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献身疯批弟弟后 第117章

作者:风之一漾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她一袭月色春衫,体态曼妙轻盈,内覆软烟罗织金裙裳,袖襕被风鼓动如蝶翼翻飞,每走一步,那双修长双腿漾开的裙摆如水纹曳动,灿灿流光若隐若现,仿佛撒有跳动的金粉。

  再往上,逆着夕阳的光。

  是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光彩照人的脸。

  肌肤吹弹可破,五官娇而不妖,端的芙蓉为面,秋水为神,顾盼间一颦一笑,神采飞扬,尤其额间那一点赤色花钿,衬得她人如其名,真真可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乍看之下,贵女们个个移不开眼。

  正是薛窈夭。

  “她真的被流放过吗?”

  “真的在那苦寒之地服过什么劳役吗?”

  “又真的产过子,还是父不详的那种吗?”

  看上去,可是一点也不像啊。这哪是什么云端跌入泥泞的落魄娇花,分明还是从前那只艳光四射的开、屏、花、孔、雀!

  算起来也有两年了,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同龄女子大都已嫁作人妇,比她小的一波也都长得亭亭玉立,岁月却好似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种熟悉的,气人的,要被她衬成沙砾的感觉又来了。

  要薛窈夭自己来说。

  此番她这幅精神面貌,都是“装”出来和“妆”出来的。

  曾经薛家倾覆,多少人恨不能踩她一脚。

  见识过人情冷暖,她早已不在乎他人眼光,可到底也不愿让昔日的旧人看到她落寞一面。

  人都是见人下菜的。

  原本还有人想着今日她出现了,定要逮着她好好奚落一番。

  然而人家一出现就光彩夺目,一路穿过园林大道,有人向她点头招呼,她也会礼貌颔首,以示回应,反倒衬得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个个灰溜溜的。

  到底是功臣之后。

  贵女们大都还是很有分寸。

  不过大部分女眷不敢招惹薛窈夭,却有一个人从园林侧边的鹅卵石道出来,张口便是一句,“哟,这不是曾经的准太子妃,宁钊郡主吗?”

  “听闻郡主未婚产子,孩子爹还不详,却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不知是想给谁看呢?”

  狭路相逢,薛窈夭登时脚下一顿。

  宝欢怒道,“嘴巴干净点!”

  廊下看戏的贵女们纷纷探头,“那不是关瑜妙吗?”

  “是她,如今可得意了。”

  人人皆知关家女曾被先帝赐婚,远赴北境。

  若非今上,也就是曾经的北境王,还没来得及成婚就被先帝急召回京,只怕她如今已是后宫第一人。

  可不得意吗?

  虽说那桩婚事不知为何,至今不了了之。

  但到底是先帝旨意,便是今上不放在心里,想必太后也迟早会给关家一个交代。

  是以即便她如今端得飞扬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没人敢在背后轻易说她什么。

  换个人,薛窈夭也许会视而不见。

  可是关瑜妙。

  对上她那张得意的脸,她能想到的除了流放路上不被允许解下的镣铐,因此而死去的三个薛家人,更还有暗室梦里,她跟江揽州拜堂成亲的画面。

  曾在央都时,诸事缠身。

  她没时间也没心力顾及这么个人。

  而今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少女深深吸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如今日子太好,活得不耐烦了?”

  “什么?”

  “你说什么?”

  没答,恰好身旁的接引宫人端着托盘,薛窈夭拿起上面的茶盏便朝关瑜妙脸上泼去。

  茶水并不滚烫,可这个举动本是羞辱。

  而且还极为简单粗暴,所有人猝不及防。

  霎时间。

  伴随关瑜妙的惊呼,和茶盏落地的碎裂之声,四下齐刷刷一片倒抽凉气。

  连宫人也没料到,宁钊郡主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顶着一脸的茶叶茶水,鼻梁被茶盏砸出血印,衣衫和头发都被打湿,一脸的妆容也瞬息花了。

  关瑜妙捂着脸,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竟敢泼我?!”

  顶着周遭无数视线,关瑜妙显然没料到如今人人巴结她,这个身后已经无依无靠的空头郡主,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出手。

  她是突然失心疯了吗?!

  一时间,关瑜妙又惊又怒,也顾不得仪态体面,冲上去便要抬手打人。

  四下登时乱成一片。

  薛窈夭也不躲闪,她比关瑜妙更高几分,抬腿便是一脚朝她腹部踹去,“本郡主是不是给你脸了,惯得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本郡主未婚产子关你何事,打扮的花枝招展又关你何事,你以为江揽州会喜欢你这种人吗,有先帝赐婚就了不起吗,不妨告诉你,江揽州喜欢的是我,他从小就最喜欢我,你想跟他拜堂成亲,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本郡主今日就教你做人!”

  显然的,薛窈夭自幼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

  流放路上忍耐是迫不得已,也没有能力反击,如今又岂能再任人挑衅践踏?

  给人踹翻在地后,眼看宁钊郡主还要冲上去扭打。

  宫人们纷纷手忙脚乱地给人拉住,这太突然了,“郡主,郡主息怒!”

  这声“息怒”原因无他,太后娘娘这日特地交代过,一定要伺候好宁钊郡主,但关瑜妙她们也得罪不起,只得下意识将人拉住。

  “天啊!”

  “宁钊郡主是疯了吗?!”

  “她怎么还是跟从前一样嚣张跋扈?”

  “这可是万寿节,天家行宫啊,她怎么敢的?”

  “太后,谁快去禀告太后娘娘,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注意到薛窈夭嘴里说出的话,不解道:“江揽州是谁?”

  “谁从小喜欢她?”

  “怎么听上去跟情敌似的?”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在京中,人人皆知“傅延赫”,却少有人知晓“江揽州”。

  如此这般,看戏的看戏,不解的不解,叫人的叫人,拉扯的拉扯。

  便是在这混乱之中。

  忽然嗡地一声,似锣鼓长鸣——

  那声音沉而厚重,并不尖锐,也不刺耳。

  却余韵宏旷悠长,几乎响彻整个徽园上空。

  伴随叮铃叮铃,銮铃在春日晚风中轻盈撞响。

  所有人皆是心下大骇。

  因这声音代表着,帝王的倚仗和銮驾到了!

  太后殷氏和一众太妃太嫔,也恰在此时从玉芙堂的内殿出来,恰好看到外头混乱一片,也都听到了銮铃之声。

  霎时间。

  还想打人的薛窈夭陡然一怔,瞬间从怒火中“清醒”过来。

  与之伴随的,园林大道两侧,无论廊下看戏的世家千金,频频探头的诰命贵妇,又或四下负责扫洒、接引的宫人,包括园中御林禁军。

  所有人皆是朝着銮驾的方向,齐刷刷俯身跪地。

  “臣女/妇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划一的请叩声响彻徽园,所有人皆是叩首在地。

  无人敢抬头去窥銮驾上的年轻帝王。

  唯独薛窈夭。

  陡然慌张得像被抓包的红眼兔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想要逃跑或躲藏起来。

  一来这日出门时,她虽然气势满满,想着江揽州若真敢选妃,她就要怎样怎样,但其实心下根本没个主意。

  二来时隔一年多,她心绪显然复杂至极,也根本没想好要以怎样的“姿态”与江揽州重逢。

  究竟是远远的,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看他一眼便好?

  还是光明正大现身,刻意引起他的注意?

  太多不确定,太多难以言说的心情。

  但无论如何,被他撞见她动手打人……太糟糕了!

  是以所有人都本能下跪时,身处园林大道的薛窈夭却是脑子一乱,慌不择路,直接一尾鱼儿似的溜了,跑去道旁的簇簇山樱树下,将自己整个儿藏在花枝后头。

  想过直接跑没影算了。

  然而这一年多来,思念成疾,她太想江揽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