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对啊!这可是大比,饶是他们平时没脸没皮厚颜无耻惯了,也不得硬着头皮承认,这场大比的确是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赢了!
她不光是赢了,还踩在一众才俊的脸上赢得光明正大,无可指摘!
没有人大声说话,可他们脑子里的嗡嗡声像是溢出来了。
常左平沉默了片刻,眸光深邃地看着周昭,他站起身来。
“大比结束,周昭获胜。诸君可自行离去,闵藏枝同邬青衫整理卷宗,口供签字画押。”
“巫青坑杀曹奔,朱涣刺死章若清且绑架孩童数罪并罚,铃兰协助杀人,三人关押进廷尉寺大狱择日判决。”
常左平面无表情地说着,用余光瞥了一眼缩在柱子后的楚王刘晃!
廷尉寺天塌地陷!
女官同王爷仵作,他几乎可以预见他们这一小小的衙门,要掀起怎样的风暴!
不过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廷尉,天塌下来那也是李淮山的事。
常左平心中暗想,大袖一甩,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
周昭静静地站在堂中,冲着章然拱了拱手。
章然站在那里,脸上的悲恸依旧没有消散,比起之前,他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许多,他的心痛不似作伪。
见周昭冲着自己行礼,章然的神色有些茫然。
直到那个小姑娘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大堂,出门时夏风将她头上发带吹得飞起,他方才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
周昭要进廷尉寺做官了?谁干出这般荒唐事的?是他老章啊!
……
周昭一出廷尉寺大门,先前看热闹的那群闲人便立即围拢了过来。
“小姑娘,小姑娘,怎么样?那吃人的鬼抓住了么?”
“我听说有三个鬼,一个没有脸,一个没脑袋,一个没心肝,是真的么?”
“廷尉寺还能抓鬼么?正好我新买了个凶宅,不知道要寻谁报官……”
“你们大比谁赢了?我看那个金疙瘩不错,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将金子一洒,问谁吃了人,那鬼还不抢着说是我是我!”
周昭穿过纷纷闹闹的人群,她站在廷尉寺前的青石板长巷中,看着不远处熟悉的钟楼飞檐,翘起了嘴角。
她转过身去,看向了廷尉寺的大门。
她周昭,离成为这里的主人近了一步。
“周昭,周昭,等等我!”
金疙瘩季云叮叮当当地跑了过来,“我的天!戴斗笠的仵作什么时候站在你身边的!我险些踩到你!”
刘晃默默地换了位置,离季云远了几分,像是一个忠诚的影子一般,贴着周昭走着。
“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不过我来的目的也达到了,那木牌里头有我的名字,看来我季云也算是混出了几分名堂!”
季云得意洋洋的咧嘴笑着,瞧见贴着墙壁想要避开周昭悄悄溜走的韩泽,还乐呵呵地挥了挥手。
韩泽犹如惊弓之鸟,一溜烟便跑掉了。
周昭因为心情好,对待这个破案不甚认真的家伙都友善耐心了几分。
“你这样的冤大头钱袋子,自然在她那里榜上有名。”
季云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哀嚎一声,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钱袋子,“周昭,你未免有些交浅言深了!咱们的交情就只有今日早晨的一百金!”今日早晨季云为了换走周昭的第一支签,给了她一百金!
“不过你说的倒是实话,我可不就是钱袋子!”
季云说着,抬手指向了廷尉寺前方不远处的少府,“我阿爹捐了一座矿山,不日我便要去少府任职了。我那上峰是铜丞,管的乃是铸币!我不会破案,但是金钱事宜倒是略懂几分。”
“日后等你入了廷尉,我来寻你一起蹴鞠,我有一支蹴鞠队,你不会踢也没有关系,他们会给你喂球!”
周昭意外的看了季云一眼,若换做旁人,定是觉得没有名门风骨羞耻得很。
可这季云却是打心眼里自豪,从某种角度说,也是个能人。
“你先练练,廷尉寺同少府隔得这般近,三五不时蹴鞠队就要大比,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还能场上见。”
季云一听,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昭,我们现在的交情涨了一千金。我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那铃兰为什么要将章若清的真面具揭露出来呢?悄悄杀掉不好么?杀掉了章若清这个名字就还是那个大善人。”
“若是章夫人不开口,章大人不承认,那反倒是弄巧成拙,她的神明的大名就洗不干净了。”
会投胎能赚钱的人,果真没有简单的。
“因为铃兰知道,章若清的名声臭了,章大人一定会说真假之事。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不会想要一个坏事做尽一心瞄着太子妃位置去的女儿。”
周昭说着,嘴角露出了几分嘲讽。
季云恍然大悟,“说不定章大人还有那兄弟几个还在心中庆幸,幸好是假的啊!”
毕竟比起出身乡野的亲妹妹,他们可是更喜欢能让他面上有光的名门淑女假阿妹。
季云想着,又挠了挠头。
“我还有一个疑问,那你是怎么猜到章若清不是章夫人的亲女儿呢?简直就能掐会算。”
周昭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我只是觉得,从案发到现在,章大人悲痛不已,章夫人却像是不存在一般,这有些不合常理。”
“而且章若清居然认为她有做太子妃的可能,且要花钱寻韩泽问世家中的弯弯绕绕,这说明一来她在长安的时间不长,不甚了解局势;二来,定是家中长辈没有做她的引路人。”
但凡章夫人教导过她,她都不会有这种妄想。当然,也许正因为是假的,她方才想着放手一搏,若真成了,那假的也就永远成真了。
章若清已经死了,她的想法也成了谜团。
周昭心中隐约有这方面的猜测,不过这就没有必要对季云详说了。
闵藏枝同祝黎都留在了廷尉寺,三人同行了一段路,到了岔路口,季云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自然告辞而去,上了他那辆涂了金漆的马车。
“阿晃,我要家去了,你可要与我同去?”
刘晃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去廷尉寺。”
他说得没头没尾的,可是周昭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若她去了廷尉寺做官,他还会跟着她,做她的仵作。
周昭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刘晃嘴角轻扬,眼神中闪过光亮,心中像是重燃起了一团火一般,他轻轻地出了声,“嗯。”
周昭目送刘晃远去,朝着家中而去,她知道迎接她的还有一场狂风暴雨。
这没什么,她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希翼过随随便便的成功。
第26章 父女谈话
周不害苦夏,每年这时候都会住在慎行院,这里种了一整片竹林,推开窗户能闻见清风送来的荷花香。
这会儿日头正大,晒得碧绿的荷叶看上去白花花的。
嘭一声脆响,茶盏落在了地上,打乱了夏日午后的宁静。
“周昭害死了阿晏还不够,现在还痴心妄想,是想要我们整个周家都随她一起陪葬吗?”
周昭挑起碧纱帘的手微微一滞,站在门前候着的女婢惊恐地低下头去忘了通传。
这声音尖利无比,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眼,吼叫陪葬两个字的时候破了音。
“祖母!”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透过纱帘隐约可见桌案被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我早就说过了,这家中不管是谁,再把阿晏的死怪在三妹的头上,我绝不善罢甘休!”
“莫拿孝道压人,我周暄会怕这个?你若是再说一句,我立即骑马去将阿晏的尸骨刨回来,祖母你当着他的面,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你看是不是周昭害了他!”
周昭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暖,那手用力一拨,径直地走了进去。
大嗓门的长姐周暄,抬脚踏在被她踢翻了桌案脚上,看上去怒不可遏。
她穿着一身紫袍,腰间没有挂禁步,却是插着一根马鞭。
周家的人都在这个屋子里,站在最上方气得发抖的白发老太太是周昭的祖母曾氏,在竹简架子边面色铁青的是父亲周不害。
二姐周晚靠在窗边正在安慰哭红了眼睛的母亲徐氏,而新来的继兄周承安则是站站不是坐坐不是,显得格外的局促不安,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的栗子。
“周暄,你还有当女儿的样子吗?你这个混人!”
周不害指着周暄,胡子都颤抖了起来。
周暄丝毫没有退让之意,“我没有当女儿的样子,你们有当爹,当祖母的样子吗?”
“阿昭昨夜被人诬陷下了廷尉寺大狱,你们为何不去救她?说什么过继了承安进府,日后我们姐妹也算是娘家有靠。人都要被冤死了,你们靠得住了吗?”
周承安一听,瞬间红了脸,他讷讷地张了张嘴,又羞愤难当的低下了头去。
周暄注意到了他的模样,语气缓和了几分,“没有骂你。”
周承安的头更低了。
“长姐今日怎么归家了?”
周昭轻唤了一声,打断了屋子里即将爆发的更激烈的争吵。
周暄猛地回过头来,脸上瞬间云散日出露出了笑颜,她快步走来,拍了拍周昭的肩膀,“我都听说了,廷尉寺招贤大比,阿妹你要去做女官了!真不愧是我阿妹,就是厉害!”
周暄的眼神格外的清澈,她这个人怒得快去得也快,像是一阵风一般。
“案子刚破,阿姐就知晓我赢了?”
周暄哈哈一笑,“我数遍长安上下三百年,我阿妹不赢谁能赢?”
饶是冷静如周昭,听到这般直白又浮夸的赞扬,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她抱住了周暄,将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朝着她身后的周不害还有祖母曾氏看了过去。
曾氏瞧她脸上带喜,又是怒极,“周昭你从小就无法无天,不知道惹了多少祸事!你……”
周暄听她又要说,顿时怒上心头,她将周昭推开,刚想要张嘴,却是被周不害给呵斥住了,“周暄,送你阿娘回去;承安你扶着祖母去歇晌,给她点上一支宁神香。”“周昭留下,阿爹有话同你说。”
周暄询问地看向了周昭,见她点头方才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扶着焦急的徐氏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因为桌案被踢翻在地,上头的茶水洒了出来,屋子里看上去有些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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