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失踪之后的苏长缨,她就更不喜欢了。
“把你要嫁的人说出来,让我也数落数落”,周昭回想着往事,没好气地说道。
周晚却是朝着门口看去,“虞夫人喜欢我,有意让我嫁给她儿子代王。你知道的,除了太子同楚王,其他的皇子成亲之后要去就国。我若是嫁过去,就会离开长安。”
刘晃性情孤僻,几乎不能正常同人打交道,是以知情人都猜测,十有八九他日后即便成亲了,也不会就国。
“虞夫人不得圣宠,代王不讨上喜。我这人不喜欢纷争,长安城眼见着要起风了,与其在这里不知道是被你还是周承安给祸害了,不如去代地安稳的做王后。”
周昭嘁了一声,“说真话。”
“你还不喜欢纷争,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我小时候有多少回被阿爹狠狠揍,不都是你在中间起哄?”
周晚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一下子急眼了,“你这个人可真无趣!我那是想你挨揍吗?我那是想要苏长缨挨揍!你就说最后阿爹揍了谁?”
周昭哑言。
多半是揍了凑过来替她的苏长缨。
“你再不说真话,大姐就取酒回来了”,周昭又道。
周晚伸手要拧周昭,周昭轻轻闪过,伸手就要拧回去,却见周晚睫毛轻颤,方才比枯井都干的眼眶里这时候蓄满了泪水……周昭手顿时僵住了……
“好不要脸,又来这一招。”
周晚嘿嘿一笑,“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她嬉笑着,远远瞧见了周暄的身影,神色一肃压低了声音。
“以我周家如今境况,这是我能寻到的最合适的亲事。不是只有你可以支撑周家,查明真相。”
“山鸣长阳案,兄长是因为目击长阳公主被杀而遭凶手灭口。那人敢杀公主,武功高过兄长同苏长缨,且能毫不犹豫地对他们动手,可见其中涉及天大的秘密。”
“父亲是真的没有查出真凶是谁么?还是他查出来了却无法将凶手缉拿归案,所以只能心灰意冷的离开?”
“李淮山接任之后为何不好好调查?不过四年就要封案?是不是有人要求他这般行事?”
周昭心头一震,也顾不得同周晚不合,她一把抓住了周晚的手,神色严肃地说道,“阿姐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想要借代王的势,可这是无用之功。且看阿晃。”
楚王刘晃远比代王更受宠,他是皇后养子,又视周晏为兄长,都无能为力。周晚打断了周昭的话,“若代王能做天子呢?”
周昭这会儿能体会到先前周不害的心情了……
周晚垂下眸去,“观其面相,确有可能。”
她说着摇了摇头,“我并非莽撞之人,这件事我筹谋两年了,不然你以为虞夫人那般谨小慎微之人,为何敢越过陛下,要选我做代王妃?”
“进我可做皇后,届时颠倒天地,我为大树凶手为蚍蜉。退我也是代王妃,代王人品贵重,哪怕我同他并非是有情人,也会因为我是他母亲替他选的发妻,而给我应得的,敬重我一辈子。”
周昭看着周晚,见她神色坚定,便知晓她心意已决。
虞夫人十分和善,代王容姿卓绝人品端方,周晚若是没有心上人,这桩亲事也算得上是良配。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可决定了?”
周晚点了点头,“嗯。”
其实她之前尚未给虞夫人答复,可得知周昭进了廷尉寺,便立即有了决断。
周昭要走的是血雨腥风之路,而她身为姐姐,怎能不为阿妹保驾护航?虽然这个阿妹总是惹她生气。
即便日后代王做不了天子,那周昭起码也有个做王爷的姐夫,让人忌惮。
只不过这些,就不必同周昭说了。
“日后我去代地探你。”
周晚听着周昭的回答,愉悦地笑了起来,“小周大人记得向代王后请安。”
“难得见你们有说有笑不吵架,酒来了,今日都必须喝,不许扫兴!”周暄人未进门,声音先闯了进来。
周昭同周晚对视一眼,皆是起身接过酒来……
这一顿酒喝了许久,直到顾家傍晚来接周暄的时候方才结束,周昭站在门前目送马车远去,夜风吹来将她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一些,她稳了稳心神,朝着巷子的拐角看了过去。
那里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周昭的酒瞬间醒了,她提步上前,径直地走了过去。
今夜是六月十六日,天色的月亮圆得像是磨盘。
周昭踏着月光,走到了那靠着墙站着的人面前,“祝大人不去巡夜,在这里做什么?”
她循着祝黎的视线看了过去,却见他有些呆滞的看着周府门前的墙壁,在大门的左侧有并列的一排深浅不一的坑洞。
“你家门前为何有三个洞?”
周昭看向祝黎的目光有些深邃,“那是我小时候,同兄长还有未婚夫婿苏长缨比试,三人用拳头捶出来的。祝大人为何这般问?”
祝黎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好奇罢了。”
“我瞧祝大人有些眼熟,从前我们可曾见过?”
祝黎再次摇了摇头,“都在长安,许是什么时候擦肩而过。”
第29章 命运天英城
周昭睫毛微颤,手腕轻动,那漆黑的棺材钉便悄无声息的滑落在了手中。
她身形一闪,猛地跃起那棺材钉直直地朝着祝黎的脖颈扎了过去。
祝黎眼神一凛,后退了一大步,同周昭拉开了距离。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来得及完全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棺材钉尖划过脖颈,露出了一线红血丝。
祝黎捂住了伤口,瞧着周昭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怒气,“周姑娘平日里都是这般随心所欲的么?”
周昭大袖一晃,将那棺材钉又收了回去,她在袖袋中掏出了一瓶金疮药,扔给了祝黎。
“抱歉,祝大人武艺超群,便是在北军当中也是翘楚。我一时技痒……实在是抱歉,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当我给祝大人赔不是了。”
祝黎伸手抓住了那金疮药,虽然怒气消散了几分,但是依旧是神色不虞。
周昭瞧着他,总觉得他比白天跟着一起查“吃鬼歌案”的时候要显得更加像个活人。
她眸光一动,冲着祝黎拱了拱手,“多谢祝大人给我母亲报信。不过在下有一事不解,像大人说的,我们之前素未谋面,大人何故有此举?”
不是她说,周不害怕不是将廷尉寺荷花池里的蚂蟥都得罪光了。
不然她身陷囹圄之时,怎地老周家从前旧部没有一个登门去知会一声的,谁见了不抹上一把辛酸泪,感叹一句人走茶凉,一朝天子一朝臣。
“母亲去廷尉寺接我,祝大人并没有一同回去那位大人身边。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知大人可知晓廷尉寺被劫一事?可惜我走早了一步,没有撞上劫匪。”
祝黎此刻的眼神又恢复了平静,眼神毫无波澜。
他看上去又有了几分淡淡的死感。
“我奉大人之命前去,廷尉寺有鲁将军在即可,我一个无名小卒,自是还有巡夜任务。很可惜,我们得令过去帮忙搜查的时候,大狱中的犯人们已经被救走了。巡逻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周昭听着,心中千回百转,她想了想,又问道,“祝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北军巡逻,以队来回。大人怎么穿着巡夜的甲衣,却是孤身一人在此?”
祝黎静静地看着周昭,“周姑娘这是在审问我?祝某不是犯人,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告辞!”
祝黎说着,冲着周昭抱了抱拳,脚轻点地一下子飘出去了老远,周昭有意要追,却是醉意上头看前头那人竟是生出了几分重影,她揉了揉眼睛,等再看时,哪里还有祝黎的身影?
她朝着那巷子尽头看了过去,那里一片幽黑,像是会吞噬人的无边深海。
周昭收回了视线,回了府中。
屋子里依旧是乱中有序,周昭走了无数次,已经练就了七弯八拐都不会碰到任何一个“死尸”,踩到“凶案现场的一滴血”,更不会不小心触碰到机关,让悬挂在房梁上的大锤突然掉下来将自己砸成肉馅。
她拿出那卷空白的竹简,竹简冰冰凉的,上头依旧一个字也没有,仿佛那日在大狱之中看到的告亡妻书就是她的错觉。
莫不是只有在狱中才能看见?
周昭一瞬间生出了再被抓进去一次的荒唐想法。
她摇了摇头,将竹简铺开在了桌案上,然后轻轻一跃,直接趴在了桌案上方悬着的一根麻绳上,整个人像是晒干的衣服,就那般松散的挂着。
这是她放松大脑的特殊方式。
周晚第一次瞧见的时候,还以为她悬梁了,吓得将她拽下来好一通捶打!她当时六神无主,将这屋子撞得乱七八糟,气得周昭狠狠地给她记上了一笔旧账。
周昭想着,眼睛一直盯着那竹简,思绪却是有些飘远。因为看到了“告亡妻书”,让她确定苏长缨根本就没有死,他还好好的活着,且在下个月十五一定会去天英城。祝黎给她感觉很熟悉,是以方才她试探了一下,祝黎会不会就是苏长缨?
毕竟他武艺高强,且对她很有善意,如今又一个人偷偷来了她家门前。
可方才一试探,却又让她有些失望,她从前时常偷袭苏长缨,他的闪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祝黎却没有躲开。
可祝黎若不是苏长缨,那他又是谁呢?
周昭想着,眼皮子逐渐的沉重了起来,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太阳光透了进来,将屋子里到处摆放着的“凶器”照得有些反光。
“姑娘,方才章大人派人前来,请您过府一叙,说是要谈同你的约定。”
周昭精神一振,一跃从长绳上跳了下来,她揉了揉勒得有些难受的肚子,快速地应道,“知了。你叫十五去套车,我马上就来。”
一切如她所料,经过一个晚上,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她揭榜大比夺了头魁之事。
就算旁人不说,闵藏枝那个“长安名流”以及韩泽那个“绝世纨绔”那都犹如暴风过境,直接扫遍全京城人的耳朵。无数双眼睛看着,章然同廷尉李淮山一定会立即上请,今日便有了定论。
周昭一边换衣洗漱,一边思索着,此行有可能出现哪些变故?
清晨的长安城格外热闹,集市一开到处都是挑着担子进城的农人。
周昭没有停留,轻车熟路的进了章府。
同昨日来时不同,这宅院之中气氛有些诡异,不过先前搭起的灵堂已经撤了下来,哭哭啼啼的人也没有了。
“周世妹,父亲在书房里等着你。抱歉昨日我一时情急,出言不逊,我也没有想到……”
前方引路的章洵有些尴尬,他今日换了一身浅青色的衣袍,整个人看上去斯文了许多,不过眼睛红肿成了一条缝,一看就是哭了一宿。
周昭轻轻地摇了摇,没有同他多言语。
昨日还是周昭,今日便是周世妹。
章然的书房还是昨日的样子,一见周昭进来,他便一连哀叹了三声,看着周昭的眼神里满是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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