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日泉
当时,本来只是为了敷衍他,让他赶紧走,不要耽误了她的婚事才好,更是想着这人简直是在痴人做梦,不想到他还真有几分本事。
自那日一别,不过短短三个月,便已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他是如何做到的?
阮蓁虽然没有问出声,但眼里那却是毫不掩饰的疑惑,谢卿山仰起头,似乎并不屑解释。
反倒是平安,很是想替自家主子找回场面,便不遗余力地讲述着自家主子的丰功伟绩,“阮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公子去到军中虽然才不过半月,刚进去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百
夫长,但没想到遇到了秦王的人借道松江,直逼金陵,当时镇南候受命抵御叛军,我家公子带着五十个将士冲锋陷阵,于千军万马中拿下了敌军主帅的首级,以一人之力改变了整个形势,因而破格提拔成了昭武校尉。”
平安讲得绘声绘色,阮蓁听得目瞪口呆,唯有楚洵依旧是个云淡风轻,还十分体贴地问,“不是口渴,可要喝水?”
阮蓁都快忘记这一茬了,她去拿他手中的水囊,却不想那人直接将水囊举在她唇边,笑得甚是宠溺:“我喂你。”
明知这恩爱是做给谢卿山看的,也知道这会极大地刺激谢卿山,但阮蓁却不得不照做。
只她已乖顺听话,这人却不知又抽了哪根筋,将水洒故意洒在她下巴上,还倒打一耙道:“这么大的人了,怎地喝水还会洒出来?你这样笨手笨脚,要如何做母亲?”
说罢,还抚上阮蓁的小腹,煞有其事地道:“是吧,孩儿,爹爹说得可对?”
阮蓁都傻眼了,她什么时候有的身孕?她怎么不知?
但片刻后,她便反应了过来,这人是故意气谢卿山的。
果然,她堪堪回眸,便透过那冰冷的面具,看到一双更为冰冷的眼,透过那双眼,她仿佛看到了白雀庵的寮房内,这人掐着她的脖颈,将她抵在门边,要当场要了她的命。
阮蓁胆寒地退却一步,下意识想要解释,可对上楚洵那似笑非笑的眼,她也只能是闭眼,眼不见为净。
然后,她就听楚洵蹬鼻子赏脸,继续刺激谢卿山道:“说起来,我和蓁蓁这婚事,还是谢公子做的媒。蓁蓁落水那日,若非谢公子前去救她,我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原来我也是心悦她的,否则也不会明知后果是要娶她,也还是跳水去救她。”
听着楚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阮蓁白眼都快翻山天了,天知道为了逼迫楚洵娶她,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但这话听在谢卿山耳里,却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虽然他亲口听他说,取阮蓁只是做假妻,但其实他完全可以不顾她死活的,但他还是救了人,说明多少有些情谊在。
更何况,他们如今连孩子都有了,假夫妻也成了真夫妻。
可当他痛苦地觑向阮蓁的腹部,却发现未免也太过扁平,又想起他们成婚不过半月,除非婚前便已有了首尾,否则蓁蓁不可能有身孕。
而他相信蓁蓁不是那样的女人。
想到这里,谢卿山笑了笑:“楚少卿,你不要糊弄我了,谁家有孕的妇人肚子这么小?更何况,你们成婚不过半个月,这若是有孕,那岂非说明在婚前,你们便……”
楚洵口吻平淡道:“不然你以为,我们的婚事为何会如此仓促?”
寻常人家准备婚事,谁不得准备个几年,便是赶一些的,也至少要一年半载,他们的婚事可是从定亲到完婚只用了两个月,即便是为了搪塞皇家赐婚,那也着实赶了些。
难道他说的真的?
虽然不明白这说好做假夫妻的两人,为何婚前便把孩子给弄了出来,谢卿山还是信了,她恨恨地盯向此刻心虚退步的阮蓁,“蓁蓁,他说的都是真的?”
楚洵朝阮蓁点头,鼓励道:“蓁蓁,告诉他真相。”
不知为何,阮蓁虽然怕谢卿山,但却更怕楚洵。毕竟,谢卿山会因为她的眼泪和求饶心软,但楚洵不会。是以,她再一次选择向楚洵妥协,硬着脖子点了点头,“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竟敢骗他!
不是说好等他,等他把官做大,结果连孩子都给弄出来了,有这么一个孩子横在中间,他们将来还要如何花好月圆?
“阮蓁,你好得很,你真是好得很呐!”
谢卿山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栽了下去。
平安哭天抢地:“公子!”
阮蓁有些于心不忍,便过问了一句,“平安,你家公子怎么了?”
对于将自家公子气昏的女子,平安再没好的脸色,“我家公子便是死,也再不干阮小姐的事。”
说罢,和另外几个将士将谢卿山抬走。
虽说谢卿山疯了些,但在阮蓁看来,他并不是个坏人,且对他的心只怕比楚洵真多了,为了娶她煞费苦心,为了配得上她的期望,也做出了异于常人的努力。此刻见他了无生息,不知是死还是活,阮蓁说一点不担忧是假的,连脚步也不听话地跟着走了几步。
直到楚洵冷冷的声音传来,“阮蓁,注意你的身份。”
是了,她如今是楚洵的妻子,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能去关心另一个男人?
她不能。
所以她转过身,往马车走去。
与楚洵擦肩而过时,她瞥见了楚洵眼中的失望,是啊,他应该很失望吧,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结果妻子却同旁的男子不清不楚。
她知道她此刻应该去哄楚洵,去解释,让他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她对谢卿山没有儿女私情,但是如今谢卿山不知死活,她不想再在背后说诋毁他的话,算是对一个死人的尊重吧,她如是地想。
回到马车上后,队伍并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在太湖边搭灶煮饭,大会儿用了午饭,再重新往金陵出发。
阮蓁没有下马车,半夏和白芷给她取了些粥来用。
半夏和白芷是临安知府借给阮蓁使的丫鬟。
她才刚用好饭,昌平便提了食盒过来,是两人份的饭食,“少夫人,我去叫世子爷来马车用饭,就说是你让我叫的,成吗?”
阮蓁点点头。
昌平满意离开。
阮蓁却摇头笑笑,昌平还是不够了解楚洵,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会轻易低头。
果不其然,直到入夜了,楚洵依旧和昨儿夜里一样,宁愿睡在帐篷里,也不肯与她歇在马车里。
阮蓁打发半夏和白芷去下面的帐子歇息,也吹了灯准备睡觉。
正这时,窗外传来簌簌声,听声音像是流箭,是叛军吗?
等动静停止后,阮蓁卷起竹帘,就发现马车上射了三只箭,其中一支箭挂着一个香囊,她忐忑地取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十日后,金陵夫子庙,不见不散。你若不来,后果自负。
虽然没有落款,但阮蓁知道这人是谢卿山,她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死。但下一刻,她又开始犯难,她实在不该同他有更多的牵扯。
正烦恼着,有人在车外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是楚洵的声音。
阮蓁将纸条撕碎,扔进了碳炉子,而至于那个香囊,则被她藏了起来,这才去给楚洵开门。
楚洵冷着脸问他:“方才可是吓着了?”
第37章
黑暗中,阮蓁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声音还算平和。
她轻声道:“我还好,倒是表哥,方才可有受伤?”
楚洵淡淡道:“无事便好,我走了,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阮蓁回说:“好,表哥也早些歇息。”
但当阮蓁重新躺下,这人都还并未离开,阮蓁打了个哈欠,问:“表哥,你是要留下来吗?”
楚洵却并不回答,开始在窗边的矮柜翻找着什么,黑灯瞎火的,阮蓁都替他着急,“表哥,你要找什么,可要我给你点灯?”
楚洵道:“不必点灯,我找我的私印,一会儿就好,你先睡。”
若非阮蓁亲眼见过昌平拿出他的私印,还真信了他的邪,他磨蹭着不肯离开,到底是为什么?
阮蓁今日实在乏了,也懒得去琢磨,只随口道,“那表哥慢慢找,我先睡了。”
说罢,便翻了个身,背对着楚洵睡觉。
不几时便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喧哗将她吵醒,险些将她吓得从榻上滚下。
阮蓁从榻旁的小几下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几上的烛火,这才发现楚洵将抽屉的物件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楚洵的鼻烟壶、常用的玩器,书镇、书签,还有她的首饰匣子、银钱箱子、汗巾帕子,乱糟糟地堆了一地。
她忽然明白了,这人恐怕是白日里受了委屈,如今存心来找她的茬,主打一个他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但她今日真不想同他理
论,一来是的确困了乏了,二来也想让这事先冷一冷,气头上有时候话赶话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阮蓁忍着怒气,披着外袍起身,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放回去,“表哥,若是实在找不到,可否明日再找?妾身实在困得不行。”
楚洵专心地翻捡着,目不斜视的,连看也没看阮蓁一眼,“那你先睡,我再找找。”
这还没完没了上了?
彼时楚洵手中捏着一把象牙扇,她倏然将它抢过来,一下一下地扇着心中的火气。
楚洵今日似专跟她过不去,将折扇从她手中夺走,“这是御赐之物,小心别弄坏了。”
阮蓁再也忍不住,登时就扁了扁嘴,将哭未哭的。
只她还未哭出声,这人便又冷声制止她,“不许哭。”
哇地一下,阮蓁便哭出声来,背脊一抽一抽的,不时用帕子擦拭着眼眶,大有哭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楚洵夺过她手中的帕子,重重将扔在地板上,讽刺道:“你今日闯出这样大的祸事,我尚且还没有发作你,你却是先委屈上了?”
看来这人是来找她吵架的。
阮蓁抽抽噎噎地看向他,“今日的事难道能怪我吗?”
女子眼眶红肿,似烂桃儿一般,楚洵不忍直视,他别开脸去,冷笑道:“那不然怪我?”
阮蓁也不是吃素的,“那按照表哥的意思,韶华公主、宛平县主痴恋表哥,也都是表哥的错?”
“怎能一样?我对她们可没有半分心思,可你对他明显有情。”
阮蓁矢口否认,“我做梦都想着嫁给表哥,又怎会做对不起表哥的事?”
说罢,又怕楚洵不信,还直接扑入他的怀里,依恋地将脸蹭向他的掌心,像一只温顺的猫儿,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博得主人的垂怜,“表哥,你可以怀疑任何事,唯独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心,不然我会伤心的。”
男子无情地抽回手,“巧言令色。”
却是个不相信的态度,不得已,阮蓁只能抬手发誓,“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阮蓁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也许是这个誓言太过毒辣,楚洵终于是软了嗓音,“蓁蓁,你让我先冷静冷静,等过几日我们再谈。”
阮蓁都懵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她怎么觉得男人心才更难猜?
想方设法要找茬的是他,如今要逃避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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