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哄,那不哄了 第34章

作者:二十天明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妙珠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施枕谦,她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小腿疼,肩膀疼,其他的地方,说不清道不明,也在隐隐作痛。

  没哭。

  妙珠还是忍着没掉眼淚,她只是道:“不论奴婢故意气将军的那一回,可否告知还有哪里得罪过将军?”

  施枕谦倒也没想到她这般能忍,痛成了这样也还能一声不吭,他只冷笑一声,后道:“现在来装傻了,还要我提醒你是吗?你在那里议论我妹妹,被我抓住,忘记了?”

  妙珠道:“可奴婢分明什么也不曾说,将军是知道的。”

  施枕谦看她如看最卑贱的蒲草,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你知道吗,即便不曾说坏话,可像你这样的人,提及她都是一种罪过。”

  像你这样的人。

  提及她都是一种罪过。

  有些人如天上泠泠月,生来就是叫人敬仰的。

  就像施枕谦,就像施宁煦,就像陈怀衡。

  妙珠懂了,明白了施枕谦的意思。

  那她大抵是真的犯了错了。

  不知道施枕谦想要怎么做才能消气,可不管怎么做,她也反抗不了。

  她不再挣扎,整个上身被他踩得越来越低,整个人都快低到尘埃了。

  就在这时候,一旁却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隐隐带着冷气。

  “施将军这样,有些太过了吧。”

  妙珠抬头往着说话那人方向看去,却见是陈怀霖。

  今日他应当也去参与骑猎了,身上穿着一身简洁劲装,他看着施枕谦的动作,眉头紧紧蹙起,显然对他这样的行径十分不认可。

  妙珠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每回这么窘迫的境况都要叫陈怀霖撞见。

  她几乎是想马上起身逃离这處,然而,施枕谦并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那只锦靴仍旧死死地踩在她的肩头。

  施枕谦回了陈怀霖的话,他戏谑地笑了一声,问道:“个人恩怨罢了,同殿下有何干系?”

  陈怀霖道:“个人恩怨吗?个人恩怨便是将人堵在外面,自己偷着教训?不知将军何时要用这种手段为难一个女子。”

  什么个人恩怨要他这样?

  一个将军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欺负一个姑娘,这若是说出去了,丢臉也是丢他自己的。

  陈怀霖又寒着声问道:“陛下知道将军在动他的人?要我多嘴去问一句吗?”

  他故意挑这样的时候欺负人,多少也是不想叫陈怀衡知晓。

  施枕谦确实如此做想,他就是想趁着陈怀衡不在的时候,先欺负了人,妙珠到时候再回去哭,那他也不管了,总不信陈怀衡真要因她来怎么着动他。

  只可惜,还没怎么着呢,陈怀霖倒先出来拦了,那他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继续。

  也没那个臉再下得去手。

  施枕谦也不再继续,终于收回了脚。

  至于陈怀霖今日插手此事,施枕谦大抵也只是觉得他路过多管闲事。

  他当然听说过陈怀霖这人的名声,心中暗忖他就这样没劲,整日高山流水曲高和寡,该管的事不该管的事都要来插一脚。

  视线又在那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两眼。

  他更不怕妙珠将今日发生的事和陈怀衡去说了,若是她敢提,那他就说陈怀霖英雄救美,好叫让他们掰扯去。

  就这样,最后到底是没说什么,拂袖离开了此处。

  待施枕谦离开了这处之后,陈怀霖终于看向妙珠,他朝着她伸手。

  “来,我拉你起来。”

  陈怀霖的手指修长干淨,日光似给这双白皙的手覆上了一曾淡淡的金辉,妙珠看着眼前的手掌,那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情绪瞬间充斥了胸口。

  她哪敢碰他。

  陈怀霖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掌不说话,以为手上是有什么脏东西,看了看后,干淨的啊......

  可就在这时,不知怎地听到她啜泣的声音。

  陈怀霖没想到她哭了。

  可是想来也是该哭的。

  小姑娘被这样欺负,哪能受得住呢。

  方才或许是碍于施枕谦在场,哭也不敢哭。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哭得厉害,他反倒欺负你的越厉害了,你若是不哭,他自己反倒是先没劲了。

  她在这方面看得倒也是通透。

  想来从前这样的事也不曾少去面对。

  陈怀霖听她哭得伤心,单膝跪在她的身前,隔着袖子为她拍了拍肩上的泥尘。

  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妙珠被他拍着肩膀上的灰,哭得反倒却更厉害些了,本来还只是抽抽噎噎掉眼淚,叫他这么一弄,反倒越哭越厉害。

  陈怀霖有些不知所措,忙道歉道:“妙珠,是冒犯到你了吗?”

  是碰到她,让她难受了吗?

  陈怀霖暗恼自己有些无礼了,可是......可是看到她身上灰扑扑的,就下意识伸手拍去那些浮尘了。

  “不是的,殿下......”

  妙珠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她该怎么解释呢。

  因为殿下太好了,所以她哭了?因为没什么人能像他这样待她,所以她哭了?因为看到他,所以施枕谦给她的那些屈辱更不能忍受了,承受不住,所以她哭了?

  她说不出口啊。

  她只能不停地说,不是的,殿下,您从不曾冒犯过我。

  陈怀霖见她哭得如此心伤,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条帕子递给她,他看着她道:“妙珠,擦擦淚吧。”

  这次不是简单的白色方帕了,是一条水蓝丝绸巾帕,上面还刺着一朵淡雅的兰草,妙珠却不敢接。

  巾帕多为私人物件,而这样的巾帕一看就容易猜出其主人为谁,留在身边便不大妥当了。

  陈怀霖道:“没事的,大不了洗净还我就是,你用着吧。”

  妙珠终于接过擦拭眼泪。

  哭是总算止住一些了,只是还忍不住啜泣抽搭。

  妙珠没敢碰陈怀霖的手,自己撑着地就要爬起来,然而,腿又疼又麻,一个没站稳就要重新摔了下去。

  陈怀霖手快,将人稳稳当当的扶好,待人站好之后就松了手,也不曾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

  “多谢殿下。”妙珠站定后便忙同陈怀霖道了谢。

  今日若非是陈怀霖刚好路过,也不知那施枕谦要去发些什么疯病,怎么磋磨她。

  这样想着,妙珠眼中的感激之意更加真切了一些。

  陈怀霖道:“这有什么干系,我们见了这么多次,怎么也算有缘了,举手之劳罢了。”

  切实是有些缘分的,第一回两人匆匆忙忙在桥上相撞,再后来,便是在乾清宫了,只是她的处境也实在是有些糟糕,时常叫人欺负。

  妙珠听到陈怀霖口中的“有缘”二字,莫名想起了陈怀衡上次说过的“露水情缘”。

  想起陈怀衡后,怕到时候回去晚了,他要是比自己先到营帐,那便不好了。

  不敢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谢过陈怀霖便同他道了别,往着御营的方向回了。

  陈怀霖见她匆匆离开也不曾说些什么,只是视线在她离开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

  相比较于陈怀衡的冷厉无情,陈怀霖显然

  是良善太多。他喜欢于纸上见苍生相,喜欢读史记万物,许是那些字瞧得多了,身上那悲天悯人的文人酸气便也更臭了一些。

  怜贫惜弱大抵是人的本能。

  妙珠凄凄惶惶的泪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晕染了青年心中的墨纸,那样的仓惶和突兀。

  哎,太苦了。

  人行于世,怎么都这么苦。

  一直到她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消失不见,陈怀霖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

  妙珠生怕陈怀衡会在自己前头回到营帐,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往回去赶。

  还好,等到回去的时候陈怀衡还不曾回来。

  不然,她也不知该去怎么解释。

  说出施枕谦倒是不打紧的,左右是他耽搁的时辰,可是,若是说起施枕谦,又难免要提起陈怀霖.......

  妙珠还是不大想要叫他知道的,不然又不知他能多想些什么去。

  她还是将这件事咽在肚子里面为好。

  待妙珠回了营帐以后就将陈怀霖的那方帕子洗净,在帐中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晾了起来。

  也不知道施枕谦是哪里来的牛劲,小腿那里挨了两下石子,到现在都还疼着。

  妙珠蹬了脚上的鞋履往床上去,掀起了裤腿,往小腿肚那里去看,果真见那肿了起来。

  想起施枕谦心中也仍旧是憋闷,妙珠晃了晃脑袋把这腌臜玩样从脑中赶了出去,又从柜子里头翻出了药往着小腿肚上擦揉。这来回走,来回闹,身心也已疲惫不堪,上完了药后午膳也不曾吃,脑袋往床上一栽就睡了过去。

  天色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渐渐暗淡了下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妙珠也都已经无从关心,没有人来喊醒她,这一觉竟就睡得昏天黑地。

  最后还是卿雲来摇醒她的。

  陈怀衡中午在那边吃过午宴之后,又看了一些比试,那些王公贵族饭后又寻了一些事情出来,什么跑马、射箭啊,他坐那边看了一会,又赏了一些东西下去之后便离开了,回御营的时候倒也还早,才刚过未时,卿雲去看了一眼妙珠,发现人在补觉,便也没有喊醒她了。

  可一直到天黑透了也不见人起身,陈怀衡就让卿云去瞧瞧看人是不是睡死过去了。

  妙珠难得睡得这样沉,这样久,一下子醒过来,还有懵,没能反应过来。

  一直到卿云又叫了她几声之后,才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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