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太子之后 第58章

作者:鹊桥西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言情

  她闭上了眼,抓着江景之的衣襟,呼吸渐渐平缓。

  将睡将醒时,忽觉鼻尖酥痒,谢仪舟懒懒地睁开条眼缝,看见江景之放大的脸。

  他在她鼻尖亲了一下。

  看见谢仪舟睁开眼,他又在她的目光中,往她唇上轻轻亲了几下。

  “好了。”他轻声说,“没事了,睡吧。”

  然后按住谢仪舟的后脑,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第55章

  清算……真不是个东西!

  谢仪舟微感风寒,昏昏沉沉睡了几日才休整过来。

  躺久了,恢复精神后,便总想透透气,她于清晨穿戴规整,推开碧纱窗往外看的第一眼,就被铺天盖地的白刺痛了双眼。

  风雪初停,放眼望去,亭台楼阁、枯树翠瓦均被白雪覆盖,纯洁清寂,仿佛过往所有的沉重都被这场大雪淹没。

  谢仪舟揉了揉眼,适应后,披上斗篷去找了南疆来的医者。

  医者正与太医院几人探讨医术,见了她,道:“殿下的身体适应得很好,正在逐步恢复,蛊虫的影响在稳定消减,已不成大碍。”

  徐院使正好也在,道:“这么多人盯着,三小姐尽管放心。”

  谢仪舟微笑点头,问:“徐院使可曾为我大堂兄医治过?”

  “自是去看过的。”徐院使与谢府关系好,回忆道,“只是那时候圣上出了些意外,我在宫中忙碌,等抽出时间去谢府时,大公子已消沉颓靡,不许任何人人近身了。”

  谢仪舟稍作了解后,拿出罗启明的那张方子递出去。

  徐院使接过,查看后,胡须一抖,惊喜道:“的确是断骨续生法子,是南疆那边的土方子,方才老夫还在请教这个问题。”

  他立刻知道这是为谢问封准备的,惭愧道:“我等自视医术高超,故步自封,却忘记人尚且十里不同音,谈何草药与病症呢?一方土养一方人,皇城与偏远山林中的百姓都各有其应对意外的办法,是我等狭隘了……”

  徐院使感慨颇多,说着说着,话题又拐到江景之身上,念叨道:“……这失忆症亦是同理,古怪稀奇,由此可见行医治病是门深渊学问,需得亲身躬行,学无止境……”

  谢仪舟安静地等他说完了,道:“那就劳烦院使为我堂兄医治了。”

  徐院使应了谢仪舟的委托,把方子折起收下。

  瞧谢仪舟转身要走,他喊住她,稍作迟疑后,道:“不瞒你说,我与你爹娘是多年好友……”

  他大抵忍了很久,在这日江景之忙于处置由显王、宣王等人引出的乱子时,大胆地说是心中所想。

  “……他们做的不对,但为人父母哪有不能消弭的仇恨呢?你既能为谢大公子考虑,何不与他们和解?”

  人们总是这样,有些事情明明与自己无关,也没有恶意,却总站在外人的角度指点着,妄想助人度过迷津。

  “我知道了。”谢仪舟不欲与他争辩,好声好气道,“此事我已有安排,不劳院使费心。”

  她回到住处,喊来林乔,让他去谢府知会谢问封一声,又传来侍卫,问江景之那边的情况。

  那日被江景之送回府中后,谢仪舟洗漱后用了膳食,就去歇息了,

  一睡就是大半天,醒来后得知江景之陪了她许久,因她总也不醒,宫中又有许多大臣候着,便先忙公务去了。

  这两日他也总抽时间来陪谢仪舟,奈何谢仪舟睡的多,清醒时间少,两人总也碰不见。

  这日谢仪舟精力充足,把先前没来得及处理的事情安排好,又在暖阁里赏了会儿雪景,等江景之回来时候,正精神饱满地听林乔说着她错过的事情。

  江景之身披大氅踏入屋中,星眸一扫,道:“休息过来了?”

  雪夜那晚江景之的怒火还没发泄出来,谢仪舟记得清楚,如临大敌地坐直身子,模棱两可道:“还行。”

  谨慎点,万一他要追究,她就假装疲惫,再次沉睡过去。

  “还行就好,今日咱们可以好好清清那些旧账了。”江景之解着大氅这样说着,还不忘关照到一旁缩着手脚,蹑手蹑脚地准备溜走的林乔,“放心,我没打算追究你的行为。”

  林乔受到赦免,万分惊喜,“殿下英明!”

  江景之道:“不是我英明,是你妹妹说的对,需要有人站在她那边。”

  林乔混迹过三教九流,为人圆滑、狡诈、虚荣、时常擅自做主……这些都是缺点,但当他与谢仪舟站在同一边时,这些缺点弥补了谢仪舟的呆板谨慎,成了推动她的助力。

  更重要的是,在谢仪舟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们兄妹可以放下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站在她那边。

  林乔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去深思,反正只要明白江景之放过了他就好!

  “对对,是这样的。”林乔盲目赞同,立马反过来指责谢仪舟,“我也是搞不懂,春花……谢仪舟,她明明很舍不得你,还非要离开……哎,你是不知道,当初她以为你死了,那丢了魂的样子啊……”

  谢仪舟听得眼皮直跳。

  江景之淡淡打断,“我是不知道,不过你再碍事的话,我不介意让你来表演一下。”

  “哈哈!”林乔干笑两声,脚下生风,转眼从屋中溜了出去。

  屋里就剩谢仪舟与江景之两人了,知道江景之这是趁她精神气儿休养过来了,前来清算的,谢仪舟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她心虚,先发制人道:“你对我说了许多谎。”

  “是。”

  江景之毫不挣扎地承认了。

  谢仪舟再次意识到捉到对方把柄时应该及时追究,否则就会像她这样,不仅错过了最佳时机,还犯了第二个错误,那就是在自己的过错更大时提出这件事。

  这些错误导致的结果是,江景之敞亮地承认了,她预想中的抵消效果却并未产生。

  “你想怎样?”江景之还主动追问。

  谢仪舟有点卡壳,顿了顿,道:“我非常生气……还没想好要怎么样……”

  “那你先想着,我有问题要问你。”

  来了。谢仪舟屏息凝气,全力以待。

  “我先前并没有饿死鬼的记忆,的确是在骗你,但是在那之后,我断断续续记起许多。其中清水镇那晚的事情,分外令我困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清楚的答案。”

  江景之不急不躁,声音低沉缓慢,边说边向谢仪舟靠近。

  谢仪舟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了,嘴角微微收紧了些。

  他该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为什么要隐瞒她是谢府千金,另一个是为什么在隐晦的表达爱意后,激烈地拒绝了他。

  放在以前,谢仪舟会很抗拒。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接受谢家三小姐的身份,并决定以这个身份做太子妃,没必要再遮掩。

  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第一个是因为她在谢家的处境令她自感轻贱,而离家出走很多时候都不能算作聪明的举动,她不愿意让饿死鬼看到她面对父母做出的卑微的、无力的反抗。

  第二个是因为在饿死鬼追问她真实身份时,她萌生了退意,情愿与饿死鬼分开,也不愿意被他可怜、被他轻视,哪怕可能性很小。

  两个答案的根源其实是一致的,都是她被践踏得所剩无几的尊严与骄傲。

  “我想问你……”江景之走到了谢仪舟面前驻足,谢仪舟也准备好了答案。

  “清水镇那个夜晚,你把我推开……”江景之俯视过来,神色严峻,缓声道,“……把我推开后,蜡烛掉落到褥子上,有没有引起火灾?”

  “因为我……”谢仪舟破釜沉舟,张口便要回答,说出几个字,紧急停下,迷茫地看着江景之,“你、你问的什么?”

  “那天晚上着火了吗?”

  听见完全不相干的问题,谢仪舟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很难回答吗?”江景之耐心重复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栽倒下去的时候打翻了烛台,我没有那之后的记忆,想问你,烛台倒下有没有引起火灾。”

  这个出乎意料的简单的问题打乱了谢仪舟的思绪,她呆愣了会儿,结结巴巴回答:“没、没有。”

  江景之“哦”了一声,轻飘飘道:“那就好。”

  谢仪舟不敢相信,再三与他确认,“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不然还能是什么?”江景之反问。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那天他不依不饶追问的两个问题……

  他为什么不问呢?

  “我没有别的要问的了。”江景之在谢仪舟面前弯下腰,平视着她雾蒙蒙的双眼,说道,“我问完了。你呢?你想好因为我欺骗了你、让你非常生气,要怎么对付我了吗?”

  谢仪舟怔怔看着他,片刻后,撇过脸用力眨眼睛,努力把眸中湿润眨去。

  她记起在清水镇病倒的那次。

  那次她说不舒服,饿死鬼没有当真,等她真的因病倒下后,饿死鬼自责地抓着她的手去扇他的脸……

  谢仪舟比谁都清楚,饿死鬼说话讨厌、为人挑剔、没脸没皮,但他从来都很温柔。

  眼前的江景之与记忆里让谢仪舟心心念念的饿死鬼完全重叠,她心里又酸又热,哪里还能对他生出一点点怒气?

  “我不生气了。”谢仪舟转回脸,双手捧住江景之的脸,与他对视着,极其认真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生气,我喜欢你,从来没想过要对付你!”

  “真的?”江景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声音格外亲昵,“真的不生我气了?”

  谢仪舟用力摇头,手臂伸长,搂住江景之的脖子把他拽得更近,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脖颈里。

  江景之也抱住她,在她背上轻柔地抚摸着。

  谢仪舟很感动,正温情着,江景之柔情脉脉的声音再次传来:“抱够了吗?够了的话就先松手,毕竟你的账算清完了,我的还没开始。”

  “……”

  谢仪舟惊愕地放松手臂,微微往后退开,震惊地看着江景之,眼中写满了匪夷所思。

  江景之不为所动,淡然地把谢仪舟的双手从他肩膀抓下来,放回在谢仪舟自己膝上,继而拖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长腿一抬,踩踏在谢仪舟坐着的椅子下方,以身躯四肢,将谢仪舟牢牢围困在他正前方的一方狭小空隙里。

  “你力气大,能制服我是吧?”

  “腿脚好,不等我把话说完,转头就走?”

  “前一天情意绵绵地说最喜欢我、永远喜欢我,第二天就毫不犹豫地离开……带着林乔兄妹和你那条丑狗,就独独瞒着我,是吧?”

  “哦,还有,听说你今日精神很好,去徐院使那儿问了我的伤势,又安排人医治谢问封的腿疾,怎么,想把这些顾虑解决了,好再一次悄悄离开?”

  谢仪舟:“……”

  “怎么不说话了?跑起来不是很利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