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 第24章

作者:嗷飞飞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月台站不住,呼吸急促,被宫人扶住,身体仍不住地往下滑。

  孟长盈垂眸静静凝视常岚的尸体。

  良久。

  她俯身,用两只手握住那把插进常岚喉咙里的剑。

  将它抽出来。

  长剑震动嗡鸣。

  这是一把好剑。

  常岚破碎喉骨撞在剑身上,因而嗡鸣。

  星展眼睛已然哭肿,抬头去看孟长盈,像个孩子般无助。

  “主子……”

  孟长盈丢开那把剑,想要摸摸星展的脸,可掌心都是黏腻鲜血。她便将脸贴过去,轻轻地蹭一蹭星展的面颊。

  “别怕,星展。”

  “忘了泽卿的话吗?人都是会死的,百年之后,我们会在奈何桥再见。”

  孟长盈微微地笑,抬手去解身上大氅。

  手腕因着伤,止不住地抖。

  她解了好几遍,才解开。

  雪白大氅盖在常岚身上,遮住他狰狞死状。

  “今日之事,外传者死。”

  孟长盈声音微哑,却极凛冽。

  宿卫一众人迅速跪地,深深低下头。

  “乌石兰烈叛逃,派人入宫刺杀,常卫尉救驾而逝,追封骠骑大将军。常小妹赐县主,封号安和。”

  月华凄清,夜深露重。冷风刮过,帷幔飞扬。

  常岚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此情此景,众人不免心里发毛。

  孟长盈低低咳嗽两声,伸出手去。

  那在风中飘荡的帷幔,拂过她掌心,力道轻绵。

  只此一瞬,帷幔落下。风也静止。

  孟长盈眼底带红,转过身面对着湖面微波,片刻后,才道:“给万俟枭去信,三日内回不来,便永远不必回来了。”

  星展这会止住了哭,嗓音带着浓厚鼻音。

  “是。”

  从白天到深夜,孟长盈在这里等了一天。直到此时,她的身体才微一摇晃。

  万俟望先月台一步上前,坚实手臂扶住孟长盈。

  人未摔下,胸前的如意云头长命锁却哗啦一响,砸在长栏上坠入水中。

  孟长盈倦怠阖着的眼眸猛然睁开,下意识伸手。又牵扯到右手伤处,动作滞住。

  她怔怔望着湖面,湖水黑沉,一圈圈涟漪正泛开。

  长命锁早已不知去向。

  孟长盈眼眸缓慢地一眨。

  母亲,我做错了吗?

  我是不是,也该死了。

  万俟望竟从她面上看出一丝无措,他不自觉开口道:“别急,我……”

  话只说到这里,湖面骤然“扑通”一响,一个黑影已沉入湖中。

  星展讶然追过来:“胡狗儿!”

  万俟望回头:“那是谁?”

  星展脸还哭红着,指着水面大惊失色,“是方才帮主子档剑的胡狗儿,伤口才包上,怎么突然投湖了?他这是不要命了?”

  万俟望眼尾一斜,瞥向层层泛波的湖面。又想起那小杂胡为孟长盈挡剑那一幕,眼眸微眯。

  “这小杂胡不是不要命,是博前程呢。”

  他话里带嘲,孟长盈扫他一眼,抽回让他扶住的手。

  万俟望:“……”

  本就如此,谁不知道孟长盈大权在握。救了她的性命,那小杂胡还不得青云直上。

  定是这样。

  万俟望拒绝去想另一种可能。

  月台这会已带着热水回来,默默帮孟长盈和星展擦去面上手上鲜血。

  亭中极静,湖面涟漪渐平。

  深夜静湖如深渊巨兽,将人吞入腹中,便不再吐出来。

  孟长盈紧盯着那湖面,唇珠抿得发白。

  月台上前,握住孟长盈的手,这才发觉她手掌冰凉,急忙解下身上大袍,披到她肩上。

  “主子莫急,我叫了几个水性好的宿卫下去,马上就能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湖面骤然“哗啦”而响。一个身影破水而出,攀在栏柱下。

  头发凌乱贴在惨白面上,眼珠漆黑如墨,在月下像是水生的鬼魅。

  胡狗儿手里高举着长命锁,莹莹玉色泛光。

  他在湖底捞起了长命锁,却一句邀功的话都没说。只是仰着头,望着孟长盈,嘴角微微笑起来。

  孟长盈垂眸短暂注视他一刹,立即开口道:“还不救人!”

  宿卫赶紧将人从水下拉上来。几个下水的宿卫上岸后,身体都忍不住打摆子。

  寒冬腊月深夜里的湖水,不知有多凉。甚至前些天,湖面都还结着冰。

  被当胸一剑贯穿的人,竟还在憋气下水捞物,真真是不要命。

  胡狗儿的身体也在抖,却拖着一身冰凉湿衣,一步步走向孟长盈。在她面前跪下,垂着头,两只手高高捧起长命锁。

  月台看了眼孟长盈,想着主子最爱干净,这湿淋淋的长命锁还是自己去接为好。

  可孟长盈弯腰,夜色中素白指尖比玉色还要莹润。

  长命锁下金铃轻响,在夜色中极动听。

  “你两次豁出了命,想要什么?”

  孟长盈手里拿着长命锁,声音清淡。

  胡狗儿猛然抬头,撞上孟长盈清冷如月的目光,想避却又挪不开眼睛,眼底是卑微的渴望。

  “想,留在您身边。”

第19章 承诺“元承,若知道那日是最后一面,……

  身后万俟望轻啧,薄薄眼皮掀起,眼中幽深。

  这什么狗儿,要是冲着权势来的。这么不要命,万俟望敬他一条汉子。

  可想不到,居然是冲着孟长盈来的,当真没出息。

  他一个杂胡,居然也想跟随孟长盈。

  万俟望真是心疑,孟长盈莫非会什么蛊惑人心的把戏?

  不然为何人人都忍不住靠近她?

  真是烦人。

  星展闻言,也诧异和月台对视,朝胡狗儿努嘴。这人怎么回事?

  月台摇头。并不认识,谁知道哪里来的。

  孟长盈面色未动,只定定看着胡狗儿两息,才问道:“你叫什么?”

  星展:“……”

  合着她说了几遍,主子是压根没记住啊。

  胡狗儿惨白面色微微浮上红,嗓音压抑颤抖。

  “胡狗儿。”

  孟长盈颔首:“长信宫卫尉卿的位子是你的了。”

  胡狗儿眼中灼灼,面上是压不住的惊喜。

  却又小心翼翼地将火热呼吸放轻,仿佛眼前一切只是梦,动作重些便要惊醒。

  “好生治疗,痊愈后去找星展接手事务。”

  孟长盈不再看他,抬手拢了拢衣袍,小脸煞白。

  星展在旁边,心里别扭。

  昨日长信宫的卫尉卿是常岚,今日就成了这胡狗儿。

  名字可真够难听的。

  可名字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长信三卿再也不复存。

  她扭头去看那件雪白大氅,下面盖着的是曾经的长信宫卫尉常泽卿。

  星展望着,眼里又热乎乎地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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