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牙牙牙
“太好了。”无墨说。
“真是太好了。”无墨哽咽。
霍翎任无墨抱着,身体靠在马车上,也长长舒出一口气。
皇权之下,再出色的猎手,也不过是猎物。
现在,她终于有资格,去看一看皇权之上的风景。
那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行了,快松开我吧,要被你压得透不过气了。”霍翎推了推无墨的肩膀,侧身掀开帘子,望着远处夕阳敛没,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
洛城已经足够美好了。
皇权之上,只会比洛城更美好。
随着马车驶入郡君府所在的那条巷子,霍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她眯起眼眸,凝望着那道立在郡君府门口的熟悉身影。
锦衣玉冠,难掩憔悴,正是端王。
马车外的无锋显然也看到了端王,驾车的动作一顿。
“停下来吧。”
霍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夕阳最后一缕金光被黑暗吞没,各府门外挂起灯笼,照亮自家府门前那一块空地。
霍翎走下马车,缓缓来到端王面前:“都这个时辰了,殿下怎么还不回府里?”
端王紧紧盯着霍翎。
她着一身鹅黄色长裙,容貌妍丽,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与他说话时的语气依旧还是如记忆那般。
她怎么能表现得如此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在这里等了你三个时辰。”
霍翎眉梢微抬:“定是我府中的下人招待不周,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让殿下站在这里枯等呢。”
端王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弄得额角一跳,低喝道:“霍翎,你去了哪里!”
霍翎微笑,与端王对视:“我在京中只有那么几个去处,殿下觉得,我还能去哪里?”
从知道她与景元帝的事情至今,已经过去了十来天。
要是别的事情,这么多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端王冷静下来,接受现实。
唯独这件事情,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天,看到霍翎这副平静到问心无愧,从容得好似一切都未发生的神情,他心头死死压抑着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
“为什么?”
霍翎没答,只是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两座府邸。
虽然大门是关着的,但也不知道门后面有没有人在瞧热闹。
“殿下若想寻根究底,不如明日再来。我听陛下说,今日大公子回了王府,他这一去行宫就是一个月,定是极想念你和王妃的。”
丢下这句话,霍翎迈步走进郡君府。
但一只脚刚迈过门槛,霍翎的手腕就猛地被端王拽住了。
一旁的无锋箭步上前,却被端王的亲卫拦下。
霍翎视线微垂,发现端王拽住的,恰好是她缠了发带的那只手腕:“殿下这是何意?”
端王面上浮现出几分讥讽之色:“怎么,怕我这个时辰进郡君府,会影响你的清白吗。你我在常乐县时,同住县衙几月,皇兄若是介怀这一点,是不是介怀得太晚了。”
霍翎不恼反笑:“殿下是要拿我的名声来说事吗?”
“这样可不符合殿下的身份啊。”
“你已经输了,还要输得如此难看吗?”
第47章 结盟。
端王攥着霍翎的手猛地加重力道,霍翎吃痛,闭了闭眼。
“王爷,你弄疼我家小姐了。”一旁的无墨想过来又被拦着过不来,连忙开口提醒,希望端王恢复一点理智。
端王一愣,下意识松开力度,视线余光扫见霍翎手腕上的鹅黄色发带。
发带末端的黑色轻羽在空中来回摇曳,端王盯着它看了几眼,突然惨笑一声:“阿翎,你我之间,连坐下来好好聊一聊都不能了吗?”
他先服了软,霍翎的语气便也跟着缓和下来:“我刚回到府邸,殿下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这是要与我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样子吗?”
端王沉默,颓然松开霍翎的手腕。
其实在来找霍翎之前,端王已经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但那些心理准备,在整整三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中,一点点消磨殆尽。
正如她所说,她来京中时日尚短,能去的地方不过几处。
随驾队伍刚回到京城,大家都只想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与霍翎同在一条巷子的两座府邸,也有人随驾去了御林苑行宫,他们的马车早就回来了,唯独霍翎,迟迟不见人影。
她在何处,他心知肚明。
怒火与妒意不断烧灼着他的理智,当看到她在马车里露出那样明媚动人的笑容时,名为理智的弦终于被彻底烧断,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直到此刻,听到无墨的惊呼,他的理智才逐渐回笼。
端王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问:“听说你在校场惊了马,伤势如何了?”
霍翎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端王又问:“是因为何泰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霍翎却听明白了。
是因为何泰。又不只是因为何泰。
只是她心里的那些想法,没必要剖析给端王听。
她反问端王:“殿下现在知道,我为何不肯放过何泰了吗?”
端王语塞,突然回想起当初他问霍翎的话。
——他问霍翎,她能放过险些害死她爹的李宜春,为何就不肯放过何泰。
校场惊马一事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李宜春可以与她握手言和,何泰与她,早已不死不休。
“为了给你出气,皇兄罢免何泰的职务,又将他暂时扣押在牢房里。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吧。”
“何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何泰死,朝臣也不可能允许皇兄下令处死何泰。他能做到的,我也做到了,不是吗……”
霍翎无意一再激怒端王,却也终究没有忍住:“陛下能做到的,与殿下能做到的,当然不一样。”
端王并没有被她这话激怒,反倒像是抓住了她的什么马脚般:“所以你看重的,只是他皇帝的身份,对吧。”
霍翎审视着面前的端王。
许是近来常听景元帝说起他少年时的事情,现在再看端王,霍翎终于知道端王为什么总表现得有
些天真了。
当他长到三四岁时,储君之位已定;当他开始启蒙时,景元帝已经登基。
如果只把端王看作一个富贵闲散亲王,那他的很多想法就不难理解了。他是有资格天真的。
除了无缘皇位外,端王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堪称顺风顺水。
即使他罢免了何泰的官职,还将何泰驱赶出燕西,他也没有过丝毫担忧——因为他打从心底里清楚,何泰不敢报复他。
也许他从来没有过得不到的东西,没有过得不到的人。
这样的顺遂,让他无法理解她的担忧,也让他在她与端王妃之间不断摇摆。
而景元帝与端王不同。
他不会在意她最看重什么。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
正如她问端王,如果她没有这样的美貌,端王还会在永安县外驻足,还会爱慕她吗?
这种假设毫无意义。
既然有这样的优势,就应该好好利用优势。
难道王爷的身份,不也是端王的优势吗。
她与方建白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可端王在方建白面前,从来都很自信,不视方建白为威胁。
如今的他,在景元帝面前,自然也不是威胁。
“我有些累了。”
霍翎平静道:“等殿下什么时候可以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不是一味从我身上找问题的时候,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
“等等。”
这回端王没有伸手去拽霍翎,只是叫住了她:“明日一早,我会再次登门拜访。”
霍翎想了想,觉得她要是不应,端王应该会一直堵在这里不走:“也好。”
说罢,霍翎迈过门槛。
无墨狠狠瞪了眼拦住她的亲卫,绕过亲卫追了上去。
无锋也赶紧跳过门槛,看了眼低头杵在门外不走的端王和一众亲卫,连忙把大门给关上,丝毫不给端王后悔的机会。
***
霍翎踩着满地月色,听到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微微放慢步子。
等无墨追上来,霍翎才恢复原先的步伐。
两人都没有就端王一事进行任何交谈。回到屋里,霍翎找来一个玉匣,将怀里的龙纹玉佩妥善放进去。
方才在马车上,无墨只看到了卷轴,没有看到这块玉佩,这会儿瞧见了,顿时轻“咦”一声。
“这也是陛下送给小姐的吗?”
霍翎微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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