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6章

作者:将欲晚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他很想否认,可一抬头正看到那双明媚的眼,所有的冷嘲热讽又都咽了下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可笑,和一个天真的小娘子计较什么。

  就算她对自己的印象不好又如何,他应该更庆幸才是。

  总归这桩婚事是结不成的,这位盛小娘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是谁。

  何况他在市井间的名声一向很差,这点他不是早就清楚么。

  徐肃年暗自警告自己,闲散几天还真把正事忘了。

  不久就要到达洛州,他该去看那些官员的资料,而不是和一个不经事的小娘子绕来绕去地浪费春光。

  于是,他难得没再反驳,只顺着方才的话恭维了两句。

  小娘子听了这话果然很高兴,甚至朝他得意地哼了一声。

  徐肃年只当没看见。

  这时剩下的几道菜也都上齐了,两人专心吃饭,谁都没有再说话。

  用过午膳各自回房,徐肃年对盛乔说:“还是再休息半日,明日再出发。”

  盛乔却有些焦急,“可……”

  徐肃年直接打断她的话,“放心吧,你家里的人一时半会儿是追不到这的。”

  这话倒是没骗人。

  因为他们此行坐的是徐肃年的马车,盛乔事先定下的马车根本没出京。

  燕国公府就算派再多人查,也根本查不到踪迹。

  京城,燕国公府。

  燕国公盛怀义本靠在书桌后假寐,一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找到阿乔了么?”

  进来的是盛家的两位郎君,大郎盛泽和三郎盛淙,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听到盛怀义的话,沉默着摇了摇头。

  盛泽说:“我今日带人去了那家赁车坊,那里的掌柜说阿乔是提前就雇了马车,约好昨天卯时在吉庆街街口见,随后我和三郎又带人去了吉庆街,但那辆马车还在街口停着,阿乔应当是根本没坐那辆马车。”

  自发现女儿离家出走之后,盛怀义一天水米未进,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他揉了揉眉心,问问:“只雇了马车,没有雇车夫么?车夫呢?”

  盛泽看了一眼盛淙,然回

  答:“车夫,现关在大理寺。”

  “什么?”盛怀义问,“怎么会在大理寺?”

  盛淙就是在大理寺供职,此时上前一步,回答:“昨天早上,大理寺正好结清了周茗那桩旧案,于是贺少卿带人去春和街周府拿人,那里离着吉庆街不远,锁街搜查的时候,正好查到了那个车夫,因为行迹鬼祟,当时都怀疑他是周府逃跑的家丁,就一并锁回了大理寺。”

  盛怀义问:“他见过阿乔没有?”

  盛淙道:“没有见过,他和阿乔会面凭的是一对玉佩,但据他所说,他手上那枚已被官兵收缴了,我又去问那日去过周府的几个差役,却没一个人见过什么玉佩。”

  玉佩找不到,人也没见过,线索到这就算是断了,就算他们已经派了许多人出城去找,可城外道路何止千百条,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盛泽和盛淙都有些沮丧,盛淙说:“派出城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会不会阿乔根本没离开长安,只是吓唬吓唬我们,借此退婚而已?”

  盛怀义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无力道:“这孩子,是恨上我和你阿娘了。”

  盛泽和盛淙听了都有些不是滋味,上前想劝,却见盛怀义朝他们两个摆了摆手,无奈地吩咐道:“再多派些人,城外城内都要找,但不要闹太大动静,若是徐家那边知道了,只怕亲家不成成仇家了。”

  盛泽和盛淙出去了,盛怀义又在书房独坐了一会儿,强撑起精神,起身往平时歇息的主院走。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里卷出来。郑夫人眼睛已经泛红,上来就问:“阿乔呢?”

  盛怀义愣了愣,“夫人知道了?”

  郑夫人狠狠瞪他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我!”

  盛怀义接过那封信拆开,一目十行看完,竟然是郑墨写来的信。

  信里先是坦白承认了阿乔逃婚的主意是她帮忙出的,阿乔离开京城,也是来找她。然后又将最近一个月来阿乔在信中给她倾倒的苦水一一告知。

  最后写道——

  “这世间因婚事自苦的女子已经太多太多,墨儿之所以帮她逃婚,是不愿自幼娇贵的阿乔表妹也因此深陷泥沼,但墨儿毕竟只是阿乔表姐,如果姑姑、姑父当真铁石心肠,只要回信写明,墨儿会再将她亲自送回京城。”

  这封信看似是来让他们二人放心,实际如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了他们的心里。

  郑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泪,自责道:“都怪我,当初要是不带她去除夕的宫宴,如今咱们也不至于要急着把阿乔嫁出去,更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盛怀义更是后悔,叹道:“也是我不好,不该那么逼她,我也是没想到这孩子胆子那么大,平时连府门都没出去过几次,这回竟敢直接跑出京城。”

  “走都走了。”郑夫人点点那封信,问他,“现在怎么办?”

  盛怀义瞧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有了决定,于是问道:“夫人的意思呢?”

  郑夫人说:“干脆退婚吧,这桩婚事虽好,可阿乔都这般不情愿了,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怨偶一对。”

  盛怀义听了这话并不惊讶,他无奈地说:“也只能如此了。”

  郑夫人叹气,“只是怕宫里知道,又生事端……”

  盛怀义安慰的拍了拍夫人的肩,搂着她往屋里走,“夫人放心,我已问过三郎,他说徐肃年最近也不在京中,不知是去哪办案子了。”

  “若我没猜错,他应当是去洛州探查去岁公粮贪污一案,这案子不小,要想查清,少说也得耗个把月。因此徐家这门亲还可以再拖一拖,等一个月后徐肃年从洛州回来,这婚再退也不迟。”

  “只是要对不住长公主那边了。”

  盛怀义哼了一声,“只怕徐肃年选在这时候去洛州,也是没把咱们阿乔放在眼里,要不然那天下聘,也不会连个面都不露。”

  “其实这桩婚事我本身也不满意,徐家太显眼,徐肃年又封了侯,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若不是当初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答应把阿乔嫁给他。”

  “现下正好,等到时候和徐肃年退了婚,再给咱们阿乔找更好的。”

第6章 银票这男人脾气好大

  家中发生什么,盛乔全然不知。

  她离开长安已经五天了,除了因突发高热休息了一日外,之后便又开始马不停蹄地赶路。

  盛乔仍旧不太习惯,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回京算了,可每次还没开口,那个可恶的车夫就会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她,仿佛早知道她要半途而废。

  于是,为了不被看轻,盛乔竟咬牙坚持了下来,甚至在第六天马车慢下来时,她还故意凑到车夫身边问:“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慢?你累了吗?”

  徐肃年这几天话都很少,这会儿也假装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一本正经地回答:“明日就能到洛州,今日就不必再着急了,这几日赶路辛苦,找个地方住下,小娘子也能多歇一会儿。”

  他说得冠冕堂皇,实际私心不少。

  洛州城的确近在眼前,若是快的话今晚就能到,但徐肃年并不想这么快就进城。

  去岁贪污公粮一案令皇帝震怒,他深知洛州官员腐败严重,下辖郡县也不会有多干净。

  反正卢烨已经到了洛州,因此徐肃年打算先在附近的几个穷困县里看看,官员或许会层层相护,但百姓却不会说谎。

  再往前就是洛州下辖的洛水县,因临近洛水,去岁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朝廷拨款一百万两抚恤灾民,可直到现在,洛水县都还没有恢复元气,连城墙都看着破破烂烂的。

  盛乔原本只是好奇今日宿在哪,因此才开了半扇车门往外看,不料扑面就是一股难以言明的臭味,熏得她连忙捂住鼻子。

  “这,这是哪?”她瓮声瓮气地表示震惊。

  徐肃年看她一眼,冷淡道:“洛水县。”

  她从前没有出过京城,这几日歇脚的城镇在她看来已经很是偏僻,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连城门都摇摇欲坠。

  除此之外,城门口还聚集着很多难民,穿着破旧的单衣,蓬头垢面地挤在城墙下,露出来的皮肤都冻得没有一点血色。

  大约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这些人难得看到马车,此时就像是看到米缸的老鼠,一窝蜂地就涌了上来。

  盛乔被他们这阵仗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要拦截马车,下意识就躲到了徐肃年的身后。

  但难民们围上来之后,并未有任何危险的举动,只是扑通扑通地全部跪倒,哀求道:“好心的娘子,给些吃的吧……”

  “求求郎君娘子给些吃的吧……”

  长安城锦绣繁华,盛乔更是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此生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逃婚,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心软,只看他们这可怜的样子就已经想哭了,更别提其中还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艰难爬蹭过来,也跪在人堆里学着乞讨。

  “大家别急。”盛乔眼眶又酸又胀,忙朝车内坐着的琥珀伸手。

  琥珀说:“小娘子,咱们没吃的了。”

  越往南走天气越热,马车里没存着太多吃的,怕会生味。

  盛乔看着底下伸过来的一双双手,伶仃的骨节几乎都撑不住皮肉。

  让她就这么掠过不管是肯定做不到的,于是道:“没有吃的就拿些银子来。”

  未料琥珀还没答应,身前的男人忽然出声阻拦,“没有吃的就算了。”

  徐肃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娘子坐回去,咱们先进城。”

  盛乔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可怜,不知多久没吃过饭了,你却让我袖手旁观?”

  徐肃年冷淡地睨她一眼,平静地反问:“天下难民那么多,你救的过来么?而且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我……”

  盛乔被这话问得噎了一下,她毕竟也是在外面,盘缠带得再多,也总有花完的一天。

  但当视线瞥到那空了半截袖管的年轻人之后,她又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愤愤道:“就算没有那么多银子,我尽力而为对得起自己的心,不像有些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冷血!”

  说完,她接过琥珀递过来

  的荷包,把里面零零散散的三十两碎银子,全部分发给了地下的难民,“大家拿去买点吃的吧。”

  不料难民们接了银子之后,却没有半分要退开的意思,仍旧死死地围着马车,一个个细如树枝的手腕高高地伸到盛乔面前。

  离家的时候为了方便,盛乔拿的基本都是银票,这三十多两已是她手头所有的银子了。

  再拿就要拿银票了,可她哪有那么多银票分给他们。

  盛乔努力解释,“我没有碎银子了,这些已经够你们吃上一个月的肉了,大家让开吧。”

  可根本没人听她的,难民们挤得越来越凶,甚至还有一些在远处看热闹地百姓都循声围了过来,险些把蹲在车辕处的盛乔挤下马车。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盛乔犹豫了一下,又想找琥珀要几张银票再分给难民。

  徐肃年偏头看她一眼,没去扶,也没说话,只刷的一抽马鞭。

  鞭子如炮仗般在半空中炸开,难民们被吓到,围挤的动作稍稍松了些,徐肃年立刻趁着这个机会架着马车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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