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蜡笔小酒
我曾四处游历,能救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我做不到的事情,徐天命能做到,挺好的。
贤妃娘娘松了一口气,宽慰我:「她自小就天赋异禀,后来投身黄巾军,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天命的心是冷的,也是热的。曦光,只要你真心实意的爱她,她绝不会亏待你的。」
我沉默了许久,低声说:「娘娘,若她真成了帝王,只会越来越无情。我求您一件事情,等她登基以后,我会为她笼络赵家旧臣。唯有一件事情,您开口,要她立我做皇夫。」
「好,只是答不答应,全在她。天命这个人,不会被人裹挟着做决定的。」贤妃娘娘轻抚着我的肩膀,哀叹道:「曦光,记得我今日的话。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的爱她,她会看在眼里的。」
贤妃娘娘反反复复的跟我说,要好好爱徐天命。
她明知道,在深宫内院,爱是最无用的东西。
贤妃这样从六宫之中脱颖而出的强者,可不是靠着爱成为宠妃的。
她不教我如何笼络帝心,不教我如何治理妃嫔,却只教我一个爱字。
在牢里等待徐天命攻入京城的日子里,我思量着贤妃的话。
徐天命果然登基了。
她下旨立我做皇夫,我大哥做皇侧夫。
只是足有三个月,她没来见过我一面。
我招来王府旧人,跟他们聊着曾经的徐天命。
我耐心的等待着。
徐天命终于来了。
她仿佛长高了一些,身后跟着无数宫人与侍卫,威仪十足。
可徐天命却偏偏自己撑着伞,像从前一样站在窗前跟我说话。
我忍了半天,终究是开口问了大哥的事情。
我看着她冷漠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涌出一点笑意。
后来过了许多年,徐天命枕在我的腿上,笑道:「赵曦光,我当时不去见你,是不想看见你眼里的恨。你我之间,若是存了恨,就没意思了。可我没想到,去看你以后,只瞧见了你眼底的爱。小狗似的,眼巴巴的等着我,我一下子就心软了。」
我明白了,贤妃娘娘说的爱,是什么意思。
徐天命是天生的帝王,她无情,却盼着别人对她有情。
她耳清目明,心志坚定,不需要对她耍什么心机花招。
后宫之中,也很简单,宫斗的那些戏码,无需上演。
奉上一颗真心,很难,很累。
可是徐天命,会努力的维护我这颗真心。
第11章 赵曦光番外2
转眼间,我已入主安宁宫整整十年。
那朵绢花,不管我如何养护,都难免褪色。
徐天命见了,日日让人送上一朵新的绢花。
她见我舍不得将从前的丢弃,自己每天来的时候,便将前一天的带走。
我原以为她都丢了,后来偶然瞧见,她竟然将那些绢花缀在树上。
一日又一日,偏殿里,多了许多绢花树。
徐天命拉着我笑道:「等朕百年之后,跟你合墓而葬,便将这些树啊、花儿的放进墓里,如何?」
我没说话。
徐天命扭头看我,「诶,哭什么,不想跟我一起死啊?」
我推了她一下。
她又在笑,「赵曦光,你真是个傻子。」
这十年,我给足了尊重与爱护。
原先王府的旧人,也成了这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英娘成了制造局的三品女官,她给我送来的衣料总是最时兴的。
春花婶前两年告老还乡,听说带着养女在京城中开了酒楼,生意不错。
花匠老了,养了一堆徒弟,平日里就动动嘴皮子,冬日里给我送些绿萼梅来赏玩。
刘管家,如今成了宫内首屈一指的红人,谁见了他都得喊一声刘爷爷。
从前安王府的旧人,都有不错的归宿。
徐天命,她是个念旧情的人。
「殿下,陛下在林苑骑马,您不过去瞧瞧吗?」身边的人提醒我。
我想了想,换了衣服,去找徐天命。
十年过去了,阖宫上下,都恭恭敬敬地喊徐天命一声陛下。
朝野之中,人人对她毕恭毕敬。
她胸怀大志,更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十年间,大周在她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期间,边关蛮夷出动大军,攻打大周。
徐天命御驾亲征,花了两年之久,重创蛮夷,换来边关数十年的安稳。
那两年,我镇守京城无法外出。
是我大哥,陪着她。
这些年,她政绩斐然,人人称颂。
就连我那个最刁钻的老师,王之远,都对她心悦诚服。
徐天命,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千古女帝。
……
我过去的时候,林苑很热闹。
春闱刚刚过去,徐天命在召见应试的举子们。
其中风头最盛的,当属探花裴静之。
当时殿试。
徐天命站在裴静之面前笑道:「你就是拒绝进宫的裴静之?果然一副好相貌,朕今日钦点你做探花郎,望你日后为大周鞠躬尽瘁,成为朕的股肱之臣。」
这些年徐天命稳坐皇位,大权在握,积威甚重。
大臣们提起她,唯有敬畏,哪敢细细描述她的相貌。
许多年轻人都以为徐天命肯定生了一副夜叉相貌,对入宫侍奉她十分抵触。
裴家的裴静之就是其中一个。
他听闻徐天命最看重人才,铆足力气应试,得了个探花,就是不想让裴家人将他送入宫。
我走近了一些,看到裴静之站在假山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边的书童说道:「唉,早知今日,当初公子就该听从老爷的话,入宫做了陛下的侧夫。总比现在,日日相思,夜不能寐来得好。」
徐天命今日穿着一身明黄骑装,头发简单地扎着。
她容色明媚至极,几乎将所有的春光纳入眼中。
她骑在马上蹴鞠,进了一球,全场欢呼。
徐天命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粗犷无颜。
相反,她长得清妍无双,魅力更是无人能及。
这十年间,这宫里不知道多少人,对她暗生情愫。
裴静之这个样子,我见多了。
二十八岁的徐天命,比十八岁的她,更具魅力。
「赵曦光,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徐天命在马上瞧见了我,她将藤球打过来,对我笑道:「把球递过来。」
满场的人瞧见了我,都跪下向我请安。
裴静之一下子转过身,先是看了我一眼,才缓缓跪下。
他身边的书童更是吓白了脸,跪着的时候都在发抖。
我抱着球,往她那里走。
徐天命却跳下马,大步朝我走来。
「走的那么慢,乌龟似的。」她站在我面前,随手把球丢掉了,「都起来吧,正好打球累了,咱们都去水榭休息休息。」
徐天命拉住了我的手。
她又扭头看向裴静之,笑问他:「刚刚打球没见你上场,怎么,要随朕去喝茶吗?」
裴静之恭恭敬敬地说道:「听陛下差遣。」
到了水榭,裴静之坐在首位。
他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月白色的袍子,衬得他如玉一样。
徐天命又赞道:「裴家七郎果然好相貌,朕早就听闻你貌比潘安,后来真见了,才知道传言不虚。」
我将手里的橘子,往桌上一丢。
徐天命扭头看我,笑得厉害:「只不过,还是比不上赵曦光。」
我隐晦地瞪了她一眼,她正大光明地抓起我的手,在我的掌心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