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整条河的区域太大,打捞起来也很麻烦。”
“母亲近日连连诵经,也是希望尽快找到知瑶的遗体,好让她入土为安,早日投胎。”
“因着连日都吃宿在佛堂,母亲对府中的谣言一无所知,这才酿成这样的后果。”
“得知此事连累到你,母亲还难过得哭出来。”
“她很想与你当面谈谈,但之前几次的相处不太愉快,所以又怯步了。”
这也是姜时安最为难的地方。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妹妹。
即使没有姜知瑶作梗,两人的关系,也早在那么多隔阂下,彻底生分了。
不过姜时安心里还是感激妹妹的。
明明身陷舆论中,却能在逆境之中保持理智,没有由着事态恶化,反而还间接替母亲洗脱了被误解的嫌疑。
姜岁欢轻轻嗯了一声,对盛婉书抱的是什么态度完全不介意。
因为秦芷虞不仅教唆管事在姜家内部搞事情,她还把与姜岁欢之间的个人恩怨,上升到了朝堂上。
“永安城持续遭灾,与广平侯有什么关系?”
自从元帝恢复上朝,议政殿又变得热闹起来。
而吼出方才那句话的,是平时不怎么上朝的凤西爵。
他最近忙得很。
接连有灾民涌入京城,堆积在皇城司案头的公文也多到让他数不过来。
要不是秦芷虞把黑手伸到广平侯的身上,凤西爵是不会花费时间来议政殿这个地方找人吵架的。
“郡王,钦天监近日观星,永安城以及附近几个县持续遭遇大暴雨,是因为煞星频繁作乱,才扰得世间民不潦生。”
“而这颗作乱的煞星,正是广平侯白玄冥。”
“虽然两年前他就因为作恶太多遭了报应,但这个报应,并不足以平息天怒。”
“星象显示,白玄冥生前杀孽太重,死后地府不收,被他害死的冤魂也不肯放过。”
“白玄冥于是化成恶煞,作乱人间,导致多地灾祸连连。”
“经过钦天监众位官员连日商讨,最终得出解决之策。”
“寻吉日良时,召集京城百姓,在斩首犯人的菜市口,公开对白玄冥进行审判。”
说话的这人,是钦天监的监副苏鼎天,官位仅次于钦天监监正。
苏鼎天出身玄门世家,虽然没坐上监正的位置,在钦天监却很有话语权。
有不解的大臣忍不住问:“白玄冥死了两年之久,苏大人的这个提议,实在让我等难以理解,这死人如何接受审判?”
苏鼎天说:“这很简单,让工匠按照白玄冥生前的样貌打造出一副与他身材比例相同的石像,在吉日那天搬到菜市口,让老百姓扔菜叶,砸臭蛋。”
“民怨越重,煞气越淡。当民怨大到铺天盖地时,白玄冥造下的孽,便可以被民怨平息了。”
苏鼎天还要再说下去,被凤西爵当胸一脚踹中了胸口。
“放你娘的屁!”
苏鼎天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瘦削,个子也不高。
突然挨了凤西爵一脚,整个人毫无预兆地被踹飞了出去。
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时,发出一声惨厉的哀嚎。
实在是,凤西爵这一脚踹得一丝水分都没留。
又重又狠,仿佛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踹裂了。
两旁大臣惊呼一声。
很快便有人扶起苏鼎天,看他有没有被活活踹死。
苏鼎天手捂胸口,哆哆嗦嗦指着凤西爵。
“在陛下面前也敢当众殴打同僚,祈郡王,你犯下此等恶行,分明就是没把朝廷律法放在眼中。”
苏鼎天撩袍跪倒,看向御座上的元帝。
“求陛下做主,还微臣一个公道。”
元帝姿态慵懒地倚靠在龙椅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他今年只有四十出头,如果之前没有被人下毒,身体与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也无甚两样。
毕竟四十岁,正是男人最好的黄金年纪。
且他容貌俊美,身材高大,长年被各种补品滋养,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即使之前大病一场,被姜岁欢用内力施了针,又吃了她亲自调配的养身丸,整个人的状态如今看着也非常的不错。
如果未来不发生重大意外,以元帝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活个四五十年也不是难事。
当然,想要长寿的唯一前提,就是保持心情愉悦,不被那些烦心事给气到。
经过这次大难不死,元帝看透了很多事。
皇帝这个差事,实在是累心又累脑,无趣得很。
难怪姜政言把担子还给他那天,愉悦之情难以掩饰。
早知如此,就该在床上多病几日。
他实在是没心情也没耐性看这些人在他面前演戏了。
众人都在等着陛下裁决。
凤西爵胆大包天,陛下面前,议政殿上,也敢嚣张的动手打人。
好吧,虽然这不是凤西爵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对同僚动手。
但从前那许多次,性质都没有今日恶劣。
这次当众踹飞苏鼎天,简直没把陛下,同僚,以及朝廷律法放在眼中。
元帝微微皱起眉头,不轻不重地瞪了凤西爵一眼。
“还不给苏大人赔个不是。”
众臣:“……”
议政殿众目睽睽下殴打同僚,一句赔个不是就完了?
陛下,你要不要听听你要说什么?
就算凤西爵是你最疼爱的外甥,也不能徇私到这种明目张胆的地步吧?
第314章 不介入他人因果
凤西爵居高临下看着跪地向元帝讨公道的苏鼎天。
“苏大人的官袍脏了我的鞋底,就算是道歉,也得苏大人反过来给我道歉才行。”
朝自己面前的位置指了指,凤西爵态度无比的嚣张。
“苏大人,来来来,朝这儿跪,只要你认错态度让我满意,你官袍碰脏我鞋底儿这件事,咱们就此翻篇。否则……”
凤西爵晃了晃自己穿着黑靴的脚。
“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再给你的胸口补上一脚。”
其余众臣皆是无语,纷纷望向御座的元帝。
元帝就像没看到凤西爵有多嚣张,慵懒地靠在龙椅内,单手抵额,一副昏昏欲睡的架式,显然没把这场乱局放在眼中。
苏鼎天被凤西爵嚣张的样子气得直喘粗气。
“陛下,祈郡王没把臣这个同僚放在眼中也就算了,他如今连陛下的旨意都敢反抗。如此殿前失仪的行为,若不严加责罚,恐怕日后难以服众。”
接下来的话,苏鼎天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又被凤西爵补踹了一脚,这一脚,比之前的力道还要大。
议政殿地面上铺着青砖,上面打了一层蜡,滑溜溜的。
苏鼎天没想到凤西爵真的敢当着陛下的面再踹他第二脚,整个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滑出了很远。
避免苏鼎天滑飞的时候撞到自己,目睹这个画面的大臣们还非常有默契的给苏鼎天让出一条光明大路。
再看苏鼎天,滑飞之后摔得四仰八叉,样子别提多滑稽。
苏鼎天抱着肚子哀哀直叫。
而大臣们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有致一同地保持沉默不作声。
原因无他,来议政殿上早朝的每一位大臣,都见识过凤西爵有多诨。
也不是没人向元帝抗议过。
别说凤西爵只是元帝的外甥,就算他是元帝的亲儿子,也没有在朝堂上如此犯诨的道理。
每每有人说出这样的不满,元帝都会故作无奈地叹息。
“谁让他是皇姐膝下唯一的血脉呢。”
“朕的皇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长公主。”
“本该享尽世间繁华,却在花儿一般的年纪,被迫送与北齐和亲。”
“皇姐当年之所以和亲,为的还不是我大晋国运。”
“南楚连年不得消停,北齐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要不是皇姐肯用自己的婚姻去换取北齐与大晋结盟,我大晋被那两大强国联手吞并也不足为奇。”
“皇姐为朝廷立下这样的功勋,唯一的心愿,就是求朕护她孩儿一世安宁。”
“自古帝王君无戏言,既然朕立下重誓承诺了皇姐,断没有中途食言的道理。”
“也请爱卿们多加多体谅多加包容,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忍他两分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