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哄,那不哄了 第92章

作者:二十天明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这日,陈怀衡下了早朝回临照殿,就见妙珠已经坐在院子里面做衣服了,一边做衣服一边和荣桃说着闲话。

  自从她搬来临照殿后,荣桃也跟来了,她年纪不大,可手脚勤快得很,对妙珠的事也上心,平日两人无事就坐一起说些闲话。

  陈怀衡见她一大早又开始忙忙碌碌,在她旁边坐下,不由皱眉道:“一天天的,做完一件又一件,谁追在你后面赶啊?”

  妙珠眼皮一跳,很快道:“孩子蹿得可快了你知道吗?等他开始长大的时候我再做,那便赶不及了。”

  “宫里头不是有绣娘吗,你别这么操劳,小心瞎了眼。”

  “你不许胡说,我眼睛好着呢。”妙珠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会呀,我若是厉害点就好了,能教他好多好多东西,可是,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只会做衣服呀,我就做几件衣裳而已......”

  瞧瞧,这话说的,苦里苦气的,什么叫我若是厉害点就好了,什么叫她什么又都不会了。

  还给他唱上戏了。

  故意说这些话激他,叫他难受是不是。

  陈怀衡终是没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那张小嘴巴又不道该叭叭叭的吐出些什么话来了。

  他让人把奏折搬出来,坐在外头陪着她一起,妙珠也把他当成空气,自顾自和荣桃闲话。

  妙珠终是坐不了太久,一个时辰没坐到就起了身,回屋子里头躺着了,陈怀衡也跟着她一块回去了。

  陈怀衡好像也并不知今日是她的生辰,一日也没提起这事。

  这一日稀疏平常,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一直到傍晚的时候,陈怀衡说带她出门散步,妙珠挺着个大肚子不想出门,可陈怀衡非要让人用轿辇抬着他们出门。

  “你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呀?”妙珠问他。

  “去了不就知道了。”

  陈怀衡不知道是在神秘兮兮弄些什么东西,故意装神弄鬼的,还给她眼睛上蒙上了黑布条。

  周遭漆黑一片,即便轿辇很稳,可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都叫放大了一圈,妙珠什么也看不见,心里头不安得很,只得牢牢地攥着陈怀衡的大掌,掌心都快出汗了。

  陈怀衡见她害怕,也不故弄玄虚了,伸手将那布条扯掉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妙珠此举更合他意呢,他就喜歡看她害怕地往他怀里钻的样子,可是现在,都当爹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看她漂浮不定的惊慌模样,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她那前半生都已经如此飘摇了,他既说过要待她好,總也别叫她再陷入从前的境地了。

  她是孩子娘呢。

  她是他女人呢。

  他得护着她。

  得疼着她。

  不要总是吓唬她。

  陈怀衡带着她去了午门。

  他带着她登上了午门城楼。

  妙珠一开始不知道他是想做些什么,费老大劲把她带来这里,是想做些什么?

  可她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烟火爆响,她抬头看去。

  现下天已经黑透了,烟花一亮,就像是一双手硬生生扯开了那片厚重的黑幕,亮光一点一点侵袭了人世间,一股一股细细的金丝慢慢地遍布夜空,银花四散,如雨点般落下,这场烟花雨并不短暂,妙珠都不知看了多久,眼睛都看酸了。他们站的位置剛刚好,将好将这场漂亮的烟火尽收眼底。

  那些烟花倒影在妙珠的瞳孔中,将她的眼睛衬托得越发明亮。

  大概是前一年的除夕那回吧,他们两个就在乾清宫的后苑看除夕烟花,那个时候妙珠的眼睛也和现在一样亮。

  漂亮得不像话。

  “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啊?”

  烟花放完了,妙珠终于想起来问他。

  陈怀衡忍不住呵笑:“小傻子,自己的生辰自己都不記得啊?”

  可笑完以后,心里头又觉一顿苦涩涌上心头。

  也是啊,她怎么会記得自己的生辰呢。

  日子都难过得要命,生辰又有什么值得特别庆祝的。

  陈怀衡觉得自己也莫名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觉得自己也开始不像自己了,一点事都能叫他觉得心酸。

  又或者是,有些事情实在是不能去细想,若是深究,必然是要心酸落泪,饶是再冷情的帝王来了也是这样。

  陈怀衡又不是草木顽石,心里面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都说孕妇多思,有了身孕的分明是妙珠,可整个人变得更加敏感的却好像又是陈怀衡。

  他今个儿本是想大开宴席,叫大家都来给妙珠庆生的,可是,妙珠的月份太大了,一下子应付那些,得劳心伤神了,再说,一场烟花,也已经向全天下说尽了一切。

  陈怀衡问她:“好不好看?喜歡不喜歡?”

  妙珠点头,烟花明明已经散完了,可她的眼睛却也仍旧是亮亮的。

  “好看,喜歡!”

  她也没别扭,好看就是好看,喜欢就是喜欢。

  陈怀衡又得寸进尺问:“就喜欢烟花?其他的呢,其他的不喜欢了?”

  妙珠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瘪了瘪嘴,道:“说这些,你酸不酸呀。”

  陈怀衡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有什么好酸的,你快说,快些说。”

  没辦法,她不说,陈怀衡就一直缠着她,从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说,妙珠给他缠得没辦法了,只好如他的愿,来堵他的嘴。

  “喜欢你,喜欢陛下,成了吧。”

  陈怀衡还得寸进尺呢,“我叫什么呀?总叫陛下多生分,叫叫我名字。”

  妙珠瞥他一眼,道:“喜欢阿衡,喜欢阿衡,喜欢阿衡......够了不?”

  妙珠甜腻腻的嗓音说着“喜欢阿衡”,一下子把陈怀衡的心都喊得乱七八糟。

  听到了妙珠的话后,他却莫名地在想,当初为什么不早点对她好点呢?

  早点对她一点,后面他们是不是也不用到了那种难堪的地步。

  不过,来得及。

  他想,知错就改,为时不晚。

  他叫她这突如其来的喜欢说得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嘴角都咧到耳后根去了,待回过神的时候,妙珠已经往殿里头去了。

  陈怀衡今日给她生辰准备的东西俨然不只是一场烟花,等到了殿里头的时候,妙珠才发现屋子里头放了一大堆的锦盒。

  妙珠进了殿后一时发愣,看到这些东西有些不知所措,一直到身后陈怀衡跟了进来,他见她怔愣,忍不住笑,道:“怎么看傻了?”

  妙珠回了神来,看向陈怀衡,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这么一大堆,大的小的都有,装在盒子里面也瞧不出是些什么东西,粗略看着,约莫有十来个玩样。

  陈怀衡道:“你的生辰礼。”

  当他是什么小气的人吗,看场烟花就把她打发了。

  那不能够。

  妙珠道:“这太多了。”

  十几个东西,桌子都堆不下了,地上还堆了一些大物件。

  “多吗?”陈怀衡自说自话道:“不多吧,这是你十几年的生辰礼,你今年十七,这里拢共十七个盒子,自己去拆了瞧瞧看,都喜不喜欢。”

  陈怀衡早早就开始准备这件事了。

  妙珠她一定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生辰吧。

  旁人的生辰到处收礼,她呢?她收到过几回。

  那也难怪她对自己的生辰一直都不上心。

  生辰和以往的每一日都大差不差,没有喜人的祝福,没有快活的庆祝,更没有什么人记得。

  她自己都要记不得。

  妙珠要是从小被人捧在手上长大,他还愁什么呀?有什么好愁的呢。

  可妙珠就是这样跌跌撞撞的长大,长大后又跌跌撞撞在他这里受了不少的伤。

  没办法,想到她遭了那么多苦,他没办法不发愁。

  这是人

  的本能,心的本能。

  疼之,惜之,而后必珍之,重之。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步步地把他变成这样?

  是妙珠把他变成这样的。

  他自矜自傲,从不屑做这样的事,在黑暗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值得他上心,一个灯下黑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是黑的,将心托付给谁都荒唐。

  可是还是那句话,妙珠不一样啊。

  妙珠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看她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亮光,抱着她,心也没那么空洞洞了。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就只是想要别人对她好一点而已,就是想要让别人把她当个人而已。

  这难道他也做不到吗?

  不,他做得到。

  他想了整整一个月,竟为她的生辰整整愁了一整月。

  一岁的时候她该收什么?

  长命锁吧。

  两岁的时候呢?

  打几块金吊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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