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120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陈诉缄默半响才轻笑地看向祁聿:“无碍,这条重罪够陆斜死一万次了。”

  祁聿不解,随着陈诉坐上桌的方向转目。

  “你们用最简单的方式找人捅死他不更方便,怎么不做?你个提督大太监掌尽内廷,这几日寻个人在他饮食、用水下毒也能弄死他,怎么叫他诸般防着蹦到了如今?”

  陈诉抬头看向对面祁聿。

  “你真不知?”

  他怎么不信呢,陆斜可是完全复制了九年前祁聿在宫里苟活的招数......不过陆斜没被人折腾过,体力远比祁聿好多了,没受大伤罢了。

  但陆斜没祁聿命好有老祖宗庇佑,众人对陆斜下手可比当初的祁聿重得多。

  祁聿被迫从陆斜事务中取出一册,两眼一睁就烦,随手又扔进去。

  “我知,但我不知你们为什么弄不死他。启复西厂我说了一概不管,自然不管,你当我是什么人。”

  当你是什么人,自然是为了杀老祖宗不择手段之人,眼下这么好的父子局不用多可惜。

  陈诉点头,“好。反正你们父子早就缘尽。”

  陈诉起身寻茶叶斟茶,一看便是打算将她看住,陆斜生死不传来他是不会放自己了。

  “一会儿老祖宗要为我传药,我喝四道后的淡茶。”

  祁聿颐指气使的方便,陈诉拧头,他被迫拿着陆斜的文书看起来,眉毛拧得不像样子。

  底下人想害陆斜,文书内容自然九分真一分假,事务不熟悉的一张文书恨不得要跑一处京内府衙核对实情。

  有些外地事务上禀的内容也会故意写偏差,这些都是一式两份,陆斜无法求证若是批了,票拟会被换成真本,那就是真本内容批看有误,老祖宗、内阁、陛下无一不责。

  若是随意打回假的,立即会被人换成真的打回去,这个到了原地一看再封回来,若出了灾陆斜可就要受惩了。

  别说西厂了,延误国家重。政有没有命还未可知。

  祁聿改看第一张就晓得他们手法,但她日看夜背,京内京外事务烂熟于心,大致事务账目心里门清。

  便是看假的,多少也能推些实情如何,批起来有障碍、需要冥思,但尚能下笔。

  陈诉看祁聿提朱笔样子实在灼目,茶他换了五杯热的,连药都禀上来了温了小半个时辰,人还稳坐八方一动不动。

  这份心定专注实在厉害。

  他甚至觉得此刻唯一能让祁聿停笔的就两种情况,一是杀了他,二是老祖宗骚。扰他。

  等祁聿看完最后一张搁笔,深呼吸后第一句便是:“陆斜真混蛋啊,坑死我了。还有你,这都誊的什么乱七八糟,招挺阴的。”

  她捡起桌上的茶就往下吞了大口。

  陈诉手拦慢了,叫祁聿生闷了一杯凉茶。

  他脸上惊起神色:“你怎么凉的也摸不出来,你要是明日咳了我可是不负责的。”

  陈诉速速走到窗边冲楼下叫喊:“老祖宗给祁聿备的参汤端上来,再去太医院端碗驱寒的汤药来。”

  祁聿坐在原处心里也密密麻麻惊惧,因为日常背后溃疡就会叫她起热,隔三岔五喝竹茹水就是在压疮疡。

  咳嗽难好不说,还会加重疮疡带来的高热。

  她日常不受皮外伤,这个只有外伤引起的疮疡高热怎么叫宫里太医摸脉,一摸就难解释。

  每回看太医,她总要给自己‘不小心’整些外伤,才能光明正大吊着好养一阵。

  譬如老祖宗鞭她回,上次宫内叫人刺她一回......

  现下为陆斜赌一把,若是生了意外......她神色不稳起来,幡然后悔,不该为陆斜吃一杯冷茶叫自己不好过的。

  祁聿看着手上茶碗愣着自我安慰,没事的,一杯凉茶,驱寒汤能压下去。

  现在不是很冷的天,今年进了十月才第一场正经的秋雨、下冻。

  她看眼略微慌神的陈诉顶掐住额角。

  “陆斜生死还没消息?这么久了,要死要活也该落地了,我一会儿要回去陪老祖宗用饭,不然你一会儿陪我回去。”

  陈诉此刻面目不详地转过脸,以一种不可端倪之象看向祁聿。

  “你不问我正要说,陆斜被陛下锁了。”

  室内寂静至落针可闻,祁聿跟着掐眉,一脸文隽也生出半丝裂缝,完全瞧不出阴晴。

  “锁了?不是杀,不是放。是锁了?”

  陈诉重重从鼻腔哼出一声厚重的声。

  诡谲怪诞道:“是,他被皇爷口谕锁了,不是杀、不是放。还锁在御前的值房里间。”

  祁聿心安一片,还好,殿下也没完全不做人,给陆斜选择,也给陆斜看了保命东西。

  陆斜胆子也大,敢拼成如今境地,也算殿下没白选他一遭。

  日后国君易主之后,陆斜这个掌印位置差不多定了,他算是真的来日锦绣,挺好,挺好的。

  她龇牙忖思,“那此处没我什么事了,我回去陪老祖宗用了饭,就去文书房跟赵氏合换值。”

  起身瞬间,特意朝陈诉申明,“我不会出手,你尽管叫人盯着我便是。”

  陈诉看着人下楼。

  今日祁聿是御前夜值,主动提出去文书房换是为了与陆斜彻底撇清。

  可今夜再不救一救,明日天亮陆斜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他再盯祁聿几眼,一直看着人到经厂院中,祁聿一边仰药一边往外去。

  他脚下的灯,是盏他们此生无人能如祁聿这般光明正大用得起的琉璃盏。

  祁聿脚前还有一片妙不可言的祥云。

  风流之姿踏祥云而去......世上于他这样的阉人当真数一无二。

  惨是真的惨,娇奢也是历年宫内阉人中最娇奢的一位。

  老祖宗早年虽亏他亏的厉害,这些年却也将人养的很好。

  陈诉艳羡祁聿的就是这点,这么大的世间能被人真心诚挚的念在心里。

  只可惜祁聿不懂也不珍惜。

  原来旁观者清也适用于祁聿这种一等一的聪明人。

  陆斜被呈告陛下私谒储君这件事走向异常迷离,他先被陛下关了两日两夜,后东府殿下还敢来亲自替陆斜求情。

  然后太子没受责,陆斜也放了,可西厂主事也没落他身上。

  他以随堂之身活生生再踏进经厂时,所见之人寂然不动,就连议事桌上老祖宗只一句简单的‘坐’。

  这场议事所有人都在暗自喟叹,陆斜是怎么从这样大罪下脱身的。

  只有祁聿照旧不受影响走议事流程,散议后用饭,整张桌子上就他跟老祖宗两个能张嘴谈话的活人,其他人都跟断了舌的木头般杵着。

  老祖宗搁碗放筷,膳厅所有人放下碗、停下筷。

  祁聿再次带头起身:“您忙,我先去御前替您值着,申时来换我。”

  刘栩看眼人点头:“午时抽空出来喝药。”

  “是。”

  从头至尾,祁聿视线没偏过一分给陆斜。

  刘栩支手:“都散了,陆斜留下。”

第96章 骗人你重新算人心,窥生机,以我破局……

  那日谈话后,陆斜手握老祖宗符牍出宫,做个暂时的湖南监察使,手握生杀大权。

  戴着好听名头,去南下杀一批依旧叫嚣‘君主受奸佞所祸’的‘逆贼’。

  因其中牵头的一人与皇后直系姻亲关系,那边一直斩不下尽,但一直叫嚣也不是办法,将人拘在狱里,督抚不敢贸动,再三向京中请疏。

  这层关系陛下未发明旨,但内廷不能不懂事 。

  说是遣心腹劝慰,实际是掩口。至于如何住口,就看陆斜如何思量圣心。

  刘栩一招将人调出宫,众人不知为何,这是要去宫外借刀杀、还是将人荫蔽护住。

  但隐隐察觉这件西厂之事要落定。

  左顺门五名被杖死的官员冤屈,拖拖沓沓最后给祁聿上了个衣冠办事的惩戒,叫她戴刑办差,时间未明。

  前朝一片不满,却被高高的宫墙挡在外。

  陆斜回来这日,同样的随堂职袍,却显得人更挺拔松鹤,也愈发沉稳内敛。脚下生风的朝经厂议事厅去,一路无挡。

  祁聿循着门前动静粗粗抬眼,视若无睹地扭开脸,将手中事务给庚合发一份,嘱咐要点。

  陆斜瞧着廊下祁聿身上锁链,腕子连着腕子,脚踝锁着脚踝,刑具正够他基础活动。

  祁聿一丝受刑异样也没有,同庚合谈论事务。

  脚下歪几步路顿他们身前。

  “哟,新衣服?”

  祁聿这道刑法是原本属于前朝官员犯过却任上续职用的,竟叫个内廷阉人用上......陛下也怪疼他。

  庚合猛地抬头看向陆斜。

  他往祁聿身上的刑具叫什么?

  新衣服?

  没听错吧,往时陆斜从来不会在祁聿面前如此放肆,一直乖顺、祁聿说一不二。

  今日......这是上次私谒殿下的大罪没死成,如今得了文臣顶靠跟老祖宗赏识后底气足了,开始暴露本性?

  庚合眯眼看去,陆斜神貌舒扬,眉峰眼底都嵌了丝非常清晰的隐戾跟怨愤。

  人是一样的人,风姿却斗转,从一派和煦温亲变得有些......谲而不正,叫人琢磨不明,总之判若两人。

  祁聿无波无澜抬手给庚合文书,铁锁声音在空中不轻不重地坠响两声。

  她话语冲着陆斜:“好看,改日送你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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