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利丁
她猛然回想起那个两道粗眉,满身土气的小?少年,立在武场,眼?神凶恶地盯着她......
脸色瞬间?惨白。
她踹过他!
不仅踹过,还指着鼻子骂过:“你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你这模样怕是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卫婉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连滚带爬扑到萧乐敏脚边,死死抱住她膝盖:“祖母,祖母!他一定是想报复我!”
萧太妃被她这一扑惊得愣了愣,低头看她,眉头拢起:“裴家父子给?的诚意十足,你们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下来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砸晕,曾经?爱她的祖母现在也站在旁人?那边,心中?
更加绝望,默然流泪。
萧乐敏叹了口气,看着她眼?里情绪,语气终于柔和了些:“你何?必如此想?祖母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你被禁足,我也去求过陛下。
她想了想,“这样,婚期未定,你回去和他通信看看,说不定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
书房内,察觉到那人?的气息终于远离,卫昭方才换了个姿势,将怀中?人?抱坐在膝上安抚。
钟薏被压得浑身泛起细汗,莹润肌肤亮晶晶地透着微光,腰肢软得如流水,被他双手托住才勉强坐稳。
“这榻若是被打湿,薏薏日后可就没地方看书了。”
卫昭含笑,把皱巴巴的外袍垫在她身下,手掌顺势贴过起伏的腰臀曲线。
钟薏眉心轻蹙起,伸出手指攥着,不让他得逞。
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拨开。
水意自掌心蔓延,滑腻一片。
“你......你不是说,要?讲故事?”她唇色嫣红,张口抑制不住地轻喘,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出来。
明明方才说给?她讲个更有?趣的,才被他勾着身子去听,结果......
钟薏抿了抿唇,眼?中?闪过羞恼,往旁边躲了躲。
“答应了心肝,自然会讲。”他的手掌骤然施力,惩罚一般贴着她肥厚的水/嫩,不容置疑地揉按。
他悠悠开口,一副真的要?讲故事的语气,
“从前,有?一只雀儿。”
“生得极好看,眼?睛乌黑透亮,像是两颗琉璃珠子。”
凑在滚烫耳边的气息温热,
“它胆子极大,最爱四处乱飞,落在谁的掌心都不肯乖乖待着。”
她脑中?一片空白,气息不稳,被他重新缓下来的动?作磨得发软,强撑着问:“然后呢……”
卫昭垂眸看她,嗓音沉缓温柔:
“然后,它遇见了一棵梅树。”
轻柔的吻沿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扣住越发无力的软腰,缓缓收拢,让两个身躯毫无缝隙地紧密相贴。
他刻意放慢:“它告诉自己,只是暂时歇息片刻,哪知?一待,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它又来了。后来,甚至在树下筑了巢。”
钟薏手指掐在他的健壮手臂上,指尖几乎要?陷进肌理里,唇瓣微颤:
“那它……为什么不走?”
卫昭唇齿落在她的光滑肩窝,含着浅咬了一口,被她问出的问题气笑:“为何?要?走?”
他松开,舔吻在齿痕咬出的痕迹上,声音缱绻:
“它以为自己随时可以飞走,可是等它真正飞远时,才发现哪里都不对劲。”
沉磁嗓音落进她的耳朵里,像是诱哄,动?作重新加快:
“梅树的气息已经?沾在了它的羽毛上,哪怕它远去,也会忍不住想念那里的一切。”
钟薏喘息着,眼?尾沾着水光,男人?声音像是从千里远的地方飘来,思绪被他此刻的动?作完全揉散。
卫昭抽回手,湿透的指腹缓缓擦过她的唇瓣,渡上一层香腻的晶亮,被她下意识伸出小?舌缠上吮吸。
他见此,笑得更加勾魂:“所以,它还是飞了回来。”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咬着她的耳廓轻轻叹息:“它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离不开了。”
天子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把嫩笋彻底剥开,温柔地下了一个笃定结论:“雀儿终究是栖在了梅树上。它自以为只是停歇片刻,可是谁都知?道……它再也不会走了。”
钟薏呼吸急促:“别......”
第40章 怎么会让她吃这种药?
太妃还是?心软,看卫婉宁哭得如此绝望,和她承诺“若真是?误会,便向皇帝求情?”。
卫婉宁听罢,这才收了哭哭啼啼的模样,顺从应好。
又殷勤地爬上榻,跪在萧乐敏身后伸手替她捏肩,力道温和。
许久不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萧乐敏被她揉得舒适,微闭双目,眉宇间?的疲倦褪去几分,靠在罗汉榻上养神。
一派祖孙和乐的景象,直到陆明章求见。
太妃最近身子违和,每隔几日太医院便来人为她诊脉,今日陆明章恰巧与长华郡主撞上,刚踏进殿门,见到她连忙见礼。
卫婉宁站起身来,候在一旁,殷勤地给萧乐敏撩起袖子。
太妃睁眼?,看老人一副喘气不匀的模样,和声道:“院判大热天里奔波辛劳,李徳,上茶。”
陆明章喝了口?茶水,照例把?了把?脉,片刻收回手写下药方:
“近日天气炎热,娘娘有些肝火旺盛,臣写个?清热的方子,隔日服用一回即可。”
卫婉宁虽对医理一窍不通,仍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看着。
陆明章见她这副郑重模样,把?方子递给她,语气恭敬:“郡主可有何指教?”
她一怔,接过去装模作样看了两眼?。金针草,白琼......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笑着准备把?方子还回:“陆太医神医妙手,本郡主可不敢指手画脚。”
余光忽然瞥到下面还贴着一张。她下意识抽出随意扫过去,原本含笑的目光却骤然一凝。
忘忧草?
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方子里?
她心间?涌上寒意,语气微微冷下:“这张也是?太妃的?”
陆明章心口?一窒,猛然意识到自己老眼?昏花给错了单子,后背冷汗瞬间?涌出:“此方......乃臣随手钻研,随手钻研。”
这纸上列着密密麻麻的药材,药名排列整齐,字迹工整,哪里像是?随手所写?
卫婉宁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把?药方递回去。
陆明章接过的手发抖,片刻之间?里衣湿透。
“长华这模样,半点不通还要对人家?指指点点。”太妃没察觉他们的暗潮涌动?,宠溺开口?。
卫婉宁垂下眼?睫,压下心中疑惑,扬起笑脸乖巧靠过去。
陆明章心中惴惴,收拾药箱时余光不着痕迹地扫向榻上。
郡主笑着,神色如常,正与太妃低声闲谈,方才的一切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他勉强维持从容,俯身低声告退。
——今日不但是?太妃看诊的日子,还是?贵妃娘娘换药的日子。
陛下让他制的药为了防止副作用,半月必须更换一次,他今日本准备呈上新方,怎料一时疏忽,给郡主看了去......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墙,恨不得一头撞上去,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陆明章前?脚刚走,卫婉宁便起身,捏着带血的绣帕和太妃告退,说?自己久未出门,要去街上逛逛。
萧乐敏笑她还是?个?孩子,玩心重,又叹气想到她若真嫁去关?西,以后怕是?连逛京城的机会也没有了。
心中生出怜惜,摆摆手让她退下。
卫婉宁出了慈和堂,却是?径直去了太医院。
她之所以认得那忘忧草,是?因为她母亲曾将这味药用在了她那废物爹身上。
彼时她还是?个?不到父母腰间?小女郎,夜色漆黑,昏黄廊灯从窗户外面透进,母亲坐在妆镜前?,指尖抚过药方,动?作温柔得仿佛在抚摸爱人的皮肤,笑意悚然问她:
“忘忧草可以忘忧,你说?,你爹若吃了它,还会记得别的女人吗?”
婉宁不明白平时温柔端庄的母亲为何回到房内便是?这副可怖模样,但是?她牢牢记住了这味药材。
回忆本能的恐惧浮上心头,她脚步愈发坚定,势必今日要问明白。
到了太医院,陆明章的同僚方明刚好从院内出来。
她匆匆止住了他的礼:“方大人,陆院判可在里面?”
方明一愣:“回郡主,陆院判方才去给太妃看诊,说?结束后还要去求见陛下......”
“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他找陛下做什么?”卫婉宁不动?声色,心中浮现疑惑,继续打?听。
“这臣倒是?不知......”方明不疑有他,顺口?道,“不过郡主可是?不晓得,陆院判近日专责照看太妃和贵妃贵体,您若是?想开药,臣可一试。”
卫婉宁心中一寒。
贵妃?难道那药方是钟薏的?
方明的话仿佛一块重石砸向水面。
她方才只想着为何此物会出现在宫中,却没想过这药——到底是?给谁开的?
卫婉宁脑中倏然浮现一个更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