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盼他妻有两意 第17章

作者:吃不吃蛋炒饭 标签: 轻松 古代言情

  不,沈行原依旧能断定沈怀序不会是刻意挨的巴掌。

  可心思被这话勾得毛糙,那层朦胧望不清的纱仿被撩开一角,叫他头次清晰重视起“夫妻”二字的意思。

  意思是纪清梨与沈怀序为夫妻,不是他抓到把柄,认定纪清梨是算计高攀,沈怀序看穿就会戛然而止暂停的关系。

  她嫁来的这半年,他们货真价实,寻常夫妻如何他们便会如何。

  卫明所说的情趣也好,颠簸也罢,全都是这道关系下仅那二人能窥探触碰到软核。

  沈行原一口咬死纪清梨人不行,所以从没细想过这些。今日如毛头小子窥见其中一角,脑子有些承受不住,不受控地设想起马车里的一角。

  兴许是他们靠在一起,兴许纪清梨头抵在沈怀序肩上,牵过他的那只手压在沈怀序脸上。

  不,这不是他该想的。

  心跳得又重又快,掌心出汗口舌发干,沈怀序心如乱麻将弓拉到最满,喘了口气松手,长箭直直越过界限,劈得进靶心。

  “准啊!”卫明眼睛一亮,这下赢定了。他喜滋滋去计分,沈怀序却只是失了魂站在那一动不动,连什么时候回的府他自己都不清楚。

  心头因为越界想了不该想的发寒,手脚却是烫的,让人坐立难安消停不了半分。沈怀序干脆洗漱完倒头就睡,好像这样才能把脑子里东西全挖出去。

  可惜梦如期而至,沈行原梦见自己被捆在哪,背后道德伦理感沉重压得人无法动弹,远远却听见有飘渺声音唤他:“二公子?”

  谨小、慎微,又狡猾算计的声音渐近,沈行原被绑在那躲不开,只能任由那些东西藤蔓一样圈着他脚鲜美爬上来。

  她叫一声,沈行原就感觉被勒得更紧一分。

  曾在他嫂嫂手腕上瞥见过的红痕翻涌过来,指尖吱呀晃在眼前。

  曾听过没放在心上的,杨氏催促子嗣的话也全都变了意味,横空催生张沈行原从没窥见过的、夜里的床来。

  他不敢听不敢看,脚步却着魔般一点点往前,边走边想手指扇人能有多疼?

  纪清梨和沈怀序是夫妻,那他们什么都做了吗?

  床幔被风吹开,沈行原心如擂鼓往里看去:一片漆黑,四处都是散开的长发,纪清梨被汗粘湿做一缕一缕的长发。

  仅有的一点白是她的手,撑起时好像要回头,同窥探者对上视线--

  沈行原闷哼声惊醒,一身的汗。

  喉咙那还有快被勒断的感觉,他烦躁勾住衣领起身。下秒迟来触感和梦到碎片一齐涌上来,黏着汗的身子僵住。

  疯了。

  他疯了吗?

  这是有悖人伦,乱了纲常不清白的糊涂事,他怎么会梦到这些,还?

  沈行原手抖得厉害,两眼一闭倒回去,企图从这荒唐梦里清醒过来,然而没用。

  他这下是真有点浑浑噩噩了,天不亮自己摸黑起来洗了裤子晾到外面,又回来铺了床,呆愣愣坐在床头魂不守舍直到天明。

  下人进来时被沈行原这般模样吓了一跳,有点担心:“二公子没事吧?”

  沈行原正是见人就烦的时候,下人忙拿出理由:“之前叮嘱奴才要盯着纪夫人的,奴才刚刚听见纪夫人身边的丫鬟说今日要出门,这才来跟您说一声。”

  沈行原视线茫然落到柜子上不知何时起放在那的白色瓷瓶,半天才回过神来:“纪清梨?”

  “我让你盯着她?我什么时候让你盯着她了??”

  “就是昨日,你回来的时候......”

  呼吸微弱下去,沈行原这下真像被藤蔓掐住喉咙了。

  他母亲有些脾气,盯父亲盯得紧,沈家三房子嗣只有他和沈怀序两人。

  沈行原自小就听闻过沈怀序的出众,虽因养在各处,二人平日无多交集也没有多余的话可说,但那毕竟是他兄长,沈行原抱有最原始的亲情在。

  但他昨夜做了不该有的梦,梦里甚至没一眼没看清兄长,根本没瞥对方的打算。白日,还着人盯着他兄长的妻,他是疯了吗?

  下人见沈行原屏息挣扎在原地,揣测:“二公子现在要出发吗?”

  “出发做什么?”送上门告诉纪清梨他做了多蠢的事,恭喜她得逞了吗。

  “您先前不是觉得纪夫人心思不正,待大公子和这门婚事恐有他图吗?”下人被沈行原态度弄糊涂了,以为自己弄错,“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才要小的去盯着纪夫人?”

  沈行原猛地抬头,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对,不就是这样吗?

  他是个正常男子,从前就是什么都没梦时也有过这般境况,更不要说梦是最飘渺莫名的东西,梦到嫂嫂能说明什么?

  什么都说明不了。

  从一开始他盯着纪清梨的理由仅是因他发现了纪清梨的马脚,仅是要监督她而已。

  再说除夕那天沈行原是亲眼见到他们二人相处冷淡,沈怀序又回来得少,他们夫妻关系怎么会好?

  肯定都是假的。

  纪清梨出门,是要去见谁还是又做什么小动作,像扰乱他一样再撒网扰乱别人?

  “二公子,还去吗?”

  “去,我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纪清梨今日出去又是要见谁。”

  沈行原找回了魂,飞快起身更衣。

  大概是有了正派理由击碎梦里的窥探,沈行原没有哪一刻底气有这么足,足到他开始迫不及待想看见纪清梨,就他一个人看见。

  即使他们兄弟二人关系寡淡如水,没有半点亲密的必要,沈行原还是热心为防止他哥受骗,踩着嫂嫂纪清梨的后脚出门,去守卫他们的夫妻关系。

第17章 你夫人应当不会生气 一个太监能对旁人……

  纪清梨这两日不知怎的,很有点不安。

  怪信还没有着落,但沈怀序似误会了什么主动拉近距离,包揽过查人之事。

  换做从前纪清梨会松口气,或是高兴有此进展,努力回报什么给沈怀序。

  但,也许是那日急切心情被搁置,是顺从沈怀序不见面的日子里她也冷却下去,她渐没那般急切回报沈怀序的冲动了。

  她本性老实,有点为这般蹬鼻子上脸偷懒想法脸红。

  可真要履行计划,对方在马车上大相迳庭的表现也完全推翻认知,纪清梨委实想不到喜好君子的人私下会做含湿人指尖的事来。

  心里乱糟糟,趴在院里想得没有头绪,纪清梨干脆请安后一早出了门,去街上散心。

  她离开纪家前偷偷买通了几个实在丫鬟,托她们私下照拂孙姨娘,今日采买些也能叫人尽早送过去。

  春梨依着孙姨娘身量挑了几件厚实棉衣,空隙间问她:“小姐,大公子不是说他会照拂吗,小姐是不放心?”

  “他照拂是他的事,我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纪清梨多挑了匹料子交给掌柜,两人一道往前去,路过书斋时多往里头看了几眼。

  春兰跟着想起来:“大公子提及的夫子之事,小姐打算如何?”

  纪四拜夫子的事,全是纪家算盘打得响。

  季夫子在京中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纪四不够格入国子监,请小有名气的夫子也是只是无功无过。

  若能拜到纪夫子,哪怕只是个虚名传出去身份都要水涨船高,连带纪家多个好名声。

  只是世家之中想做他学生的人不少,不是人人都能被认下。

  纪老爷全靠承袭的爵位在朝中吃老本,没能力把四弟送上去,又眼馋好处,想起沈怀序从前和夫子有几分交情,就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嫁人后有余力帮衬娘家,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纪家在她归宁时轻视漠然,只管巴结沈怀序。在那头吃不到好了就想起她,理所当然推到她怀里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纪文州说得委婉,他心中却清楚,纪四就是只认赵氏为娘,对纪清梨有恩的孙姨娘也不可能不会惦记那孩子。

  把话说得再柔情,再不强求她做什么,心肠柔软、得到点什么就急急想回报给人的纪清梨呢,她能置之不理吗?

  纪清梨漫无头绪踏进书斋,在砚台墨香中犹豫下,决定下先挑作为姐姐该尽心意送去的笔墨纸砚。

  摆在台面上的种类繁杂,纪家请夫子时纪清梨在最角落无声,给她发什么她就用什么,更从没什么挑剔想法,以至于她一眼望去分不出好坏。

  若那日沈怀序没把她拦在书房外,没说出每月只见两面的要求,兴许她在沈怀序书房会见到各色不一的墨块,摩挲过不同纸张有所心得。

  可惜没有。

  所以就只有茫然站在那,任由身后人轻轻出声,握住她碰过的墨锭:“在挑它们吗?”

  纪清梨诧然回头,入目是张意料之外的脸。

  曾模糊在脑中的五官一下鲜明起来,对方今日没做宫中打扮,穿得随意不惹眼。

  概因他个子高挑眉眼不错,看不出什么阴柔残缺,只对上那双眼漫上种掉进蛇窟错觉时,才有几分险恶阴阴之感。

  是仅有一面之缘,找她未果的那位谢公公,谢无行。

  骤然被搭话,纪清梨徒劳张了张唇,不知该用什么语气回应。

  这位谢公公是御前红人司礼监掌事,因这张脸贵女们说笑时也提及过他。

  听说是个性子古怪捉摸不透的人,同他只讲两句话也要打上十二分的精神。有心巴结之人更是对他尊称句谢大人,半点不敢得罪。

  若谢无行有心追究,将个太监扯进男女艳色流言中可不止是得罪,是专往人痛处里戳了。

  纪妍说他要找自己,能是为什么?

  人没有回应,完全揣揣在眼前抿紧唇,谢无行神态自若:“松烟墨一点而清,京中读书人知季夫子惯用松烟徽墨后更是多加推崇,学翰斋也备了许多。”

  “若是为家人采买,掌柜台子那有打包成套的徽墨四宝,能免去挑拣的繁杂。”

  “多、多谢。”纪清梨不安应下,见他指腹打圈摩挲着墨块表面,手法轻柔娴熟,她不知怎的眼皮轻跳,下意识移开视线。

  装聋作哑的回避,不过如此一来脊背连同后颈就绷直在人眼前,毫无觉察旁人是怎么打量过的。

  谢无行笑笑,将手中东西放下。身后人机灵抖抖宣纸,巧妙道:“大人,难得今日天气好大人又有时间,不若买完这些后再四处逛逛?”

  谢无行好似嗯了声,两人对话松散,又先纪清梨一步结账。

  不论怎么听谢无行都没有刻意跟随报复她的意思,仅仅只是路过,好心提醒一句而已。

  是她太多心了。

  纪清梨舔舔唇放低警惕,再次看向谢无行被抓住视线也只踌躇下就走来,再道谢也为那日牵连到对方表明歉意。

  “还望谢大人能海涵。”她喊人喊得委婉,想来也是听说过京中流言,好心体面不往太监伤处扎,是位极坦诚良善的夫人。

  可惜对于天残丑陋生性狭隘东西,提了是仇,回避未必就不会被记恨了。

  谢无行颔首:“夫人不必客气。谢某知晓那日并非夫人本意,你我都是被牵扯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