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献身疯批弟弟后 第18章

作者:风之一漾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后来再相逢,两人都十六岁了。

  中间八年,她既不知江揽州人在何处,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后来基于傅廷渊得唤他一声三弟,而她又是傅廷渊的未婚妻,就在京中各种花宴、世家宴、皇家狩猎等场合下,跟江揽州打过几次照面。

  每次都无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除去必要的礼节应付,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甚至装作陌生人。

  再就是他被天家派去战场,整整两年,薛窈夭偶尔听说他在北境战功显赫,声名如雷贯耳,但也从未主动去多了解什么。

  是以这个男人,除幼时那些过节是真,其他方面都很陌生。

  那晚她那句话出口之后,不懂江揽州为何变了脸色。他可以喊她姐姐,她唤他声弟弟怎么了?

  “要弟弟教你是么?”

  他眸中有一瞬沉鸷闪过,几乎吓到薛窈夭了,“那么姐姐听好了,是你先来招惹的,半年时间够不够?”

  “想办法,消本王心头之恨。”

  “如果你够努力,让我爱上你……薛家人便如你所愿,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但是大小姐,别太心急了,做本王女人之前,先从丫鬟做起。” ? ??

  “凭什么?”

  许是过于讶异又莫名其妙,薛窈夭脱口时语气相当不满,险险快要压不住本性。

  江揽州却没再与她多说半句废话。

  就那么被他晾在庭中,被他身上莫名的戾气冲击。少女下意识拽紧了拳头,发现自己挺久没有生过气了。

  从前在京时,任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一声宁钊郡主,从来都是别人看她脸色而非她看别人脸色,即便傅廷渊也是自幼沉静温和,光风霁月,从不会对她说半分重话。

  江揽州却明显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薛窈夭从未应付过这种人也根本捉摸不透。

  是以当时愣在原地消化了好久。

  自薛家变故,仿佛淋了一场大雨。当时身处雨中只有麻木,后来才日渐体会到那场大雨所携的潮湿渗透到日常琐碎的方方面面,那种创伤是持久绵长的。

  一句“从丫鬟做起”,她竟下意识的想发脾气,也是第一次从那份绵密的潮湿中抽离出来,仿佛重新变得鲜活生动,哪怕只是短短瞬息。

  但是江揽州。

  凭什么让她做丫鬟?!

  。

  丫鬟就丫鬟吧,又不会少块肉。

  问题是江揽州说了让她从丫鬟做起,却又并没真的让她换上丫鬟的服饰去伺候谁,或给她下派什么任务。

  那她应该做些什么呢?

  好半晌。

  干了那碗又苦又臭的汤药,拿清水漱口,又啃了好久口甜瓜,薛窈夭这才起身下床。

  踏着木屐去到窗边,望着窗外央都一碧如洗的蓝天,她轻轻伸手摘下自己颈上一根极细的银丝链子。

  链子尾端系着一枚价值连城的孔雀蓝宝石,来自东境海外,属外邦贡品,美丽至极却有价无市。在流放路上走了一遭它还能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得亏押送队伍里有个曹顺。

  也因为有这个人,薛窈夭一路上没做过粗活。

  如今要将全部心思交付于另一个男人,这根银丝链子就不能再戴了,戴着它就像一直戴着“准太子妃”的记忆,她无法完全做到心无芥蒂。

  然而握着这枚宝石链子,薛窈夭突然发现不知能将它收纳到何处。

  入目的一切,所有,全属于江揽州。

  罢了。

  收拾好心绪,试着全身心放下过去。

  想要征服一个男人,先从了解他开始吧。

  花源答复说:“府上嘛,有近百名玄甲卫士,听闻都是殿下培养的暗影。萧夙大人和玄伦大人也住府上,以及殿下的老师庄先生,不过庄先生在外游历,难得回来一次。”

  “还有一对穆姓兄妹,乃殿下的亲兵团首领,大多时间也住府上,不过他们如今在外执行任务,往后回来姑娘就能见着了……”

  待再见穆姓兄妹,也就意味着能再见到薛家人了。

  算算日子,应该就这几天了。

  花香接着道:“再就是东阁住了一位孟姑娘,乃殿下已故的恩师之女。姑娘昏迷的这几日,孟姑娘还曾派人来问过您安好。”

  “殿下待她很不错的,孟姑娘本身人也很好……”

  “殿下的母亲?这倒不清楚,奴婢们只知殿下乃当今贵妃娘娘所出……”

  “可是薛姑娘,您跟殿下又是什么关系呢?”

  “您会在这府上住多久?”

  “以后会离开吗?”

  “您祖家是哪里人呀?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吗?”

  …

  从丫鬟们口中打听江揽州、以及北境王府的情况,很简单。小丫头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似乎并未被特地交代过不许给她透露太多之类。

  但她们热情之后,反过来问薛窈夭。

  薛窈夭却有些沉默了。

  。

  护军府。

  公案上的各类文书、卷宗、案档,堆积如山。

  天已经快黑透了,但见江揽州放走了其他官员,自己却没有下值的意思。

  萧夙便知,殿下今夜大概还要继续宿在这里。

  于是将这日收到的各类消息整合,萧夙开始日常麻木地奏报:“公事三件,殿下。”

  “其一,狄人被攻占的洛水九城,目前为止,您下派的指定官员皆已过去驻点。但朝廷也下派了三人过来,其中两位乃这年春闱的二甲进士,另一位乃是被贬官至此。”

  所谓北境苦寒,苦的是天高皇帝远,寒的则是每年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境几乎泼水成冰。

  故而罪臣流放、官员贬谪,大都爱往这里送。

  偏偏这里也是军事重地。

  萧夙不理解,此前回京受封王爵,殿下明明可留在繁华京师,且他自幼长在南方,必然也更适应南方气候,却偏偏自请继续戍卫北境。

  想来应该是迷恋兵权在握、独霸一方且没人太过管束的感觉。

  也好。

  男儿志存高远,不愧是他们殿下。

  “其二,宫中来信,贵妃娘娘派了十余名宫人,及三名特殊医师过来,目前已从京师出发,同行的还有一位钟情于您的世家贵女,信上没说是谁。不过待他们慢车抵达,大概得两个月后了。”

  这里的特殊医师,萧夙猜测可能是殿下曾在封爵宴上说自己身患隐疾,来给他治病的。

  “其三,北狄使臣已在京中签署完停战协议,承诺十年内不再南下,且每年朝贡大周,还送了个质子过来。届时会从咱们这里过关。”

  “第四件,央都布政史再次递来帖子,邀您参加他小儿子的婚宴,八月中旬,这也算公事对吧?”

  埋首于案前,江揽州头也不抬:“私事?”

  萧夙继续麻木道:“私事其一,穆川穆言信上说,薛家老幼已过天山,大概五日内便能抵达幽州。”

  “其二,幽州知府那边派人传话,说今明两日抽不开身,无法亲自过来谒见殿下,说是为了接见什么人,估计对方来头不小。”

  但这天底下,如今还有谁的来头能压过北境王?

  啧了声,萧夙继续道:“至于殿下要的名册,那边说两日后知府大人会亲自过来递呈给您。”

  “派人去探他们接见之人,是否来自东宫。”

  “东宫?”

  听闻东宫已在半月前解除监禁,而东宫的人若是快马加鞭赶来这鸟不拉屎的幽州……

  想到府上最近多出来的薛姑娘。

  萧夙这回不用玄伦提醒也明白了,“是,殿下。”

  江揽州又道:“路上截杀她的人何方势力,查得如何了?”

  “她?薛姑娘啊?”萧夙明知故问。

  抬眸睨他一眼,江揽州逆着孤灯大殿,浑然天成一派上位者的压迫气息。

  萧夙收起那点打趣心思,“在进行了,但时间太赶,目前暂还没传回任何消息。但有一件事……”

  不死心地停顿下来,萧夙欲言又止。

  江揽州没什么耐心:“扣半月月俸。”

  “那……那属下当真直说了?”

  “就是那什么,薛姑娘啊。”

  半月月俸算什么,萧夙有些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就先前不久,夕阳西下,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候,美丽的薛姑娘摇着团扇转悠至府邸门口,咱们府上的司阍跟门护都不认得她,但见她确实从府内出来,身边还跟着辛嬷嬷和几个婢女,就问她是谁,去哪儿,当时辛嬷嬷还没来得及说话,薛姑娘便自己介绍说,‘我是你们殿下的丫鬟啊,想他了,想坐这儿等他回家,可以吗?’”

  “然后就着府外大道的绿荫下,坐那儿啃凉瓜。”

  估计是闲的。

  好歹曾经是冠绝京华的准太子妃,怎地性子这般“活泼”呢?萧夙当时听着就觉得不修边幅,又觉得有点可爱。

  依旧盯着公案文书,男人手中朱笔懒闲地搭着。

  听罢转述后上半身稍稍后靠,“扣一年月俸。”

  被一年吓到的萧夙:……!!

  “薛姑娘原话如何属下不知,但他们确实是这样转达的!就是想您了,殿下,薛姑娘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真的!”

  “嗯。”

  手中朱笔一撂,江揽州起身:“取常服来,下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