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这应该就是苏长缨潜伏上岛的原因。
韩泽之前同她说过,苏长缨领着北军来了迷城,为的是查被劫走的贡品。
他们怀疑迷城附近有叛军。
叛军!
周昭想着,精神一凛,她同苏长缨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凝重之色。
苏长缨给了周昭一个安抚的眼神,立即朝着北军将士中走去。
周昭没有看他,却是继续问道,“给哪些人下了蛊,可有名册?”
见公孙易不言语,周昭的脚尖动了动,地上的那些死去的红色蛊虫被她这么一碾,成了一滩血水。
“有!地牢附近那个最高的小楼,便是我住的地方。在二层的床板夹层里,放有一张绢帛,上面是我悄悄记下来的中了蛊虫的人的名册。还有那些人参与了打猎。
方岐心狠手辣,民斗不过官,我担心自己知晓得太多,日后被他们给灭口,所以留下了这么一份保命的证据。”
周昭想起了魏箬给她的画像,证据谁会嫌多?
她想着,就瞧见刘晃一个腾跃,去取证据了。“方岐可提过为何要劫取贡品?贡品并非是头一回从迷城经过,这一批有什么特殊的?你们劫走之后,送去了哪里?”
公孙易听着周昭的问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方岐是这么安排的,我便这么做了。贡品劫走之后,先运到了岛上,然后当天晚上,方岐安排了船过来,将东西挪走了,至于挪去了哪里,我也不知晓。”
“那么多财宝,你没有拿?没有打开看过?”
公孙易摇了摇头,“方岐再三叮嘱了,不能打开。因为是贡品,箱笼上有封条,我就没有动。”
周昭对着公孙易眯了眯眼睛,“你是宫中出来的?”
公孙易是个太监。
这宫门之外,哪里来的太监?
公孙易脸唰的一下气得铁青,“周昭你怎么没有叫人给捅死!我是自宫的,不想做男子!”
周昭这下子当真诧异了起来……
北军人多,动作很快,这会儿功夫苏长缨已经安排完毕,开始陆续登船了。
周昭看着站在船头的苏长缨,脚轻轻点地,飘了过去,落在了他的左侧,刘晃闷不做声的落在了周昭身侧,将拿到的那卷名册递给了她。
苏长缨嗅着身边的清香,转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周昭,湖面的风大,将她的发带吹得飞起。
因为有伤的缘故,周昭的脸色格外的惨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苏长缨将手中拿着的一方红色披风,轻轻地披在了周昭身上,“昭昭,接下来看我同阿晃的,你到船舱中去。一会儿定是有一场恶战,能瞧见岛上狼烟的,不止有我们,方岐十有八九会狗急跳墙。
若我们活着离开迷城返回长安,势必会掀起血雨腥风。”
北军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平叛来的。
迷城的大雾里藏着的可不只是这么一个纸醉金迷的小岛,还有更大的野心!
周昭没有反对,朝着船舱中走去。
一进舱中瞬间四肢都觉得暖和了起来,也不知道苏长缨从哪里弄来的船,里头还放着一张小榻。小榻边放着一个小炭盆里头的火烧得旺旺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坐在那里,认真地拨着炭盆里的火星。
“魏箬?”
魏箬转过脸来,看向了周昭,“嗯,小鲁侯安排我来给你换药。谢谢你,周昭。”
周昭的神色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她坐到了一旁的小榻上,“我应该说谢谢才是,你的证据很有用。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她很欣赏魏箬。
喜欢人渣的姑娘很多,被毁了清白陷入绝境的人也很多,可像魏箬这样硬是要将绝路走成生路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魏箬笑了笑,“我就不推脱了。我的确是很需要你的帮助。”
她说着,迟疑了片刻,“能不能对外说,魏箬已经死了。我如今这个样子,是回不得魏家了。你应该明白的,于他们而言,魏箬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我想要改个姓名,立个女户,日后自己好好活着。”
周昭看着魏箬的眼睛,轻轻地说了声,“好。”
魏箬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在一旁的铜盆里倒了热水,又拿起了纱布同金疮药,“我给你上药吧。”
第239章 到榻上来
魏箬换药的动作很轻,周昭之前的伤口裂开来,又流了新的血。血干涸之后,将整块布都粘在了伤口上,若要换下来,就要将伤口重新撕扯一遍,血肉模糊。
周昭看了一眼铜盆里红彤彤的血水,躺在了小榻上。
之前因为提着一口气,要杀将出岛,她倒是没有觉得身体有多难受。
这会儿在温暖的火盆边,周昭方才觉得头昏昏沉沉,手脚也有些发凉起来,她躺在那张小榻上,将先前换药时候解开的披风盖在了身上。
船摇摇晃晃的,躺在舱中能听到浪花拍打着的声音。
周昭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迷迷瞪瞪之间好似听见了金戈铁马之声,她感觉像是有无数的箭支越过她的船顶朝着岸边飞去,又好似听到了箭雨打在船上的咚咚声。
周昭睫毛轻颤了几下,她想要睁开眼睛,却是感觉眼皮沉重无比。
她本来也没有打算醒来,战场就是苏长缨的天下。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大榕树客栈的床榻上了,窗外一片漆黑,街市上鸦雀无声,平静得不可思议。
苏长缨趴在床榻边睡着,身上还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周昭扭过头去,看向了苏长缨的脸,他鼻梁高挺,皮肤也很白,有一滴血溅在了他的脸上,红得格外的妖冶。
他就那么安静的睡着,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昭昭,你醒了,饿了吗?炉子上还煨着粥。阿晃就在隔壁,我叫他来看看你?”
周昭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立即对上了苏长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坐起身来,伸出手背贴上了周昭的额头,“还有一些热。”
周昭摇了摇头,“我不饿。”
她说着,往床榻里头挪了挪,留出了一片空位来。
苏长缨一愣,瞬间红了耳根子,他抿了抿嘴唇,看向了床榻上的周昭。
她穿着白色的中衣,比起平日里那强势模样,显得格外的脆弱,一双眼睛因为发热显得水雾蒙蒙的。
“阿晃已经睡了,就不要再去叫醒他了。秋日寒露重,你到榻上来睡吧,若是寒气入体,到时候阿晃一个人要照顾我们两个。大约要一手提着一个回长安了。”
苏长缨脑子嗡嗡作响,他只听到了那几个字:到榻上来!
他有些僵硬地和着衣衫,和着衣衫侧躺在了周昭身边。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周昭的额头,手贴上去的瞬间,又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已经摸过了,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周昭瞧着苏长缨这般傻愣愣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小苏将军你看上去好蠢笨。”
苏长缨听着那笑声,瞬间心中安宁了下来,他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扯了扯,给周昭盖好了。
“我们的船准备靠岸的时候,方岐已经带兵埋伏在那里了。北军骁勇,岂是那等乌合之众可比的,再说有阿晃在,什么盾牌什么肉身能抵挡得住他的砍刀?
方岐不敌,抓了何廷史、还有你师父李有刀等人做人质,不过不等我同阿晃出手,景邑便救了他们脱困。
景邑的武功很不错,不在阿晃之下,不过他并非以力量见长。除了用长剑,他还有另外的武器,是一根几近透明的线。”
周昭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
“你可有发现不对之处?”苏长缨摇了摇头,“你认为虽然陈季元出手暴露了他就是内鬼,但是那四人都不能洗清嫌疑?不过可惜,他们并没有露出马脚来。”
周昭神色凝重地嗯了一声,“廷尉寺未必就只有一个内鬼。”
她没有忘记,她来迷城这几个人都有做推手。
陈季元进廷尉寺的时候,她还在天英城没有返回长安,他的任务是监视她,那么为何就那么巧,他们都被安排在了李有刀手下呢?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廷尉寺每个廷史都是对手,若她同陈季元不跟着同一位师父,那势必是个陌路人。
廷尉寺里应该有一位隐藏很深的前辈,安排好了这一切。
“我们在……”
苏长缨说着,就瞧见先前还说得认真的周昭眨眼间的功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的手抓着他的衣襟,看上去格外的安宁。
回到迷城之后,阿晃给她开了个退热的方子,又在里头加了安神的药,到现在药性应该还没有消除。
苏长缨想着,用手撑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睡熟了的周昭,他伸出手来,在虚空中对着她的眉眼,鼻梁,嘴唇轻轻的描画着,好似要将这整个人永远都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周昭几次遇险,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之前没有动手,一来是忌惮义父的武功,他不怕死,可他怕到时候自己若是没能一下子杀了他,会给周昭留下祸患。
二来前朝余党在朝中安插的人不止义父一人,他们需要稳住脚步,一网打尽,否则后患无穷。
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冷静且有耐心的猎人,但是他不是……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直接提刀。
他今天差点就失去了她了。
苏长缨想着,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将周昭脸上的发丝拨到了她的耳后。
小姑娘像是觉得痒一般,一个侧身抱了过来,她的头埋在他怀中,轻轻地蹭了蹭,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长缨看着周昭近在咫尺的额头,终于没有忍住,轻轻地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格外轻柔,蜻蜓点水一般。
他明明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自己都能听到咚咚声,可他却是觉得格外的安宁。
就好像他有家了。
周昭再次醒来的时候,清晨的阳光已经从窗外照了进来。
床榻边还带着温热,但是苏长缨已经不在了。
周昭坐了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床朝着窗边走去,她伸手打开窗户,今日的天空格外的蓝,没有一丝雾气,朦胧的迷城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清晰。
榕树上的鸟窝里,毛茸茸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原来多宝阁的旁边是一家羊汤铺子,一根酒旗从门头挑了出来,写着一个大大的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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