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腰坠春 第53章

作者:嗞咚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吟柔垂低的眸光微僵住,而后慢慢变空洞,赵姑娘以后是要与三公子成亲,他们现在这样的首尾简直不堪极了。

  她羞愧自厌,想要逃离,“我要不避一避。”

  陈宴清折眉看向她,吟柔根本没有抬头,他想说不必,屋外赵菡月的声音响起,“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吟柔局促跳下桌案,逃也似的朝着一旁的屏风后走去。

  他不怕人看到,她到先逃了,陈宴清不悦的压了下嘴角,“进来。”

  赵菡月推门走进来,稍抬着眼帘暗暗看过周围,表哥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这十方堂,是为了什么再清楚不过。

  宋吟柔现在一定躲在这屋子的哪处。

  “找我有什么事?”陈宴清问。

  赵菡月藏起眼里的嫉妒,抿了笑抬起眼眸,看到陈宴清唇角残留有一抹嫣色的唇脂,她脸上的笑差点撑不住。

  她进来前,宋吟柔到底勾着表哥在做什么!

  赵菡月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强装着无所觉得样子,迈步走上前,“我是想让表哥看看这个。”

  陈宴清扫了眼她递来的册子,是半月后祖母寿宴要宴请的宾客名单,“怎么了?”

  赵菡月刻意没有说太多,只指着一处道:“这个我觉得不太合适,不如划了去?夜深了,我也不想去打搅老夫人。”

  陈宴清知道赵菡月在祖母那里揽下了一些寿宴帮忙的事务,看她手指的是一户早就和陈家没有交集的远亲,颔首道:“你看着办。”

  “我就知道表哥会应了我。”赵菡月甜笑说着亲昵的话,又在陈宴清察觉异样前先行开口,“那我就不打扰表哥了。”

  她合了册子就准备离开,转身前往唯一可以藏人的屏风后看了看,温柔的眼神变尖利。

  吟柔靠在屏风后,垂低着脑袋,眸光被眼帘遮得极为黯淡,细细密密的难受缠在心上。

  陈宴清走过来,吟柔藏起情绪抬眸问:“赵姑娘走了?”

  再藏也逃不过陈宴清的眼睛,他自是没有把赵菡月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但若她想知道,陈宴清睇过她怅然若失眉眼,“怎么了?”

  吟柔用力弯着笑摇头,以前她忘了三公子还要娶妻生子,不小心生了些乱七八糟的奢侈念头,现在可不行了。

  “天色也晚了,三公子忙了一日,可要早些歇息。”

  她是在赶他走,她的怅然若失,兴许也不是为他。

  陈宴清清楚的感觉到自肺腑里攀起的那股怒意,若是过去,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了一个女子轻易就波动了情绪,他是如何也不信的。

  可现在人就在他眼前,陈宴清手掌握在她腰侧,关节反复想要掐紧,想要干脆毁了让他受影响的根源,可对上那双湿盈娇妩的眼

  眸,他心就软了,那两片嫣然红肿的唇,只想吻下去。

  陈宴清掐着她的腰,压向怀里。

  “三公子。”吟柔惊睁着眸,失声。

  陈宴清含住她的唇,狂乱吮吻,势猛如山雨袭来,“方才的事还没有做完,继续。”

  一夜,他又把自己往吟柔本已经清醒过来的心防里深捣。

  接下来一连几日,只要陈宴清在府上,就会让吟柔过去陪着自己,宣鹤堂的书房里,别说冷静下来思考,吟柔只觉得自己无时无刻都被他的气息裹缠着。

  越是如此她越是犹豫难决,她不知道三公子会在什么时候离府,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走。

  青锋来禀报事情,陈宴清也不避讳,就这么让他当着吟柔的面说。

  青锋虽没见过吟柔几次,但心里也早就明镜一样,面不改色的说:“赵迋因为误伤了人被收押在牢狱里,对方有些势力,那里的知府不肯放人,恐怕需要公子亲自过去一趟。”

  吟柔靠在陈宴清怀里,耳朵竖着,赵迋就是被怀疑是陈四公子的人。

  双手无意识攥紧。

  “既然这样,就安排下去吧。”陈宴清道。

  吟柔紧握的手猛然一松,待三公子离开,玄霖哥哥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陈宴清感觉到她的紧绷,“怎么了?”

  吟柔摇摇头,思来想去,轻声问:“三公子一定很牵挂四公子。”

  陈宴清颔首,“四弟是在襁褓里遗失的。”

  陈家的公子,金尊玉贵,身边一定是有人看顾的,怎么会轻易遗失?

  吟柔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陈宴清似乎在回忆,清融的面庞裹上寒霜:“那时母亲诞下四弟,打算在周岁的时候带着我们兄弟回乌兰让祖母瞧一瞧,父亲陪同我们一起,乌氏也要去,她怀了身子,父亲宠爱她,便答应了。”

  “路上乌氏胎像不稳,央着父亲留下来陪她,母亲便带着我们先赶路,边塞风沙大,丘石坍塌冲散了护卫,我们遇到了匪徒。”

  吟柔已经能想到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握住陈宴清的手,是凉的。

  吟柔屈指攥紧,“你一定可以找到四公子。”

  “嗯。”陈宴清反握住她的手,笑了笑,“现在终于有了消息,希望不是空欢喜。”

  吟柔语塞说不出话,消息是假的,三公子满心期许的找去,如果不是,该有多失望。

  “怎么了?”陈宴清笑看着她,“倒比我还焦心?”

  吟柔张了张唇又闭紧,若说了出来,玄霖哥哥又该怎么办。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拉扯成两半了。

  书砚进来通传,“公子,舅姥爷来请。”

  “知道了。”陈宴清拍了拍怀里的人,“我出去一趟。”

  吟柔木然点头,看着陈宴清离开,眼里的复杂纠结已经快到极点。

  陈宴清乘上马车离府,想起问:“近来裴玄霖还在各个东家哪里探听?”

  书砚道:“说来奇怪,这几日裴玄霖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抵是查不出什么死心了。”

  “死心?”陈宴清似笑非笑的念着这两个字。

  那日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眼神,怎么会死心,没有动静才是不对劲。

  “什么时候消停的?”陈宴清问。

  书砚回想了一下,“**日前吧。”

  **日……陈宴清低眉沉思,指腹轻捻着扳指,蓦地,动作顿住。

  *

  陈宴清因为要离开西玉关数日,手中的事务要先处理好,吟柔见他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这天,她才陪着陈宴清用过早膳,青锋就来了宣鹤堂,陈宴清这次没有让她留下,只道:“晚些我去看你。”

  吟柔依言离开,走出宣鹤堂,拐过回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赵菡月。

  吟柔目光微紧,让到一边,屈膝:“见过赵姑娘。”

  赵菡月却迟迟没有走,吟柔奇怪抬眸,赵菡月看着她忽然将手一松,手里的册子啪嗒掉在地上。

  吟柔蹙眉疑惑,赵菡月挽起笑容,“帮我捡一下吧。”

  吟柔抿了下唇,弯腰去捡,赵菡月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这是特赦奴籍的名单,你看看吧。”

  吟柔拿起册子的手顿然攥紧,意识到赵菡月不是恰好出现。

  她站起身,赵菡月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看。

  吟柔手指发僵,展开册子,在一个个名字里看过,越到后面,心越紧绷,她看过一圈,没有她的名字。

  吟柔反复翻看,动作越来越着急,为什么没有?

  赵菡月轻蔑望着她,“我知道表哥写了你的名字,但是我不喜欢,我去问了他,能不能划去,他答应了。”

  吟柔脑子里炸出嗡鸣声,果然在一行名字里看到被划去的痕迹,是那夜,她想起来了。

  那夜赵姑娘来十方堂,她躲在屏风后,赵姑娘问能不能划去,三公子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看着办。

  看着办……吟柔心口狠狠抽出涩痛,眼里所有的光亮在一息间熄灭。

  他答应了她的,为什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反口。

  吟柔眼眶越来越涩烫,为什么要这样,她把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他身上,为什么那么轻易就不作数了。

  她以为,他有一点在意她的。

  眼里满溢着泪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拼命去眨。

  她茫然地想要一个答案,却怎么也得不到。

  赵菡月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心里的怨妒终于释放了一些,她凭什么可以被表哥另待。

  这则文书是假的,真的文书她不敢动,一旦留下痕迹,表哥一查就会知道是她,她要逼宋吟柔自己离开。

  “我念在你也伺候过表哥一段时间,只要你时趣离开,我可以再将你的名字写上,让你恢复良籍。”赵菡月斜乜向她的目光高高在上,如同施舍。

  “你也可以再去试试求表哥,不过他会向着谁,你也知道了。”

  “要不要自由,你可想清楚。”

  萧肃的风穿林过廊,直吹进吟柔身体里,吹得她通体生寒,血液都冻成了冰,又一寸寸的裂开。

  散碎成一地。

  吟柔双眼空洞,漫无目的望向四周,就仿佛又一次被抛弃,她胡乱想要抓住什么,却都是空。

  “你若执意留下,就是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罪奴。”赵菡月继续刺激她。

  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怕宋吟柔纠缠不肯走,不过在自由和留下来当一辈子罪奴之间,宋吟柔应该知道怎么选。

  “赵姑娘多虑了。”吟柔抓不住可以救命的东西,于是高筑起自救的城墙。

  她原就是要打算离开的,没有走,是因为她以为陈宴清真的帮了她奴籍的事。

  吟柔用力极大的力气将自己从崩毁的情绪里抽离,可心口里疼的像被好多针刺着,呼吸都在发抖。

  她和三公子之间原就是一场交换,用身体交换的庇护,吟柔紧盯着折子上的墨痕,心口一抽一抽的难受极了。

  “赵姑娘放心,我会离开的。”吟柔喃喃说着,倏然抬起眼帘,看着赵菡月又重复了一遍,“我会离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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