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春风一度后 第4章

作者:风枕月 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我坐在干草堆里就行。”

  “没问题!”

  大娘很是爽快,当即让她上了牛车。

  牛车慢悠悠地启动,月思朝躺在草堆里,心跳得有些快。

  为不被慕昭发现,她甚至往自己身上又堆了许多草。

  快要路过慕昭时,她鬼使神差地透过木板和干草的缝隙看向他,悬着的心好容易落了些许,谁料男子却忽然睁了眼。

  月思朝瞥见那道冷傲视线,呼吸顿时一滞。

  残存的理智让她一动未动。

  片刻后,牛车自他身前彻底经过。

  柔暖春风拂起男子额前的碎发,彻底露出那双如淬了冰般的英俊眉目。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牛车初经过的车辙,问身旁凌川道:“只是一车干草而已,会这么重吗?”

  凌川漫不经心道:“您总是这样,明明事不关己……陛下已经够忌惮您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咱们还是少过问得好。”

  慕昭深吸一口气,看上去有些不悦:“已至未时了,所以那女人究竟何时来?”

  “啊这……”凌川欲言又止。

  他分明探查清楚了,那姑娘守约得很,从不迟到。

  “要不咱们去那间书画铺子瞧瞧?”

  “不去。”慕昭想都未想地拒绝道。

  若真如凌川调查那般,他本人去了那间铺子,和兔子掉进虎狼窝,又有何区别?

  *

  下一刻,慕昭便带着凌川,出现在了书画铺子对面的茶楼上。

  即便书画铺子门庭若市,但找到月思朝并不困难。

  她总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脸上未施粉黛,穿着最素最普通的布衣,乌发上也没簪什么名贵的钗环,仅在发间别了朵天青色的绒花。

  绒花旁似乎还有些栩栩如生的枯草。

  等等,枯草?

  慕昭适时想起那辆从他面前经过的,重量不大对的牛车,薄唇微微抿起。

  再看向她时,眸中多了丝探究。

  他记得牛铃声在巷口断了片刻,想来她应是那时上的车。

  她是在躲他吗?

  可她为什么要躲他呢?

  如果一个女子思慕一个男子至痴狂,甚至还会写这样的东西,那么能见到他时会想躲着他吗?

  凌川在一旁惊叹:“她居然来了?她何时来的?”

  慕昭不咸不淡道:“藏在那牛车的草堆里来的。”

  “您是说……她先一步看见了您,而后躲了进去吗?可是为什么啊?”

  那牛车虽谈不上脏臭,但也绝算不上干净,不仅有木头潮湿的腐朽气,还夹杂着淡淡的牛圈味儿。

  凌川不明白为何会有姑娘家宁愿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

  “是啊,为什么呢?”

  慕昭垂眸自问,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两人沉默之际,忽闻一旁的一对男女嬉闹之声。

  “宏郎别看我别看我!双双今日憔悴得很,一点也不好看呢……”

  “哪有?双双每日都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郎!”

  ……

  粘腻的情话断断续续传来,慕昭的视线再度落向窗子对面的书画铺。

  原是这样。

  今日她未曾装饰,穿的衣裳比城门前遇见那回还要普通,故而宁愿钻入那牛车里,沾染一身脏污,也不愿被他瞧见。

  都言女为悦己者容,看来她思慕他真的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慕昭好看的眉眼拧起来,觉得要与她说清楚这件事更加迫在眉睫。

  *

  夜凉如水。

  烛火下,月思朝正精心包着一只狼毫。

  女使浣枝推门进来,见笔杆上已被打出了一只漂亮的绸结,唇角微微弯了弯,加快步子走了上去,将手里托盘轻轻搁在一边,打趣道:“奴婢倒是从未见小姐对谁如此上心过呢。”

  月思朝嗔她一眼,手中的活却未停:“别瞎说。”

  “明日是季公子的生辰,他无父无母的,京中朋友也不多,他又帮了咱们不少,若是我一点表示也没有,岂非太白眼狼了?”

  浣枝是她院中唯一的婢子,平日比她还要勤快,虽生得瘦弱,但劈柴生火,洗衣打扫,通通不在话下,月思朝时常觉得她比主院里的一等女使办事还利落。

  浣枝望了眼托盘中的衣裙,略带惋惜道:“只可惜小姐今年的春衣浆洗了还未干,只能穿一穿去年的款式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月思朝并不在意这些,“衣料看着能过眼就够了,左右他也不是拜高踩低的人,且若是盛装太过,惹他生了误会,又该如何?”

  浣枝撇撇嘴,小声道:“真有什么误会也不是坏事啊……季公子人挺好的……”

  月思朝严肃打断她:“那也不是咱们如今能想的。”

  说罢,她觉得方才有些凌厉,轻叹一口气,放缓声线:“你也知道,我不过是咱们家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婚姻大事尚捏在主院那位的手里,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且季公子上京是为科考,依他的样貌才学,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听说陛下偏爱才子,届时莫说官家小姐,尚公主怕也不是不能。”

  “既无可能,又何必生了这份心,到头来徒惹自己伤怀呢?”

  浣枝望着她白净柔美的脸庞,双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觉得自家小姐哪儿都很好,可偏偏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

  明明是大好年华,春心萌动的年纪,却偏偏一副桑榆暮景,看破红尘的模样。

  除了银子能提起她的兴趣,旁的什么都不想。

  她心中感慨万千,到嘴边时只化作了一句赌气的话:“反正奴婢就是觉得小姐很好,生什么心都可以!哪怕想当皇妃也是行的。”

  这可不兴行啊。

  当今陛下比她爹年纪还大,她才不想给他做妾呢。

  月思朝心想,她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争取早日离开月府,免得被主母随便塞给旁人做小妾。

  她爹只空有一副好皮相和好口舌,除了会甜言蜜语地哄骗女人,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他原本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全靠主母把其他的庶出女儿嫁人,为他铺路,这才换来今日的五品官职。

  若非她上头还有个比她大几个月,尚未出嫁的嫡姐,主母操心着嫡姐的婚姻大事,暂时无暇顾及她,否则只怕也会把她塞给旁人做妾,为她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爹铺路。

  月思朝压下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只最后提点浣枝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些你自己想想也就罢了,可莫要在人前提起,免得受罚。”

  小姐总是会替她着想的。

  浣枝暖暖一笑,应下:“奴婢知道。”

  *

  未免月思朝继续躲着他,今日慕昭特地侯在了巷口的马车里,也没再假寐。

  当视线穿过若干行人,落在少女身上时,他不禁微微一顿。

  她今日与昨天大为不同,舍了那身平平无奇的布衣,特地换了身鹅黄色的衣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为耀眼了些,裸露的脖颈细长。

  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衣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轻纱,却也能看出是用心打扮过的。

  行止间步态轻盈,身段窈窕,将疏离和诱引拿捏得恰到好处。

  果然。

  她昨日是怕自己不好看而不愿见他,今日怕他还来,便特地好好妆点了一番,以期和他相遇。

  心中猜测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慕昭现在无比笃定她就是试图勾引他。

  与那些女子如出一辙的无趣把戏。

  “月姑娘。”

  声音来自于身前,微冷,夹杂着些不耐与厌烦。

  月思朝从该去哪儿打听假死药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无形的压迫感令她一时有些头皮发麻。

  她抬起脑袋,看见一旁的马车内伸出一只修如青竹的手,帘子挑起,露出一双幽深清冷的眉目。

  四目相对,她明显也愣了一瞬。

  慕昭?

  他怎么又来了?

  他是来寻她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

  难道偷写他艳俗话本一事终究是被他发现了?

  上次的交锋令月思朝明白他的脾气并不怎么样,且这人位高权重,单刀直入地找过来,不会打算直接带她去官府,没收所得吧?

  好女孩儿能屈能伸。

  颜面可以不要,但银子万不能丢,且她今日还要去给季述过生辰,耽误太久也不好。

  慕昭到底是个男子,又是个大人物,应当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只要自己稍微服一服软,也不是没有私了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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