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179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祁乐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陆斜连着抗旨三日守在祁聿门前,新君一直明白陆斜不堪的龌龊心思。

  只好下旨让陆斜跟祁聿一道进宫。

  面圣该换仪容,陆斜看着自己跟她两身狼狈,拒绝传旨太监的话,扯着祁乐另一只腕子入宫。

  祁乐看着牵紧她手的陆斜,大步踏飒,四方高墙硬是被陆斜走出一种活路之感。

  她笑着往前一撞,踮脚攀上陆斜的肩。

  陆斜猝不及防被人抱住臂膀,刚拧眸,祁乐眼底舒然的明媚骤然撞进眼底。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笑得这样轻松的祁乐,原来她眼中是可以没有寒意、压迫、忍耐的。

  他脚下一顿停下步子,肩胛朝她歪去。

  凑近人:“怎么。”

  祁乐仰颈够他耳垂,细声轻言。

  “我当年从更鼓房走出来,去宫外第一件事就是服毒毁了身子,我此生不会有月信、终生也无子嗣,我跟你一样,也是‘阉人’。我们在宫里一辈子厮守好不好?”

  “你不喜欢我,可我心悦你,我追求你吧。”

  “陆督主好追么。”

  祁乐说这话时全程弯着眉眼,眼中晶亮比往日更胜,活脱脱一派冰雪消融的生机盎然。

  她像极宫墙里已死的春色乍然绽放,旧日的春和景明复苏,缠满人心口。

  陆斜心神震动,可又撼动不了此刻骨子里的无力。

  “你,先活着吧。”

  那些心悦都是废话。

  祁乐今日面圣就该定罪,也不知以刘栩那笔银子骗不骗得过陛下,他尚为祁乐生死捏把汗。

  一旁领路的公公看着陆斜跟祁聿交颈私语,拧着眉扭开头。

  清咳一声:“陛下还候着二位。”

  陆斜肩胛轻轻抖动,示意祁乐从身上下去。

  祁乐双手环紧他臂膀,眼中看向前方直直的宫道,再扬起颈同陆斜轻声。

  “今日我若活着,这世上所有好东西我都搜罗来送给你,只求陆督主看奴婢一眼。”

  “以后我们一起走下去吧。你若实在恨,我做过的事情焉知不能再为你行一次,你等得么。陛下错了,我让他给你认错。”

  不认错,那就认罚。

  陆斜脊梁猝然灌股凉意,垂眸看着两人握紧的手,她腕子的血迹没再沁深。一抹淡淡的红清晰展明她切实死过一次。

  祁乐真真切切死过。

  她为祁聿弑君过一次,还想为他再行一次?祁乐真是不要命。那是皇权至高,怎么在她口中就想路边的野白菜,随她折腾似的。

  他抿唇:“走你的路。”

  祁乐张开五指,悄然穿插。进陆斜无力耷拉的掌心中,紧紧与人扣在一处。

  陆斜身子一绷,垂眸两人紧握的动作上。

  她翩跹身子朝前,两人衣袍随风交缠叠在一起,祁乐拉着他往前速步走。

  “为你我去陛下面前求条生路,陆斜,你且看我如何与你白头偕老。”

  陆斜:......

  随着耳畔朝前擦过的声音抬眸,眼前祁乐穿着他的赤艳职袍,空旷拢着人。但衣裳中的人没了死志,她想活着,想好好活着,长命百岁那种。

  陆斜心口长久堵塞的於气慢慢泄出体外。

  脚下随着祁乐一步步往前。

  到了殿外,陈诉看见祁聿跟陆斜几近交融成一道的身影。

  他沉声:“你真是被这张皮相救了大命。”

  目光缓缓挪到身后陆斜灰败脸上:“祁聿脱光了可好看?父子乱。伦,陆斜,你爹未给你开过蒙?教你如此逆伦失礼。”

  近乎睽违一月再见,陈诉还是这样尖锐。

  祁聿眼底寒色,唇角却抿笑:“怎么办,我就是长了一张好皮相。”

  陆斜因陈诉言语神色游变,她惯性伸手将陆斜朝身后一拨。

  指腹钩钩陆斜掌心,倾身到陆斜身上:“先帝赐我的玉是不是在你手中?它能救我,还请你去取来。”

  陆斜惯性为她而动。

  祁乐适时牵住他转身的指尖。

  “你若还想复仇,晚些来我即死。但今日你来,我活了,这辈子我可就不会叫你离我一步了。”

  “我们结一对吧,余生我都仰仗陆督主过活。”

  祁乐这是让他慎重选择。

  要么要让她死,要活着就得一辈子。

  陆斜脏腑灌了好大一股风,火速扔开手,什么结一对。

  “你还是先能活吧。”

  自己替陛下犯下那些累累死罪,狂言要活都难。

  陆斜虽不抬眼看人,但定睛将祁乐钩他的指尖认真看进眼里,看了一路。

  她能为自己挣扎片刻就好,至少不是在诏狱束手就死。刘栩金山只是缓兵计终是有限,祁乐真正要活下来还是难。

  “我叫人给你取。”

  陆斜自然抬手使唤自己掌家近身,祁乐按住他动作。

  “你不是不喜欢我的佩玉让人碰么,我也不喜欢。你亲自去,我保证让你

  看见活生生的我站在殿前等你。”

  “不信我?”

  祁乐如果今日实在活不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局,实在挣脱不了就挣脱不了,她总不会一个人行路就是了。

  “信你。你等我。”

  祁乐抬手松开他,将人往外一送。

  陆斜被推力斩了心神,倏然抬颈。

  祁乐神色缓缓隽和,嫣然弯眸:“你终于抬头看我了。”

  “去吧。我性命交给你了。”

  陆斜拧眉,阴鸷目光挪到一旁陈诉身上。

  她知道的活路陈诉大抵也清楚,难怪要他亲自去。

  他的掌家去可能就有去无回。

  “等我。”

  陆斜走前特意在陈诉面前将刀握紧,一脸凶神恶煞的警告陈诉不要小人行径。

  陈诉下颚指着陆斜离去背影。

  “你将人骗成这样于心何忍。”

  熟识祁聿的就知道,祁聿能活着走到这里基本就难死了。

  虽不知祁聿会如何破局,但他不会轻易束手祁聿脸不红心不跳诓骗陆斜自己会死,陆斜那个蠢货也真是人急智短,祁聿说什么就听什么。

  祁乐皮笑肉不笑,随着陈诉目光看着走远的身形。

  “你们怕司礼监再出一个刘栩,我就让你们一惧成谶。陆斜是陛下五年前亲自为内廷选的掌印,你们真是狗胆敢碰。”

  祁聿阴冷语气逼陈诉吐出口气,他真想让祁聿自己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狠厉语调斥说内容应该是:陆斜是我亲自为内廷选的掌印,你们真是狗胆敢碰。

  这样内容配合他的语调才对。

  陈诉掐眸,这两人真是有些苟且。

  她指尖抚平袖褶进殿。

  陈诉看着祁聿伏地叩拜的身影跪在殿中,殿门阖上瞬间也将他的心挤死。

  他垂气握拳。

  应该在刘栩死后立即找人杀了祁聿才是,此刻祁聿不是面圣,是活路。

  刚要落定的司礼监此刻因祁聿又要翻天覆地。防备了徐大伴、防备了陆斜,万万没想过祁聿......

  陈诉闷口气期盼陛下御口赐死祁聿。

  可惜,直到殿门大开,祁聿带着陛下口谕走出门。

  陆斜以帝师遗孤成了司礼监新的掌印,祁聿照旧是东厂提督不变......陈诉天都塌了。

  他磨牙咬齿,眦裂发指。

  “了不起,你真是好大一盘局,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过去。”

  “本督以为你真心与刘栩殉死,甚至是认识你的所有人都这么想,故而我们所有人坐山观虎斗,看着你精彩落幕。”

  陈诉看眼祁聿所谓狠心赴死,以口撕咬的腕伤,层层裹缠下出的血迹陈诉都觉得这是祁聿算计好的。

  “你算好自己不会死?”

  祁聿但凡想自戕,根本不可能被陆斜去而复返救活。死他不会死?

  祁聿对陈诉多番言语不知可否。

  “多谢你们对我有必死的印象,我才能置死地而后生。”

  只有陈诉他们觉得她必死在诏狱,才不会多余手段陷害她,至她没有不能翻身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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