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不吃蛋炒饭
况且旧时侯府夫人在宫中误食中毒, 致使裴成安自娘胎里?出来,就一副活不长久的样子。
裴誉出行前?裴成安来他面前?提过此?事, 他知晓府上意思?, 更?不会多提醒大皇子未得诏擅自返程会有何后果。
左右匆匆回?京, 裴誉径直将口信始末带到病秧子兄长面前?, 而后借遮掩耳目的由头寻人寻到这?儿来。
他是为了不多生事端, 谢无行一个该去御前?伺候的不去, 还想同?纪清梨在这?玩什么太监主子的把戏不成。
裴誉哂笑声,两只手往椅背上一撑,身形悬在纪清梨上方, 低头睨她。
谢无行体贴圈着纪清梨踝骨,左右绕动。
姿态是恭敬, 但毕竟跪在她裙边, 衣料稍稍垂下就坠到他手背、脸侧上去, 裴誉看?了竟也没有反应, 只问?她:
“脚扭着了?你也太不小心, 有什么要这?么着急的。”
纪清梨真是被这?两人架在中间架糊涂了,他们什么时候也有“和睦”一天。
她屏息抽腿,也去推裴誉的手:“你们……我没事。谢公公不是还要忙吗, 不必在我这?儿耽误时间。”
前?后两道影子同?时停手望来,却也没后退的意思?。
裴誉搭在椅背上漫笑,指腹绕着她发?尾:“纪清梨,你放他出去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外?头都在猜陛下龙体有恙会不会是谁动了歪心思?。若真有这?种事,谢公公可是首当其?冲的不清白。”
谢无行打开宫女提着的食盒,纪清梨千真万确看?见了,不然也不会着急退到这?儿来。
谢无行仰头望来,姿态谦卑:“不敢,还是裴世子无诏擅自返程回?京,名号要来得不正得多。”
“确实,搞不好要掉脑袋。”裴誉赞同?颔首,右手搭上纪清梨肩膀,叹口气,“这?怎么办呢,纪清梨?”
“不如就陪我在这?儿躲躲。”
外?面模糊响起嘈杂声,因?对局势一知半解,这?些响动更?令人不安,纪清梨不自觉屏息,侧耳仔细去听。
裴誉捏捏她脸,纪清梨皱眉瞥他,要劝裴誉别闹。掉脑袋的大事他不抓紧些,找应对之法,难道真打算等死??
她担心裴誉是真情实感?担心,毫不分辨他做对还是做错。裴誉笑眯眯被瞪得几眼都收着,巴不得纪清梨再多管他几句。
“我掉不掉脑袋,最后还不是看?陛下身子如何,这?又得问?谢公公了。”
“纪清梨,不如你随意打发?点甜头我。左右外?面各有各的忙,两位皇子都忙着表孝心夺实权,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就是我们做点什么,也不会有人发?现。”
谢无行手替她把悬着的绣鞋穿好,一点小动作做得尤其?慢,手托着罗袜,借跪姿往前?倾。
裴誉不甘示弱俯身拢来,两人身形悬停在她面前?,衣袍层叠相贴,一点点把她眼前?光占尽。
只可惜下秒,门口传来盔甲相撞的声响。
大皇子匆匆回?京的举动让二皇子知晓,淑妃惊怒之下咬咬牙推老二一把,一不做二不休勒令禁卫军将寿宴里?的朝臣围住,控制住局面。
两方势力肃穆未得分晓,本该是紧绷局面,但门外?模糊影子却闲适叩门,颇有耐心开口:“小梨。”
纪清梨惊诧睁大眼,还没说什么下巴就被裴誉从后捂住。
前?后夹住她的两人毫无松开之意,谢无行甚至有闲心问?:“听着像是沈大人的声音,难道是鬼魂。”
“堂堂死?人出现在宫中,陛下知道该怒一句欺君之罪,鬼魂也还得再死?上一次。”
裴誉眯眼盯他指腹下的触感?,于门开的一瞬脸凑过来。
不偏不倚恰好让沈怀序看?得清楚,看?见他是怎么“被打断”同?纪清梨一齐望来,看?见纪清梨陷在宽大椅背里?,尖尖下巴还留着点红痕,呼吸很轻。
长发?在人手心,裙摆小腿也在旁人手心。
裴誉同?样打量沈怀序,派出去的人没把沈怀序砍死?,他实在觉得可惜。
看?他身后禁卫军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裴誉嗤了声,散漫笑着主动打招呼:“这位大人颇有故人之姿。”
沈怀序背光而立,不语时气势更?沉。禁卫军恭谨站在他身后,不敢半点怠慢。
毕竟他们方才是亲眼所见众人惊疑哗然时,这?位沈大人是怎么从容有余稳下局面的。
那双狭长眸中在权力棋局残留的一点冷光,也够动魄惊心。
他凝视着画面几许,权当没听见裴誉挑衅,朝纪清梨伸出手来:“小梨。”
摆脱情夫姘头身份,结束死?人筹谋,他还是沈家沉冷矜贵的长公子。
只有纪清梨才知道,这?人皮囊下的心思?有多不正,多痴迷病态。
表面上越云淡风轻,落到她身上、裴誉碰到地方的视线就有多粘重。
同?一张密不透风潮湿的网,直直贴到纪清梨口鼻上不给她第二个选择。
“我……”
“是又掉了什么,让谢公公也来帮你?”沈怀序自然靠近,不用纪清梨说就自己解释这?画面,身子强硬挤到纪清梨面前?,将她扶起来。
“没,”谢无行自得起身,好像才吃饱过一顿,假惺惺笑,“是跟纪夫人一见如故,做、聊了点趣事。”
裴誉哼笑声,吻过自己指尖,意有所?指:“沈大人来得也真不是时候,我们这?哪有你的位置?等下一轮吧。”
沈怀序忍了再忍。
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迅速拉回?纪清梨心思?:“春兰被你吓得不轻,下次别把她落下了。”
纪清梨果然踉跄往前?两步,不自觉握紧他,问?把他春兰放到哪去了。
“春兰无事,你放心。”
她抬头时腮肉上有很淡的指印,能是谁做的?刚才他若不推门,是不是除了指痕,还会留下别的东西?
裴誉在上谢无行在下,两个人一前?一后挤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是长进了能接受得也更?多了?
一个个繁杂妒忌的念头徘徊在理智周边,沈怀序幽幽盯她半晌,五指挤进她指缝中,靠摄取她温度保持最后的平静。
*
大皇子的人手已逼近殿前?,二皇子预想中不费兵马不担骂名的承位方法,到了这?般场景,想用也不能再用,依然是必须鱼死?网破了。
明黄帷帐里?皇帝病容支离,淑妃坐在床头心却隔得远,面上更?是怨气:“陛下既把重任交给大皇子,又何必给他机会回?来?”
皇帝徒劳睁大眼要说什么,发?出的那一两点不成句的声音淑妃脸听也不愿听,起身道:
“走到今天这?步陛下不要怪臣妾,要怪就怪陛下偏心。陛下若早定储君难道会有今日这?一幕发?生?”
“既要做仁爱父君有不服老不愿放权,闹得所?有人都不安生,现在病重就别怪旁人为自己争一争。”
“谢无行呢?算了,你去同?老二说,不要再等了,即刻动手。”
嬷嬷应声退下,很快兵戎相接声同?血腥味交杂,淑妃难言焦躁来回?踱步。她想过此?事五五开,却唯独没想过最后是靖王拂开珠帘,一声令下让侍卫控住局势。
寿宴做散,京城众人这?一晚上都睡得不安分,提心吊胆等到天明,宫里?传来消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靖王平定局面,拦下夺嫡弑兄的二皇子在前?,阻止藉机生事的大皇子在后,避免了场祸乱。
只是可惜,两位皇子殊死?内斗,一死?一伤,活下的那个日后也只会在宗人府度日。
纪文州得知大皇子归京挣扎后,做的是适时出头的打算,万没想到沈怀序淡然在前?,假意正派收拾局面的靖王在后。
“大皇子是早有筹
谋,不忠不孝,连五皇子之师沈大人都被刻意害了性命……”
靖王拍拍五皇子肩,表明自己无意掺和此?事,今日全然是收五皇子之托无奈之举。待陛下醒来,他自会把此?事好好上报。
可惜他平日奢靡好日子过惯,要做这?般凛然神色反而令脸上横肉显眼,手下五皇子被摁出种怯怯无奈的神色。
当初纪家在二皇子之后迫不及待站队大皇子,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还不知该如何牵连。
文昌伯更?是望着死?而复活,眼看?日后有更?大出息的女婿面色惨败。
他宁可放下身段,在沈怀序上车前?拉住解释,别让他为纪清梨再嫁的事生嫌隙。
事到如今再解释,以沈怀序果断性子他会听?
纪文州没有阻拦,只默默看?纪清梨无言上了沈家马车,从头到尾连回?头看?他眼的意思?都没有。
沈怀序见她坐好,才不缓不急侧身:“文昌伯。”
“贤婿,你该知晓身为父母还是心疼自己女儿,你当初出了事,我不为纪清梨着想谁为她着想?
当初你们才成婚时,纪家是从来对你客气看?重,没有一丝怠慢的。”
“文昌伯言重了。纪家当初的客气,我当然都记得。”
文昌伯眼前?一亮,结果听他继续道:“归宁和年后回?纪家,万事都该以纪清梨为重,但纪家全然只惦记同?我‘客气’,对纪清梨有半分心疼?”
“她毕竟是个庶女,你们又是假……”
“假成婚这?一件事,纪家隐瞒契约之事难道就做对了?时至如今,纪大人论情论理可都谓是一塌糊涂。”
“纪公子和文昌伯这?些时日来,仕途不如何顺利吧?”
文昌伯一愣,随即恍然这?些绊子都是沈怀序所?为,勃然大怒。
纪文州心有波动也不再言语了,只执拗看?向车窗,问?:“清梨,你当真不打算原谅哥哥,不打算再看?我一眼?”
车厢里?一片安静。
沈怀序淡然甩袖,留下最后句话:
“当初待纪家有礼,只因?你们是她娘家,是她亲人。如今看?来,纪家是担不上这?个名号。我妻脾气好懒得理会,沈某却是个瑕疵必报之人。”
“文昌伯请回?,不如将这?时间留下好好想想,怎么不被大皇子的罪名连累。”
棋白在旁伺候着,心想虽说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但公子方才说那番话时,夫人神色有几分怔忡,瞧着像是满意的样子。
一会公子回?去趁热打铁,指不定能哄夫人高兴点的。
一路无话到家,久违并肩的二人先将一头雾水的杨氏安顿好,说明情况。
宫中情况是已分明,陛下由谢公公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二皇子已死?,淑妃外?戚都已关押到劳里?,大皇子擅自回?京藉机生事还未定罪名,随行一干人等也都定罪。
杨氏哎呀了声:“李金花她才去淮南侯府探亲,沾上点关系,不会因?此?受牵连吧?沈芙那丫头还想同?淮南侯府说亲的,还好没说定。”
“此?事暂未分明。不过永安候府忠心耿耿,那位大公子得了消息即刻就报到了靖王和陛下跟前?,裴誉世子又在御前?护驾有功,并未受到牵连。”
听到永安候府的消息,纪清梨动作明显一顿。沈怀序侧头看?去,她只冷淡把茶盏放下,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思?。
棋白小心翼翼夹在纪清梨和沈怀序之间,不敢多言。
就是杨氏也看?出,这?对小夫妻不见什么久别重逢,生离死?别后的喜悦,别扭倒是有一些。
现在府上关系是不好说,前?几日沈行原开口想娶他嫂子时,杨氏还真动这?心思?过,她更?不好说什么,只睨眼纪清梨,清清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