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我当真没有杀人……谢允娘同涂缨都不是我杀的!”
宋玉的话一出,屋子里其他几人瞬间哗然。
周昭正想说话,这个时候门前有了响动,一对穿着布衣的老人站在了门前,有些紧张地看了过来。
韩泽推了推二人,拱了拱手,“小周大人,我们按照苏将军说的,天亮了之后便寻宋玉家附近的人,看看有什么发现,结果找到了两位目击证人。”
那穿着布衣的老夫妻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咚咚两声跪在了地上。
周昭光是听着,都觉得自己的膝盖疼。
“你们看到了什么?”
那老丈看了一眼宋玉,“老夫名叫柳大山,我们夫妻开了一家朝食铺子,一直都睡得晚起得早。当时我和好了馅,准备睡觉的时候,瞧见宋公子鬼鬼祟祟地从家中出来了。
我们就住在铺头里,门没有完全关上,还留了一条缝儿。
因为半夜有时候会有熟客军爷肚子饿了,来我们这里买个肉饼吃。
当时已经宵禁了,所以有人出来就格外的扎眼。”
宋玉猛地看向了那老丈,双目猩红,他抬手将人推倒在地,“你胡说,昨晚我根本就没有出过门。我一直都在家里,我没有出过门!你看到的人不是我!”
他说着,慌不择路地爬到了周昭脚边,伸手想要再次去拉她的衣襟。
可瞧见一旁凶神恶煞的苏长缨,他惊惧的缩回了手,“小周大人,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出门,我也没有杀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我我……不是我……”
周昭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她没有看宋玉,目光却是落在了陈山海的脸上。
她眸光一转,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有人从宋玉家中出来的?宵禁之后四处漆黑,你如何判断那人就是宋玉?你看到他的脸了么?”
老丈一愣,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宋玉,不敢继续说话。
周昭瞧着,安抚道,“但说无妨,这里是廷尉寺。”
老丈点了点头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应该是亥时三刻,我每日和完馅,就会听到后巷传来的更夫打更的声音。
我没有瞧见宋玉的脸,他穿着戴斗篷的披风,但我家老婆子认得那件披风,因为她针线活计了得,那件披风是宋玉花钱请她缝制的,上头还绣了翠竹。
当时我们还嘀咕来着,宋公子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违反宵禁都要出门去。”
“那你可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丈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和完馅之后,我们便睡了。到卯正的时候,方才起来和面做饼。他应该是在那之前回来的,我们两家门对门,若是他回来,我们应当能瞧见。”
宋玉听着,拼命地摇着头。
他能同时哄骗那么多小姑娘,能是个什么傻子?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莫不是他性情大变,出去杀了人?
许是骗人骗多了有报应,如今他都分不清,他是不是都骗过了自己。
难不成,他当真是凶手?
“我没有出门,也没有杀人,你们这群人,为何要害我?”
周昭心中盘算着,目光落在了屋子里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樊音身上。
“梵音,你昨天夜里去了哪里?可有人能证明?”
梵音闻言,恭敬的上前,他笑了笑,眼睛变得越发的狭长,像是一只活狐狸。
“启禀小周大人,我昨天一直都在多宝阁算账。东家出了事,大掌柜让我们清点账册,盘好账之后正式交到少东家手中,是以这些天,我们都在没日没夜的盘账。
多宝阁灯火通明,我们长安城是大店,库存同账册都十分复杂,一共有七人一起清算,其中还有少府的韩霖监察,他们都可以当小人的证人。”
韩霖是韩泽的兄长,多宝阁日入斗金,樊驸马抱着的这个金盆盆没有陛下的一份,那是不可能的。
“宋玉的书是哪位贵客买的?宋玉请人喝酒的那一日,你可瞧见他性情大变袭击贺江?”
梵音摇了摇头,“小人俗事缠身,且同他们并不熟络,待了没多久便走了。我走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喝醉,是以也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没有什么贵客,是我们搜罗来呈给少东主的,我拿到之后,便装了箱笼交给了福叔,应该已经在少东主的桌案上了。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看过。
毕竟我们多宝阁每日要收的东西很多,像这种话本子,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梵音说着,对上了周昭的视线。
“我们少东主,小周大人认得的。”
第369章 证词是谎言
“噗呲……”
周昭听到这里,突然突兀的笑出了声。
屋子里一片寂静,连不停的叨叨着“不是我”的宋玉,都茫然地停了下来。
周昭站起身来,走到了樊音身边,“我猜,你因为担心樊黎深知晓对写话本子的人感兴趣,特意贴心地增加了一卷,其中还细细地说了递上去的并非孤本。
宋玉将这些故事誊抄了一遍,每个姑娘送了一卷。对不对?”
樊音先是一脸诧异,随即拱了拱手。
“大人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我们少东主喜欢这些,尤其是孤本,小人若是不言明,日后万一让少东主知晓,岂不是欺瞒之罪?从前的我们都要求是孤本,但是宋玉将那些故事给六个姑娘做了定情信物。
这种情形之下,饶是多宝阁,也不好强行叫人收回来。”
樊音说着,顿了顿,“当然,若是少东主要求是孤本,我们可以挨个去……偷……不是,去买回来。”
周昭嗤笑出声。
哪里是她料事如神,这个案子根本就是有人做局。
眼见着她同苏长缨死咬着那天晚上出现的黑衣人不放,查到了铜狮章,查到了小公子,开始一一排查嫌疑人。便有人坐不住了,扔出了一个故弄玄虚的案子来,拖慢他们的脚步。
她走到了陈山海同樊音中间,一手一个同时在他们的肩头拍了拍。
她的节奏很慢,却是使了很大的力气,每拍一下,都重重地砸在二人肩头。
陈山海只觉得泰山仿佛整个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他的手臂给砸脱臼了去,他鼻头冒出了冷汗,忍不住哼了一声,半边身子软了下去。
“小周大人,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嫌疑人,你不能对我们动刑?”
周昭撇了撇嘴,凑近了去,“动刑?不如你问问常左平,我这算不算动刑?这分明就是廷尉寺的友好招呼。
你们说,我是退一步,做个任凭人摆布的盲聋傀儡,接住你们递过来的人证,按照你们写好的话本子来认定宋玉是凶手,他半夜性情大变,暴虐的杀害了谢允娘同涂缨。”
周昭说着,拍了拍陈山海的脸。
他先前那看好戏的兴奋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藏都藏不住的不可置信。
然后她又侧过头去,看着樊音笑了笑,“背信弃义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樊音?
我觉得陈山海的话本子写得太差了,要不往前走一步,用上你们安排的。
毕竟还是你们技高一筹,人证容易被推翻,物证却是很难,你们特意留下的赤玉还有麻雀腿上金环,都很有意思。
让我猜猜,你们安排好的杀人犯是谁,是你们没了依靠的少东主樊黎深?”
樊音捂住了自己的肩膀,他神情未变,依旧是笑吟吟的。
“小人不明白小周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少东主不认识宋玉,也不认识死者,无仇无怨的,为何要杀人?
而且,他若是想杀人,何须自己亲自动手?我们多宝阁,随时可以买人命。”
樊音说着,又改了口,“不对,我就是胡说的。这年头,刀剑无眼,江湖豪侠喜欢胡乱杀人,也是有的。我们少东主言出法随,随便祈祷一下,愿望就能实现。
他怎么会杀人呢?
小周大人与我们少东主是朋友,自是知晓,他遭逢大难,无暇他顾,又岂会杀人呢?
若当真有人要污蔑我们少东主,小周大人可一定要将那人揪出来,我们多宝阁绝对不会放过他。”
周昭看着樊音从容淡定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妙。
樊驸马被下了大狱,不日便要处决;樊黎深小孩心性,从前全靠舅父同父母亲的宠溺庇护,没有担过事。
如今樊驸马谋逆,樊黎深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从此身后空无一人,再无山可靠。
多宝阁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来啃上一口。
樊黎深根本就压不住这些人!
樊音口口声声的唤着少东主,但从他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出,他对樊黎深毫无敬意。
“你说得对,廷尉寺自是会将想要害人的渣子们,一个一个地清扫出来。”
周昭的目光含着深意,樊音只觉得自己的皮肉像是被刀剐了一般,他实在是没有抗住,慌忙地低下头去,避开了周昭那骇人的视线。
周昭一个转身,正对上了陈山海同贺江。
“你们的不在场证明,在我看来,完全是不成立的。”
陈山海脸色一变,“众目睽睽,那多人亲眼瞧见,我们的确是不在长安城中,也没有办法杀人。”
周昭摇了摇头,“你们是出了城,夜宴到几时结束?你该不会说,你奋战到明日,一晚上没有合眼吧?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软脚虾,一看也不行。
夜宴结束之后,到今晨出现在众人前,这段时间,你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重返长安城,杀人然后再出城。”
长安城是有宵禁,但是北军人再多,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站满每一条大街小巷。
对于有功夫在身的人,只要不是天道仇人那么倒霉,直接撞上了巡逻的苏长缨,那么他们是可以做到避开宵禁的。
“明明是去跑马打猎,却是卡着宵禁出城,开城门的时候回城。大家都是世家出身,从前也都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哪家的废物公子会披星戴月的去打猎,然后天不亮就起床出门?
你们也不用赚廷尉寺的三瓜两枣,用得早起那般早赶回长安?通常都是要睡到晌午,然后起床接着奏乐接着舞。”
听着周昭的话,一旁的朱央同许漾都偷偷地看了一眼陈山海,若有所思起来。
的确是,他们此行匆匆,几乎没有玩出个什么名堂来,便又回城了。
只不过他们同陈山海不熟,也不好多言,如今被周昭一点拨,的确是觉得怪异非常。
“你们故意卡着宵禁的时候出城,还闹出动静来加深城门口守卫的印象,又卡着开城门的时候回来,有两个原因。
一来,就是为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关城门的时候出城,开城门的时候方才回来,都不在城中,多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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