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22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内帑,是天下、朝廷无人所知的陛下私产,不走正经税收而来、不供国本的钱财。

  这些钱经从刘栩手上私自搜刮、贪蔑而来,供陛下私下消遣所用,一笔能攻杀陛下的私产。

  这是司礼监秉笔之下无人知的一道私密......

  祁聿承接他的一切不理解情绪,浅浅掀眼:“这道罪我散出去,从你这里突缺,你认罪也该死,不认罪也该死。我嘛,陪你喏。”

  “但是我孤家寡人死只死我一个,以你乱的这片天,你我的血填不够,你猜还有谁陪我们?”

  边呈月恍然,祁聿虽然是散罪的祸首,但东西是从他这里遗失......

  他暴戾一掌拍向桌面,桌面碗盘震得叮当作响,粥泼了、花卷滚到地上,就连菜也洒了。

  “你我不涉无辜,我双亲妻儿无辜!你不遵规矩!祁聿,你此番行的如此卑劣,日后廷内你还能走么!劝你别过于激进将自己的路行窄了。”

  祁聿眼底坦荡无浊,微微掐眉。

  “第一,我举这道案陪你同死,我都死了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第二,陛下私存内帑,言官不能论?天下不能论?京官场本就不净,洗一洗又

  何妨。”

  “此道案杀尽你我,血洗司礼监。”祁聿摊手,“我承认我无耻,我赢不了你,那我得不到的就同归于尽吧。我不怕死,你当初敢什么不顾自阉进宫,你自是也不怕。我们早晚有这一日,你眼下看不开什么。”

  “昨日你杀我问心无愧,今日我与你同归于尽、与整个司礼监同归于尽我也问心无愧。祁聿行的不光彩。”

  “但够了,”祁聿皮笑肉不笑看向对面,“现在——你怎么选。”

  选什么。

  祁聿举了这道案子,让天下知道陛下为人、司礼监行事,世人、史书上他们全都该死,永垂后世。

  刚刚结束的京官场要再来个天翻地覆。

  祸头的祁聿跟他一个都跑不掉,天子一怒,再如前几月伏尸百万,再血洗一次。

  此番天地变不变色......

  边呈月心中盘算一番,只恨昨晚对祁聿下手不够干净,竟给自己、给司礼监、给陛下留着这般祸事!

  本用过早膳,眼下瞧这桌子饭菜。边呈月扶起碗,夹着菜慢慢咀嚼、犹如品赏。

  “你赢了,我没你狠,为了赢连同归于尽也想试一试。”

  祁聿是真豁得出去。

  “这送行宴我确实喜欢。”

  祁聿心里重重一落,肩胛惶然激灵了下。

  这案子举出去,要死的人数不尽。

  边呈月一笑:“老祖宗知道你行这个,肯定想打死你。你便是踩着我上了秉笔之位也不好坐,我等你。”

  皇爷若闻半缕风声,祁聿转眼就来陪他了,他行的太险,完全不要命。

  祁聿从桌旁提了两壶酒,扔他一壶。

  边呈月接的狼狈。

  她拨了酒塞仰头饮上一口:“那你等我,反正我是活骨背皮,早晚与你作伴。”

  抱着坛子慢悠悠撑扑到桌边,眼底空洞无依地看对面那身赤红职袍:“你输,输在你活着。而我赢,赢在我已经死了。”

  边呈月看着酒坛子,目光略微偏偏,有些不忍直视。

  “所以你当初不是无意去我家让我夫人评说你,你是故意用她在这段时间念叨刺我的心,让我对你容情。”

  她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又重重点头供认不讳,“是。”

  “你眷念家人,我才能活,多谢你重情。”

  “我派人刺杀你那日明明没用兵部流出的器械部件,我知道你要按我头上。所以我反过来将这道案子按你身上,也是你故意引我?”

  边呈月细细探量祁聿神色:“昨日陆斜是真被人非礼你替他出头,还是你让人故意这么做出宫,勾我拿你?”

  祁聿面色浅淡,边呈月盯紧看了会儿实在看不出来,倏然吐口笑。

  “是你叫人做的。”

  祁聿没死,谁敢动祁聿的人,宫内外这么没眼色的蠢货几乎没有。

  陆斜有没有配合昨日那出哭丧的戏码不重要了。

  ‘战帖’规矩是不涉无辜,而祁聿手上真正的无辜是他的掌家唐素,自那日后便没出现在过祁聿身旁,反而这个干儿子陆斜重磅出现那么两遭。

  边呈月摇头,也拨开塞子,伸手跟祁聿要碰。

  祁聿抬手,这壶酒有些晃颤拿不稳,瓷声一撞,撞得她怔诧半息。

  边呈月抬眸:“你干儿子把他身上所有家私全给了我,只为昨日进来看你一眼,他也知道你进来不会活着出去。”

  “他要是见旁人我或许直接就放了,但见你祁聿,我不放心。昨日他进来前我着人搜身,他在我面前脱得。一。丝。不。挂......”

  都是受过刑的,最懂这种剥衣有多残忍。

  “他对你也算尽心,你这么骗个孩子,日后对得住他与你的这番诚挚?”

  祁聿一愣,陆斜对她的情谊被人这么直白剖出来,她一时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自处。

  眼下浑浊化开,她轻轻笑出声。

  “陆斜当真对我是这番真心?那你不说,他不晓,他不还是我疼爱的小玩意?他蠢,我哄着就是了。”

  瞧眼时辰,过一会儿司礼监该开早议了。

  “吃好喝好了?上路吧,我看着你走。”

  边呈月理理衣袖,将酒壶里余剩下的一饮而尽。

  淡饭黄齑硬是让边呈月吃出珍馐美馔模样,吃饱喝足,他有一丝依恋地搁下筷。

  “嗯。那还请祁秉笔遵在下的遗嘱,将我双亲妻儿送至安全的地方去。”

  “自然。”

  “宿州,我安排好了。”

  边呈月仔细望着祁聿,最后坦然挽笑:“难怪司礼监众人喜欢死你手上。”

  祁聿是真有道义

  他们一行人总说祁聿铲草不除根他日大祸,便是自己也从未给他人留过几回善,大多是赶尽杀绝,畏得是被记恨后累年挂碍。

  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觉祁聿实在大善。

  他喃喃:“比他们好,多谢。”

  ‘战帖’下不涉无辜,可‘战帖’结束后便没有无辜。

  祁聿能守规矩至此,只能是他了。

  如此看,他自己也不知道祁聿守没守规矩。

第19章 终局今日我擢升,请你等会磕头时对我……

  宫门一开李卜山就往刑部去接祁聿,路上被边呈月支使来的人绊住。

  他怕祁聿甘心引颈赴死,更怕边呈月无奈只能收了祁聿性命。

  因为祁聿性子拧,这人嘴里从未有半句软语。

  紧赶慢赶到刑部大狱,就见边呈月手下一队人挤在狱外,刑部换值狱卒、提审官员全候在外面......

  他心‘咯噔’一下。

  厉色四下一扫,随便捉选位狱卒:“快带路。”

  步子朝前忙阔迈得人要起飞,衣袂飘跹。

  一间一间穿过仔细辨着人,不等狱卒抬手指是哪间,李卜山视线不停穿过木栅栏前端,往下一间里头情形看清。

  他浑身惊觉一怔,整个僵住。

  外头阔的急步碾着听觉,祁聿循声扭颈,瞧见一道竹月色衣角。

  谁来了她了然,嗓子沉扯声笑:“不好意思啊,老祖宗又得等了。”

  她拍拍衣裳起身出门。

  正巧看着李卜山身旁那位狱卒,顺手支使人:“边秉笔对冤枉我兵部军械遗失部件深感愧疚,方才良心发现在我面前认了罪,写好供词画好押便畏罪自尽了。”

  “他尸体要交由刑部处理?那完事了我能来接么。”

  司礼监秉笔死在刑部大狱......这么骇人的事情怎么往上报?

  狱卒慌了,目光看看身旁李随堂,再看一夜清癯一节携几分随适的祁随堂,眼神不敢端正。

  嗓子里气息直接打结:“是是是,卑职这就喊主事的人来处理。”

  屁滚尿流的掉头朝外冲。

  外头主事的一听忙朝前堂蹿,禀了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也拿不了这道主意,让人在司礼监人离去后先将大狱封锁,上午不是紧急提审的案子全改下午。

  忙在案头签写张文笺朝廷内赶,要去云台禀刑部尚书,行问该如何处理。

  李卜山愕异瞧了里头边呈月‘尸体’,再对祁聿上下打量。

  不禁赞佩:“好手段。”

  “他怎么会‘畏罪自尽’的?”

  今日便是阎王从十八层地狱上来亲口说,李卜山都不信这套说辞。

  祁聿即便早晨简单收拾过,历经一场生死搏战浑身精力卸透了,如今脸色惨白。精。疲力竭,人站着有些吃力,脚下颠簸猛地狼狈跌撞木栏上。

  下颚微扬,神色依旧清质:“你想试试如何‘畏罪自尽’?”

  瞥眼李卜山伪善嘴脸,她声音略带一份自我认为的佛性,想替李卜山‘消除罪孽’。

  缓声慢道:“我不会让你有这般轻松下场的。”

  “走了,回去开早议。今日我擢升,请你晚些磕头时对我恭敬些,李随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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