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鸣筝
须臾,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那系得紧实的蹀躞终于松了。
楚懿挑眉问道:“学会了吗?”
容今瑶垂眸,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只是学会了解蹀躞,还被他?一步步引着,落入了隐秘又危险的陷阱里。
楚懿凝视她片刻,哑着声音哄道:“坐上去,好么,昭昭。”
摇椅始终在晃动。
楚懿一遍遍啄吻着她的肌月夫,将香甜的味道统统卷入舌尖,待容今瑶被掐着月要坐上去的时候,她整具身-躯都已?经软得不成样子了。
“停……”她说?。
“停不下来了。”他?答。
容今瑶眼角垂着泪滴,随着摇椅的倾动而晃颤,充实感涌来,刹那间?将她的思绪卷入云端。
她恍然发现,其实她很?喜欢他?吻她。
喜欢他?的声音,也喜欢他?含着笑、漾着浓浓情慾的眼睛。
这一回,她自上而下,将楚懿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会偶尔微启双唇,用?温柔得近乎呢喃的声音唤她“阿瑶卿卿”;他?的额头会沁出细密的汗珠,颗颗晶莹;当?她的脸颊轻贴他?的月匈膛,能清晰地听见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乌黑的长发在她身后肆意晃荡,容今瑶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毫无意外地撞进少年因颠簸而略显迷离的黑眸之中。
他?不笑时,是疏冷的骨相?,如松间?覆雪、崖上孤月,可他?偏生又长着一双深情眼,笑起来眼尾上挑。
烛光跃进瞳仁,恰似一池揉碎的星河。
“楚懿,我?好像很?喜欢你?。”
容今瑶环住他?的脖子,眼眸明亮,娇-喘的声音软糯又清甜。
楚懿猛地停顿了一瞬。
容今瑶轻笑着更?正:“不对?,应该是——更?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楚懿双臂一紧,抱着她起身,朝着榻边走去。目光不离她半寸,宁愿慢慢挪动着步子,也不愿与?她稍稍分开半分。
容今瑶小声嘟囔:“你?走快点啊。”
楚懿故意使了坏心思,愈发放慢了,一走一动牵起的触感格外明显,使她避无可避地贴得更?紧。
他?笑:“急什么?”
容今瑶被折腾得面色酡红,泪眼汪汪,咬牙道:“我?要收回说?喜欢你?的那句话!”
不过片刻,柔软的被褥上便多了一道浅浅的压痕。
容今瑶像是在撒气一般,推了推他?,“我?不要了……”
对?方不舍得松手,也不舍得抽离,又勾着她再次靠近。直至她彻底瘫软,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时,他?才甘愿松手。
少年带着笑意的低语拂过心弦,痒得让人不知所措——
“我?永远会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你?。”
……
容今瑶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余韵还未彻底消退。
她的视线先是聚焦在满地狼藉之上,然后慢慢划过摇椅……有些不忍直视地撇开眼。
她抬手揉了揉月要肢,酸软得厉害,比那日在雅间?更?甚。
这难道就?是武将的耐力和……体力吗?
容今瑶慢吞吞地起身,发现自己被仔细擦拭过,满意地弯了弯唇。
她洗漱完,低头系好衣带,披上雪氅推开房门。只见院中一片寂静,唯有洒扫的侍从在忙碌。
容今瑶疑惑地四下张望,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想起来,问道:“楚懿呢?”
侍从恭敬答道:“小将军一早就?去了凉州营。”
对?,凉州营!
容今瑶这才想起,今日楚懿要同义子阿渡比试,连忙道:“快备马车,我?要去凉州营。”
凉州大营依山而建,营地广阔,寨墙高耸。沿途可见巡逻的士兵,刀枪寒光凛冽。
马车驶入营中,尚未停稳,容今瑶便隐隐听见兵刃交击的声响,其间?夹杂着围观将士的喝彩。
下了马车后,她直直朝着演武场高台奔去。
高台之上的比试还未结束,楚懿身姿笔挺,单手执刀,眼神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对?面的人同样握刀而立,气息微喘,显然落入下风。
想来他?就?是阿渡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阿渡即将认输之际,阿渡眸光突然一闪,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微的破绽——
楚懿每次出招,都会下意识护着手腕上的青丝手绳。
那手绳,似乎对?他?极为重要。
念及此,阿渡暗自权衡,倏然握紧刀柄,脚步一错,刀锋直指楚懿手腕上的青丝手绳。
此招若落下,不至于伤人,但?定能逼得楚懿分心。
然而,刀锋将至的刹那,他?却?猛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楚懿眼中并无慌乱,取而代之是一抹冷笑:“想找我?的破绽么?”
“这是我?夫人亲手编的手绳,劝你?莫要打它的主意。”
“否则,她会生气。”
楚懿未曾被这小计谋困住,反倒是借助对?方凝势而上的空隙,手腕微转,掌中神刀龙鳞迅猛出鞘——
刀光寒烈,破空而落!
“砰——”
阿渡的刀刃瞬间?被震开,他?虎口发麻,持刀的手臂被逼得一震,再难支撑。
场下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楚懿收势,侧身立于晨光下,眉眼锋锐,清冷又矜贵,淡淡地说?:“你?输了。”
他?漫不经心地转身,往台下一扫,一如往日对?上容今瑶的视线,先是一怔,而后绽出粲然一笑。
他?向她扬了扬手腕。
青丝手绳安然无恙,束得紧实,腰间?的双鱼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泛起流光溢彩。
他?的口型在说?:“我?保护好它了。”
容今瑶立在欢呼的兵士身畔,周遭喧嚣鼎沸,她却?仿若失了听觉,一切都在这一刻消音。
她的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个惊采绝艳的少年郎身上。
心跳声“咚咚咚”响个不停,一下又一下。
第71章 【小修】“夫君!他凶我……
高台之上, 楚懿倚栏而立,垂眸望着?容今瑶。
台下人头攒动,白羽营新兵们的喝彩声震天。唯独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身披雪色氅衣, 眉目盈盈, 看向他的眼神恍惚却又专注,仿佛世间万物皆成?虚影, 唯有他一人清晰。
少?年?心头一动,眼梢微微挑起,一抹浅笑不自觉地在唇角晕开, 悠悠道:“你?不会是?看呆了吧?”
他开口的瞬间, 原本嘈杂喧闹的场合顿时静寂下来。
周围白羽营和凉州营的兵士见状, 也纷纷顺着?楚懿的视线看去?。
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高台上的比试吸引, 没留意到边缘多了一道身影。
凉州营的兵士常年?驻守边关,对上京的了解甚少?,更别提公主了。这会儿,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容今瑶身上时, 竟一时怔住。
几?个年?纪轻些的凉州兵士看得发愣, 忍不住惊叹道:“这苦寒之地,何时来了仙女啊……”
另一人附和道:“看起来不像是?凉州人。”
白羽营的新兵闻言,满脸自豪地道:“仙女吗?那可是?我们的将军夫人——大昭六公主!”
这话一出, 凉州营的兵士顿时哗然,在容今瑶和楚懿之间来回打量,神色复杂。
“六公主?”
“将军夫人?”
凉州营的部分兵士向来只信服方老将军和阿渡。在他们心里,阿渡年?少?有为,力抗万难戍守凉州,是?个独当一面的小英雄。若说楚懿是?横扫千军的战神, 那阿渡就是?能让凉州营兵士舍命追随的铁骨少?年?。
昔日,楚懿曾率军出征栖坞山,可凉州营中?的兵士毕竟没亲眼所见,心底难免存疑。
正因如此,阿渡便立下规矩,但凡有将领前?来戍守凉州,皆要与之比试一番。
赢不了他的,何谈守卫凉州?
此番比试,从各方的视角出发都合情合理,只不过将领比试,兵士们总要在各自的阵营里摇旗助威。
所以自始至终,白羽营与凉州营都在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可不是?嘛。”白羽营的兵士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语气难掩炫耀,“你?们的阿渡将军有夫人吗?”
凉州营的兵士一滞。
阿渡样样皆优,唯有一处,情思懵懂,尚未开窍。有热心大娘为其议亲牵线,可每次皆是?不了了之。
片刻后,还是?有人硬着?头皮道:“……没有。”
“那你?们还好意思和我们比?”白羽营的人立刻趁势追击,毫不客气地嗤道。
凉州营的兵士被激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哪有以这相比的!”
两边的兵士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眼看着?就要发展成?军营内部的“派别之争”。白羽营的兵士固然占了上风,凉州营的兵士也不甘示弱,纷纷为阿渡据理力争,场面愈发热烈,火药味十足。
最后场面演化为白羽营与凉州营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