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曲
他这样叫陆斜心尖一寒,失手便掐紧膝上衣料,惶惶动意不敢出气。
“听闻你养了一位雅妓,也与人住过两夜。若你常行在宫内,她与你宫墙相隔,你如何确保她不偷人?”
他养人那是听祁聿的话,给老祖宗留把柄、给下面的人知孝敬。
那位女子真有喜欢的人,自然是给些银钱放走,作什么确保她如何行自己人生。
操控他人岂不荒唐。
李卜山看他面上不知意思,轻轻哼笑。
“不然你自己去优童馆问,那些将人长期养在馆内的,何如确保自己养的人不接客,你便知晓送的是什么了。”
他遵循祁聿的话去过,不过那时是去套问刘栩如何与男子行榻上事,他对那些是知解过一二......
脑子寻着李卜山点拨陡然反想回去,倒是有个物件行李卜山口中这种作用,需要上锁穿在身上......他浑然整个人震诧住,肩胛猛地佝垂直不住。
李卜山没察觉到他异常,虚眸:“知晓你进门给他换药,老祖宗就特意令人打造的,就着他的秉笔职袍一道送去的。”
‘嗤’声:“他若不弄瞎你,你坟头草不知几丈长了。”
不弄瞎陆斜,祁聿更落不了好。
祁聿得秉笔职袍那日,也正是单放舟与他说祁聿身子寿数不长那日。
那时他看不见,只晓得李卜山给祁聿送物什,并不知晓送的何物。
李卜山与他擦肩而过是送这等龌龊东西给祁聿?如果知道,他该当场翻了那张乘盘,亲手杀了李卜山才对。
陆斜用力抠住膝头,指甲狠狠嵌进肉里。
他却尽量缓轻着声:“穿了多久。”
祁聿没个人样的被这样对待了多久。
祁聿如此是因自己,陆斜震惊、愕然、愧疚颇种绞成柄钝刀,杀的他一时神迷意。
惊怕着想,刘栩不会完全不做人罚到如今吧,他都为了祁聿弃了李卜山。
胸腔内顶起的气翻涌咆哮,可他还有话要问,不能叫李卜山察觉出旁的来。
一压再压下口腔猛地充满腥气,将迷魂刺疼的神智拉回半分。
“那要看老祖宗意思了。他这遭弄死我,指不定一辈子都脱不下来。”
李卜山轻巧的语气好似在说无伤大雅的事,稀松平常能出口的人事物般。
陆斜神识犹如受了重创,一时头昏目眩。
磨紧后槽牙:“现在还穿着?”
这种比套牲口的器具还恶心人!刘栩不是喜欢他么,作什么要这样辱他、作践他。
陆斜硬吞反呕出的浊气,往死里压进体内,不敢看李卜山,怕自己泄了杀意。
“自然。祁聿不也无碍么,每日该吃吃该喝喝,他什么没经历过,这与他算什么。”
陆斜实在要听不下去,忿红了眼。
“是,他每日该吃吃该喝喝......”
这话他复述的直觉荒谬,天下所有的荒唐全在祁聿身上!
祁聿怎么吃喝得下,还日日替司礼监鞠躬尽瘁,他怎么将自己活成这样了?
嗓子呜咽刚起一丝意思,他又狠咬下舌尖吞回去。
“跪一夜算什么。”
祁聿送他出去后,他又受了什么,跪了什么?
宫里能想到的跪锁、跪碎瓷、跪钉板都过一遍,每一物他都在心里狠狠替祁聿记上一笔恨。
日后,日后他要全还给刘栩,祁聿受得所有委屈他都要替祁聿还回去。
“还记得何至送的那位戏子么,死在祁聿跪门外的那夜。无非就是叫祁聿重温下,自己当初再日常不过的日常罢了。”
李卜山做惯了这种事,自然不觉得这些非常人。
但放祁聿身上多少还是会特殊些,毕竟就他一个人活下来,还活得如此......好。
陆斜整个人几乎死在李卜山面前,心撼的无言能表。他记得祁聿那时还将自己的职袍跟玉丢给了那位戏子,刘栩那夜想的......
他实在要压不住滚乱翻涌的心绪,只觉双目有些灼热模糊。
“老祖宗杀我不更好么。”为什么这样要这样对祁聿。
这想不清明白吗?
李卜山松嗓:“杀祁聿身旁的人是杀不尽的,所以只有祁聿受罚他才会长教训。”
“这么多年,只有你在他身边,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来害他的。”
......
难怪祁聿说他们太近只会害他。
这回又害了他一遭。
自己怎么......
陆斜佝着肩消化半响这等排山倒海而来的心绪也消化不下,倏地笑笑。
“我杀不了你,我得听祁聿的话,贸然下手他怪我怎么办——”
陆斜起身,整个人阴影将李卜山全覆盖住。
嗓音压得极沉,字字险重饱含闷腔:“我好想现在就将你拖到外面刑架上,亲手凌迟你三千刀......”
转而又压着心绪自顾自疯癫样自劝:“祁聿还有周全,他还有周全,我不能打乱他计划,不能打乱他计划......”
话重复到李卜山生出惊怕,一阵毛骨悚然攀肩至颅顶,气息骤然掐死在他颈子里。
陆斜仰起头,心底重的太难受。
“你确实等不到陈诉、祁聿杀你,晚些时候我亲手取你性命。”
一脚踹翻两个冰盆,冰块落了李卜山一身。
才接上的关节如此触凉,刺疼尖锐地剐进体内每处。李卜山压闷住嗓长长狠狠的破嗓,冲天嘶
叫一声非人的痛。
整个宫里、司礼监的人都是畜牲,全是。
陆斜迷了眼,他也是畜牲。
第67章 大婚就是......心仪的人不巧……
陆斜出了诏狱直奔趯台,掐了一路膝头,血沁出来了也没发现。
算着值日时辰祁聿该下值没多久,他完全不讲礼数规矩地狂奔到祁聿门前。
听着身后步子激烈,祁聿沉眸转身,要死了,御前不能跑,这是谁不懂规矩。
扭头瞧见陆斜,要喝的话尽数哑嗓子里。
也不知他跑了多久,人脸上汗涔涔的,鬓角有些湿乱,胸腔有力地起伏。
“你还能跑?”
陆斜身上二十鞭是假的?
陈诉顾忌陆斜身后没下死手这是应该,但有些不符陈诉睚眦必报的性子。有人捅他脖子,怎么会如此草草放过,陆斜干了什么。
正睨眼想审视些许,陆斜莫名其妙跪她面前,佝塌肩吃力撑着地。
声音打着颤逼出呜咽:“你,还好吗。”
陆斜声音中情绪太满,溢到她不明深意。
祁聿挑眉,这是什么话。
“我哪里看上去不好吗。”
垂眸,不好的应该是他吧。
陆斜伏地原因,脊梁上布料可见湿漉漉深了好大片色,约是出了血。
刚抬手准备叫人将陆斜扶起,看见后头走近的人,祁聿几步便绕过陆斜迎上去。
听着祁聿轻松随适语腔,他脏腑搅杀得厉害、急痛攻心。
祁聿觉得好?他是不是从未受过善待,不知活着是如何样。
一片赤袍钩挂肩头,他本能跟着祁聿身形拧颈,只见祁聿是去迎刘栩......
“翁父。”
看祁聿阔步游近,衣袂翩然在无风的暑热中,刘栩心绪巧然将人压实。
自李卜山下狱,祁聿轻松与恣意都带股轻缓,与之相处可见的融洽许多。
祁聿在眼前每一幕皆似梦似幻,这两日每每祁聿靠近他都能想到李卜山,叫他半梦间半醒。
刘栩瞥他,目色不禁沉凝。
祁聿心思昭然,无非就是哄着他将人杀了。这等剐杀人心的招数,瞧眼人,却舍不得点破。
趁着祁聿有所讨求,刘栩情不自禁想同人增近一分距离。
抬手示意,祁聿乖觉扬起颈子,将伤凑给他看。
原本好了的伤如今重新结层薄薄的痂,也是他作死。
可刘栩狰眸,出口:“年纪大了,指甲硬,日后我常修。”
祁聿不以为意牵唇,“倒也无妨。”
“今日市舶司给海南的战船备好,朝廷派出的武器翁父与我一道清点?明日兵部要来人交议。”
陆斜听着祁聿与刘栩‘相谈甚欢’,甚至连他也忽视了。
知晓祁聿是瞒心昧己的同人虚以委蛇,可对象是刘栩他就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