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看着姜府的马车越走越远,秦芷虞气得心脏都在怦怦狂跳。
这姜岁欢,比凤西爵还要让她厌恶憎恨。
青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低声说道:“殿下,是不是我们消息有误,那姜岁欢,根本没把白玄冥的名声当一回事。”
身上那些未愈的鞭伤,时刻在提醒青黛,远离姜岁欢,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继续与这个疯子作对,下场只会粉身碎骨。
秦芷虞咬着牙说:“不会搞错的,姜岁欢与广平侯府,一定藏着见不得人的关系。”
虽然秦芷虞暂时还没有确凿证据,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白玄冥,或是整个广平侯府,一定是姜岁欢最大的软肋。
既然姜岁欢不肯与她做这笔交易,就别怪她非要把事情做绝了。
两天后,斩首犯人的菜市口,被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这些围观者,有京城当地的老百姓,也有从灾区逃难而来的灾民。
听说钦天监要在菜市口这里做法化煞,半城百姓都赶过来看热闹。
负责这场法事的官员正是钦天监监副苏鼎天。
当着围观百姓的面,苏鼎天把白玄冥死后化煞一事,用添油加醋的方式讲述出来。
很多老百姓都对鬼神一说深信不疑。
尤其最近天灾不断,京城又出现大量灾民。
这些灾民,多数都是投奔亲友而来。
在灾民的讲述下,永安城持续降雨,导致多间房屋倒塌,城中的百姓也死伤无数。
于是便有谣言传出,说邪祟降世,才闹得民间不得安宁。
如今钦天监也承认在夜观天象时发现了邪煞,且这邪煞还是叛国贼广平侯所化。
围观的老百姓瞬间炸开了锅,并对此言论深信不疑。
为了把白玄冥的名声彻底搞臭,钦天监还把宣威将军秦淮景也给请来了。
秦淮景从战场归来,对白玄冥叛国一事最有发言权。
“广平侯与南楚早有勾结,否则洛城那场战役,也不会在他手中连续丢掉两座城池。他道貌岸然,贪生怕死,多年积攒的所谓功名,也不过是从同僚手中抢来的而已……”
在秦淮景的诋毁下,白玄冥曾经创下的所有功绩,都成了他口中的一则空谈。
不管秦淮景在婚姻方面有多失败,民众眼中,他确实是从战场上归来的大英雄。
他率领军队击退南楚,让大晋获得片刻喘息。
哪怕太平只是暂时的,人们也会自我麻痹的告诉自己,若能苟活,谁都不想死。
而给他们创造苟活机会的救世主,便是高声细数广平侯罪责的秦淮景。
距菜市口不远的一处房顶上,姜岁欢和凤西爵并着肩膀坐在一处,从高处俯瞰发生在菜市口的这出闹剧。
姜岁欢问凤西爵:“秦淮景又得了昭阳什么好处?”
能像条狗似的站在那里胡说八道,就说明秦淮景已经把脸面和尊严都给抛弃了。
关于广平侯的种种事迹,他知道个屁?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敢觍着脸在那里编造是非,可真是活得不耐烦。
凤西爵看了姜岁欢一眼,“我以为你不会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秦淮景被钦天监委以重任,在众人面前胡说八道这一环节,凤西爵已经提前一步知会给了姜岁欢。
以他对姜岁欢的了解,不会轻易饶了那货。
姜岁欢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人群中慷慨激昂说着自己爹爹坏话的秦淮景。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今天的戏就不好看了,且等着!”
第320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凤西爵并未追问姜岁欢接下来要如何破局。
那日他提过要出手帮忙,被姜岁欢拒了。
并非不领他的好意,而是天降煞星这个谣言牵扯到了广平侯府。
如果凤西爵做得太扎眼,说不定要被人编排出什么是非。
虽然凤西爵对此毫不在意,姜岁欢却不想做人这么自私。
“昭阳许诺秦淮景,如果此事做得漂亮,必会为他在仕途铺路。”
凤西爵看着人群中高声数落广平侯种种罪状的秦淮景,眼底泄出一片鄙夷。
他直到现在都很难理解,姜岁欢当初为何会嫁给这样的男子。
除了那张脸还能勉强看看,秦淮景浑身上下几乎毫无可取之处。
“岁岁,你可知昭阳为何让秦淮景出面帮她办这个差?”
凤西爵看了身侧的姜岁欢一眼。
“因为秦淮景是你的前任夫君,她想利用秦淮景来恶心你。”
姜岁欢也望向人群中正在哗众取宠的秦淮景。
“他帮不帮昭阳办事,都挺让人恶心的。”
凤西爵微微敛眉,“所以到底是什么孽缘,能让你忍着恶心嫁给他?”
姜岁欢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如果忍着恶心嫁给他,就可以扭转某些人的悲惨命运,于我而言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某些人的悲惨命运?”
凤西爵忍不住追问:“那人是谁?”
姜岁欢避开他的视线,“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凤西爵却不想放过这个索要答案的机会,“我想知道。”
“七哥,因果之事知晓太多,于你而言没有好处。”
姜岁欢苦笑一声:“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就知道了,年少时懵懂又无知,总妄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他人不幸的命运。到头来呢,凡是我想拼命守住的,都被老天夺走了。”
凤西爵知道这个话题又勾起她的伤心事,便柔声安抚道:“我从未放弃帮你寻找他们的下落,每时每刻都在找,总会找到的。”
姜岁欢点点头。
人群那边,秦淮景刚刚结束一轮对广平侯人品及恶行的批判,便有百姓高声发问:
“那白玄冥,真有秦将军说得这般不堪?”
秦淮景朝那发问的百姓看去一眼,语气很笃定。
“洛城一战,之所以会败得那么惨烈,都是拜白玄冥那叛贼所致。”
“为了自己的私心和利益,他屠杀百姓,丢弃城池,导致数万民众在那场战事中失去家园,失去亲人。”
“此叛贼恶行昭昭,天理难容,死后都要化成煞星为祸人间,害得无数灾民流离失所。”
即使这番话是秦淮景昧着良心说出口的,他也丝毫没有愧意。
昭阳承诺过他,若他有本事把广平侯的名声搞得臭大街,必会确保他的官位再升一阶。
有机会能往高位上爬,秦淮景很愿意做昭阳公主身边的一条狗。
他当然知道秦芷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他。
那又如何。
秦芷虞利用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秦芷虞。
只要能助他往上攀爬,秦淮景是不介意踩着这些人的肩膀站在高处看风景的。
日后谁会成为最终的赢家,就凭各自的本事了。
在秦淮景的煽动下,很多不明真相的老百姓都被他的恶意诋毁感染了情绪。
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人,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问出比较尖锐的问题。
“既然秦将军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足以证明,白玄冥的确不是良善之辈。”
“我斗胆再问秦将军一句,今日将半城百姓召集到此处,挑选吉时对着白玄冥的石像砸臭蛋,是不是砸过之后,遭了天灾的永安城,从今往后就不会再出乱子了?”
凤西爵挑着眉问姜岁欢:“那个一直在提问题的百姓,是不是你安排的?”
姜岁欢双臂环胸,兴味十足地看着菜市口正在上演的戏码。
“利用舆论制造声势,是司辰解决问题擅用的手段。”
凤西爵说:“舆论煽动,未必会改变今日的局面。”
姜岁欢笑得颇为自负。
“戏没看到最后,任何结局都有可能。”
凤西爵点点头,“我很期待。”
那百姓忽然提出的问题,果然把秦淮景给难住了。
他又不是钦天监的,也不懂得夜观天象,怎么敢保证砸了白玄冥的石像之后,永安城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遭天灾。
就在秦淮景犹豫的工夫,又有百姓高声说道:“秦将军,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您可一定要思虑清楚。”
“不久前,将军在丞相府门口发毒誓的那一幕,我可是看了现场的。”
“将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天对地的发誓您与前任妻子圆过房。结果呢?”
那百姓调侃道:“誓言发出还不到半个时辰,将军的母亲就很不幸的惨死在丞相府门口。”
经过此人一番讲述,很多老百姓确实被他带歪了节奏,秦淮景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非常的难看。
母亲被他发誓咒死这件事,成为他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
因着这件事的发生,他也成了同僚及下属茶余饭后的一道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