扭头,就看见一角天空冒着袅袅青烟。细细一辨,正是东宫方向。

  不好,只怕要出大事。

  片刻间,孟长盈已有了分晓。

  她握上胡狗儿手腕,微微靠近他耳语一句。胡狗儿万年不动的脸色一变,柳叶眼睁得极大,望向孟长盈。

  孟长盈捏了下他的小臂,转头对荣瑛道:“即便我生于南朝,无北伐之心,那必然会有另一个生于北朝致力北伐的孟长盈。今日我便是她,焉知某一日,她不会是你?”

  荣瑛垂泪的神色愣住,张张嘴,“姐姐”二字还未出口。

  骤然间,已是满面震惊:“孟长盈!你疯了!”

  荣瑛惊骇瞪大的双眼中,映出孟长盈和胡狗儿倒下高楼水榭的身影,清瘦单薄如一片随风落叶。

  这样孱弱的人,怎敢如此大胆地纵身一跃,就真不怕摔死在她面前?

第97章 逆贼好一个痴情种!

  孟长盈没有死,但也相差无几了。

  从二楼水榭砸落水面,即便胡狗儿用尽全力护住孟长盈,但暮春时节的河水依旧寒凉,浸透了孟长盈的身体。

  可来不及叫她缓一缓,胡狗儿迅速带她飞身上马,策马朝东宫方向狂奔。

  风声呼啸刮过耳畔,湿透的头发和衣裳沉重冰凉地裹着身体。胡狗儿单手持缰,另一只手护着怀里的孟长盈,勉力遮挡住冷风。

  孟长盈脸上血色褪尽,发着抖:“我不碍事,快去找庭山。”

  薄暮降临,日光昏黄。

  孟长盈的头针扎似的疼,身体剧烈地打摆子。就在这时,两方人马相遇,褚巍当头高声道:“随我走,离开建安!”

  来不及多叙话,褚巍快马不停,掠过两人。

  胡狗儿当即拉紧缰绳调转马头,一条锦边披风扔了过来,胡狗儿扬手稳稳接住,立即裹到孟长盈身上,擦去她发梢的水珠。

  再一抬头,林筠策马而过:“快跟上!”

  城门锁钥之前,马队险险冲出建安城。城门守官驱马追赶,褚巍反手扔回去一纸玄色文书。

  “奉命出城!休得阻拦!”

  城门守官接了文书,勒马细看,面色骤变。竟是从皇宫发出来的圣旨,那马队行色匆匆,莫不是要出大事了?

  正思忖着,其后又一队人马冲出来,眨眼之间已到眼前,挥舞马鞭破空之声乍响,来人喝问道:“褚巍可出了城门?”

  褚巍?方才那人竟是大名鼎鼎的百胜将军褚庭山?

  城门守官正诧异,没第一时间回话,马鞭立时甩到面上,火辣辣的疼痛叫他捂住脸痛呼一声,从马上滚了下去。

  “褚巍乃是乱臣贼

  子,欺君罔上,戕害太子,放火烧宫,罪大恶极!我等奉命捉拿逆贼归案,尔等再行包庇,与其同罪!”

  孟长盈被包裹在披风中,浑身发冷打颤,钝痛的大脑思维混沌,马上的阵阵颠簸更叫她头痛欲裂,只能虚虚感知外界的一切。

  令人牙酸的刀兵碰撞声时时响起,冲杀声劈砍声不绝于耳,浓烈的血腥味道充斥鼻端,像是一个浑噩的长长凶梦。

  直到火光照亮,一只手轻拍她的脸,唤她:“阿盈,阿盈醒醒……”

  孟长盈慢慢睁开眼,鼻息滚烫,眼眶都是疼的,看不清眼前晃动的人影。

  褚巍伸手摸了下孟长盈的额头,溅着血迹的眉头紧皱:“烧得厉害。”

  林筠递过来绞干净的布巾,褚巍将冰凉布巾盖到孟长盈额上,又摸了摸她还未干透的头发,眉头皱得更紧。

  他拉开孟长盈身上裹着的锦边披风,伸手探了探,是濡湿的衣衫。

  就算是个壮汉,穿着湿衣过夜也是要命的事,更别说孟长盈这病弱身子。

  历经一场血战,胡狗儿身上衣裳都被自己给烘干了,全身上下皱巴巴的,望着孟长盈的眼睛却湿着。

  褚巍左右看看,当机立断:“支个架子把人围起来,阿盈得换身衣裳。”

  “是。”

  这一路追兵不休,从临州带来的二十余名兵卫去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有不少伤员。褚巍带人进了这深山老林,才躲过追兵。

  胡狗儿和林筠去捡了长枝,又脱下外衫挂在上面充当帷幕,把孟长盈遮了个严严实实。

  时间紧张,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但林筠细心,还拿了孟长盈常吃的药和衣裳。

  “阿盈,先换了湿衣裳,阿盈……”

  孟长盈红热的眼皮迟钝地眨眨,褚巍一连说了好几遍,她才听明白,伸手去拿干净衣裳。可手指软绵绵地使不上力,连一片衣角都捞不起来。

  原本侍候她的侍女都留在建安,随褚巍冲杀出来的都是他的手下。

  褚巍只迟疑一刻,就掀开帷幕要弯腰进去,一只手突然拦在他面前。

  褚巍转头,正是眼底担忧又戒备的胡狗儿。他漆黑眼珠阴惨惨望着人,在夜里竟有些瘆人。

  “你拦我,是想叫阿盈一直穿着这湿衣裳,还是想叫别人给她换?谁能给她换?”

  褚巍眉心溅血,经历这样一场凶残追剿,疲惫眼中却无戾气,眉目仍清亮如山溪,浑身上下都写着正人君子四个字。

  胡狗儿咬着口中的皮肉,动摇却又犹豫,最后还是松口:“你需问过主子,才能动手。”

  褚巍颔首:“放心。阿盈是我最亲的人,我与你一样珍重她。”

  胡狗儿收回手,默默地看着褚巍进入帷幕之中,细碎的说话声传来。褚巍没有撒谎,他确实一一问过孟长盈。

  “阿盈,事态紧急,我帮你换了这身衣裳。我闭着眼,你也抬抬手,好不好?”

  帷幕里孟长盈干涩的嗓音响起:“好……”

  换了衣裳,烤了一夜的火,孟长盈头上的布巾也轮流换了一夜。折腾这么久,烧没完全退下去,但好歹从高烧转成了低烧。

  马队经过昨日交战,人马皆损失不少,受伤的马匹也无法再接着上路。

  于是孟长盈与褚巍共乘一骑,林筠和胡狗儿共乘一骑,剩下几个兵卫,伤势轻的帮扶着伤势重的同乘一骑,沿着隐蔽山路走。

  胡狗儿沉默寡言,林筠倒有些不自在,频频去看褚巍和孟长盈,似乎想要换个位置。

  “将军,马上就天黑了,还要赶路吗?”林筠忍不住发问。

  褚巍单手护着孟长盈,往远处看了看。小山树木稀疏,一条上山的隐蔽小道被遮掩着。

  他指向那条小道,沉声道:“先上山。”

  即便人人都疲惫不堪,还有伤在身,但无人有异议。人员依次上山,有条理地处理行路踪迹,又将小路掩上。

  暮色苍茫时,一道炊烟袅袅升起,这山上竟有一座破败道观。

  众人正踟蹰着,都看向褚巍,等他命令。而一贯谨慎的褚巍毫不迟疑地下令:“前进!”

  没走多远,破败道观跃然眼前,牌匾被苔藓爬藤缠得看不清字迹,角角落落里都是蜘蛛网。看似久无人居住,可那道炊烟却又明晃晃地显示观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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