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献身疯批弟弟后 第95章

作者:风之一漾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以为自家郡主是被……

  宝欢当时整个人都要碎了。

  就连辛嬷嬷乍见之下,也赶忙将外头的婢女遣得老远。可待宝欢进去给人穿好衣物,少女忽然抱着她呜哇一声哭出来,“江揽州不要我了,宝欢,他不要我了……”

  “我做错什么了他就不要我了……”

  那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可把宝欢心窝子都要疼碎了。

  从前跟太子殿下谈情说爱,她家郡主何时这般伤心过?可说从来没为情爱一事掉过半滴眼泪。

  是以此刻。

  宝欢收回之前以为的什么“王爷很爱她家郡主”。整个人咬牙切齿又小心翼翼:“王、王爷,能不能请您,现在下去看看我家郡主?”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江揽州:“不能。”

  宝欢瞬间拳头都捏紧了。

  但再次开口,还是小心翼翼:“我家郡主自幼没受过什么委屈,可她此番不肯沐浴,不肯用膳,一直在哭……”

  同一时间。

  郝达又扣响书房的门,“王爷,澜台那位醒了,说想见您一面。”

第60章

  夜,漆黑如墨,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得廊下风灯摇晃,光晕随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澜台戒备森严,暗影们于四下蛰伏。

  偏殿里,傅廷渊面色苍白,稍动便会牵扯伤口剧痛,也根本不宜下地。但即邀人相见,他还是坚持衣冠整束,被杨云扶着勉强坐在翘头案前。

  “带着亲卫们,都退下去吧。”

  杨云显然不放心:“可是殿下,那人……”

  不夸张的说,傅廷渊此番北上仅带四十亲卫,杨云起初也不觉有甚。一来本是秘行,不想太惹人瞩目,二来也是觉得太子亲临北境,即便北境王可能不怀好意,也绝不敢妄动太子。

  况且二人从前一向兄友弟恭。

  却没料到北境王根本是条疯狗,非但已当真弟夺兄妻,更还敢当众射杀太子,如此目无尊卑法度,在亲卫们眼中的骇人程度堪比“弑兄杀父”,可这人就是真能做得出来。

  “无妨。”

  摆摆手,恰逢有沉沉脚步声传来,傅廷渊抬眼望去。

  逆着风雪夜影,出现在偏殿门口的身影修长挺拔。

  足靴停在门前,将玄色氅衣解下,随手丢给身后的萧夙,江揽州这才踏入殿中。

  半年前皇城封爵宴上,宫人们纷纷赞扬北境王年少英武,风华无双,小宫女们私下扎堆议论时,更是无不满面娇羞,双靥飞霞,显然都对那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心神往之,倾慕至极。

  彼时傅廷渊被禁足东宫,没能参加那场夜宴,自也没能见到江揽州。

  算起来。

  二人已将近三年没见过面了。

  薛家尚未出事的前几个月,北疆捷报频传。

  得知江揽州大败北狄,即将凯旋,傅廷渊还曾派人下过喜帖,催弟弟早日还朝,或能赶上喝杯东宫喜酒。

  却不料后来一朝事变,一切都逐渐脱离掌控。

  “兄长深夜相邀,是想跟本王叙旧。”

  “还是想聊一聊……嫂子?”

  拉开圈椅,江揽州随意坐下,一双修长的腿向两边岔开,靠坐椅背的姿势嚣张落拓,与曾经那桀骜不驯的少年一般无二。

  然而三年时间,足够少年长成为男人。

  一声“嫂子”被他唤得轻浮至极,傅廷渊收敛心绪,搁在膝上的指节隐隐泛白。

  “想来便是叙旧,三弟也未必愿意再与孤促膝长谈。”

  到底一国储君,傅廷渊心下再怎么意难平,面上也还是端得与寻常无异,声线一如既往地沉静温和,“此番北上,想来三弟很清楚,孤是为何而来。”

  “前尘往事,无以申辩。”

  “说来也是孤自己无能,而今时过境迁……罢了。”

  “罢了?”

  一个人从幼年长到少年,再到成年,习惯可能会改,眼光可能会变。

  身在帝王家,更会因成长而面临诸多困境。

  在那浮沉变迁的时光里,傅廷渊唯一笃定的,是薛窈夭这个人,是他的未婚妻子。即便来日承继大统,不得不“后宫佳丽三千”,她也无可替代,这是很小时候就知道的事。

  殿门外风雪肆虐。

  萧夙和杨云两拨人静候廊下。

  又默然片刻。

  傅廷渊这才艰涩开口:“三弟自幼流落在外,年过十六才认祖归宗,父皇历来严苛,实则背地里每每提起,皆以人中龙凤比之赞之。”

  “道是所有皇家儿郎加在一起,也未必如你一个。”

  话到这里,傅廷渊很浅地笑了一下,“孤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孤愿放弃储君之位。”

  “也不会再去争夺那个位置。”

  “若这不够,三弟还要什么,尽可开口向孤提来,便是再受你穿心一箭,孤也毫无怨言,就当是兄长还弟恩情,旦求你网开一面,放过窈窈。”

  “如何?”

  承德帝一共九个儿子。

  除去早年夭折的,曾经犯事被终身圈禁或贬为庶人的,尚在襁褓的。如今就只剩下太子傅廷渊,北境王江揽州(傅延赫),四皇子傅应谨,五皇子傅呈恭。

  傅廷渊放弃储君之位,可以是他自己暴露自己前往北境,与罪臣之女牵扯不清,又或做点什么错事,被帝王废掉太子之位。

  如此剩下的三个皇子中。

  谁最圣眷优渥,又谁最可能入主东宫,再清楚不过。

  傅廷渊的意思也很明了,想以此作为筹码,换回薛窈夭。

  “当真吗?”

  呷了口茶,江揽州似笑非笑,靠在椅背上,修长指骨碾过茶盏的盏沿,有些讥诮地哂了一下:“本王就说,兄长自幼文武双全,怎可能避不开那弓弩一箭,原是想还弟人情。”

  “可怜嫂子心疼坏了……”

  “为保兄长完好无损,不惜以自己性命相胁。”

  “本王但凡是个人,都不忍心拆散你们,对么。”

  半张脸沉在阴影之中,男人垂着眼睫,神色喜怒难辨,却是很轻地挑了下眉,“可惜了,嫂子身娇体软,榻上功夫了得。”

  “白日里唤本王殿下,夜里唤本王夫君。”

  “每每哭得梨花带雨,也不要本王停下。”

  “偶尔兴致来了,还得本王一夜七次郎,换着姿势才能哄好。”

  “上她的次数多了,本王渐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般尤物,如何舍得还予兄长?”

  “兄长又可知嫂子初夜,是如何……”

  话未完。

  五感敏锐的杨云率先冲入殿内,“北境王,你休要欺人太甚!你这——”

  与之伴随的,傅廷渊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手边茶盏也跟着翻落在地。

  杨云愤然拔剑出鞘,可惜转瞬被萧夙挑落。

  人也被玄甲卫架着拖了出去。

  殿外风雪夜影里,听闻动静的十余名东宫亲卫和郝达领携的暗影们剑拔弩张。

  殿内。

  茶盏的热气氤氲升腾,将人的面容晕得模糊。

  江揽州修长指节划过鼻梁,指腹沾到傅廷渊喷血时溅在脸上的血渍,“啧”了一声,“兄长可需要医师?”

  对上的,是傅廷渊一张血气上涌又隐隐惨白的脸。

  显然,自幼长在皇家,接受过良好教养,被宫廷礼仪与渊博学识环绕,傅廷渊温和之余,也从来不乏皇家威严气度。

  任何人见了太子殿下,任是狗胆包天,也绝不敢言行失度,以下犯上。

  可是眼前人。

  似乎任何体面、规则、尊卑,在他这里都是失效的。

  甚至记忆里,十六岁被天家认回那年,少年状似恭恭敬敬,规矩一点不少。然而眼神、情态、言谈举止,一如此刻,那份对于皇室该有的敬畏,普天之下人人皆有的,江揽州没有。

  非但如此,他身上的轻浮邪肆,本该令他显得张狂。

  可是没有,反而自一派凛凛沉穆,身上那浑然天成的睥睨之态也不知何时养成,竟无端压迫摄人。

  “傅延赫……”

  男人嗯了一声,纠正说:“本王姓江,名揽州。”

  几个胸膛起伏间,傅廷渊几乎面无人色。

  伤口崩裂,血色从锦衣里汩汩渗出,额头也渐起一层细密薄汗。饶是如此,他还是撑着长案,手背青筋都快暴起来了,也咬着牙没让自己倒下,更没有恶语相向。

  “你明知窈窈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才会委身于你,她欠你什么,孤都会尽数偿还。”

  只这一句话,江揽州倏忽笑出声来,“你猜她为何走投无路,傅廷渊。你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替她偿还她欠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