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影语流光
见顾衍面色不好,李德海轻轻唤了一声。
顾衍阖眸,伸手捏住胀痛不已的眉心。
他的女人,
竟须得他耶律念齐来救。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心下拧痛极了,抬眸望向榻上昏迷不醒的沙琳娜,第一次不确定起来。
强留她在他身边,对她来说,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么?
他怔忪凝望了沙琳娜半晌,终是垂下头去,
“派人迎接百胜将军及晟国使臣,以国宾礼礼待。”
“是。”
李德海轻声应了,他头一次看见顾衍这般颓然模样,仿佛失了自信一般。
在他印象里,顾衍自小便是宁死不屈的倔强孩子,自从踏上了夺嫡之路,更是从不肯认输放弃。
只要是他顾衍想要的东西,想办的事情,那便是拼尽了全力,也非要得到不可,正是这份永不言败的自信狂傲,才令他所向披靡,踏着万千尸骨夺得了帝位。
可是眼前的顾衍,却仿佛失意极了,李德海隐约知道是因为沙琳娜的缘故,可究竟具体是什么缘故,他却摸不太准了。
只是在他看来,这位陛下的心,如今已然全扑在皇后娘娘身上了。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顾衍终于等来了耶律念齐进京的消息。
耶律念齐丝毫未做停留,风尘仆仆地直接赶至了皇宫。
从关外赶来竟然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可见其是星夜兼程的一路狂奔而来。
当耶律念齐出现在顾衍眼前时,已然是疲惫不堪的模样了。
连耶律念齐这般久经沙场的壮汉都憔悴疲惫的很,更别提那向来养尊处优的晟国使臣了,那使臣一副脚步虚浮摇摇欲坠的模样,显然是被耶律念齐一路挟持狂奔而来的。
“娜娜呢?”
耶律念齐也不见礼,只是焦急问着。
倒是那晟国使臣还算乖觉,规规矩矩施了礼。
顾衍没说什么,面色凝重地转身亲自带他去了长春宫。
甫一踏进长春宫大殿,耶律念齐便匆匆往内间走去,李德海焦急上前阻拦,顾衍瞥了他一眼,他这才恭谨躬身退至一旁,任由耶律念齐进入内间。
“娜娜!”
耶律念齐心急如焚,几步抢上去拂开了一众围在沙琳娜身畔为她吊命的太医,捉住了那锦被上纤细的小手。
“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耶律念齐怒不可遏,回首怒视顾衍,
“你就是这样待她的么!”
他竟然敢如此呵斥皇帝,一众太医宫人骇地扑跪在地,大气儿都不敢喘。
众人本以为顾衍会发怒,将这人拖出去砍了,可顾衍却只是抿紧了唇,始终沉默着。
顾衍深吸了一口气,
“先救人罢。”
说罢回首看向晟国使臣,
“去罢。”
“是。”
晟国使臣得了允许,这才恭谨近上前去。
使臣走到榻边俯首望去,却怔在了当场,一时间忘了动作。
“怎么了?快拿解药啊。”
耶律念齐皱起眉头催促着。
“呃,是……”
使臣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非常的锦盒,轻轻揭开盖子,立刻散发出满室异香。
太医院院判不敢怠慢,立刻起身上前,接过锦盒,仔细端详嗅看那枚安静躺在锦盒中的药丸。
验看良久,终是转身向顾衍禀报:
“启禀陛下,并无异样。”
“嗯。”
顾衍点点头。
院判这才拈起药丸,轻轻喂服给躺在榻上的沙琳娜。
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这解药当真奇效,竟立竿见影一般,沙琳娜紧蹙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灰败的面颊上也微微泛红起来。
院判似乎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深施一礼,
“恭喜陛下,药到病除,只需再好生调养一番,娘娘很快便会苏醒过来。”
“好。”
顾衍点头,
“你们在这里守着,直到皇后醒来。”
“微臣遵旨。”
太医院院判恭谨应了,退守至一侧。
顾衍想要过去看一看沙琳娜,可是耶律念齐宽厚的肩膀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他心下说不出的滋味,很酸涩,很疼,也很……
顾衍薄唇紧抿,思虑良久,终是没有走上前去,只是望向晟国使臣,
“你出来,朕有话问你。”
说罢顾衍又望了一眼床榻,眸中黯了一瞬,转身往外走去。
使臣跟着顾衍的脚步走出长春宫大殿,由宫人提着数盏琉璃风灯引路,与顾衍一前一后地缓缓走在冗长幽暗的甬道上。
“琉璃散既是你晟国皇族秘药,怎会流到这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单位值班,写不长,明天争取写长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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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毒药
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冗长甬道里, 令晟国使臣觉得有些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他略思索了片刻,犹豫着该如何回答顾衍的问题。
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这皇后娘娘的毒虽不是晟国下的,但这位娘娘所中之毒却的确是晟国所独有的琉璃散。
琉璃散乃是晟国皇室的不传秘药,自古以来便只在晟国皇室内部流转, 绝不可能泄露外界才是啊。
若是他不想出个万全的说辞来, 教顾衍该如何看待晟国呢。
说是秘药泄露吧, 晟国皇室颜面尽失, 若说秘药绝无泄露的可能性吧,万一顾衍认为是晟国投毒引发纠纷可如何是好呢。
使臣的小心思转的飞快,转瞬间心下便百转千回, 可即便如此, 他还是未能想出一个完美的解释来。
正待使臣踌躇间,李德海忽地近上前来,悄然凑到顾衍耳畔低低禀报着:
“启禀陛下,有眉目了。”
“说。”
“陛下, 奴才排查了近日近身伺候娘娘的所有人,将这些人的所有关系都查探了一遍, 均无异样, 唯独……”
李德海顿了顿, 欲言又止, 似乎有些忌惮。
顾衍垂眸, 看向李德海,
“说。”
“是。”
李德海得令, 低声一五一十地禀报着:
“唯独这两日替娘娘煎药的小药童, 有些蹊跷, 他是由内务府选拔上来分配去太医院的小药童,底子干净,本没有什么嫌疑,可是……”
李德海说着,抬眸望了顾衍一眼,继而又低下头去,心一横,
“可是这几日以来,他忽然与淑妃娘娘近身宫女连翘走的非常近。”
顾衍的面色果然更差了些,神色凝重了起来,低低问着:
“淑妃?”
“是。”
李德海赶紧应了,
“奴才已经探查清楚了,原来那小药童与那连翘本是同乡。”
“原本在宫里遇到同乡,走的近些也不算什么,可是据奴才所知,那连翘原先在家乡时,最是眼高于顶,从来都不理会那小药童,可不知怎的,这几日却殷勤的很,竟每日都会去探那小药童。”
顾衍抿着薄唇,沉吟不语,片刻才问道:
“只是探视么?”
“是,只是探视,说上几句闲话儿也就走了。”
李德海想了想,又接了一句,
“若非说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前几日那连翘想要帮那小药童煎药,但那小药童知道轻重,牢牢守着那药盅不肯给她,推拒间跌碎了盅盖。”
李德海说着,忽地放慢了语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