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隔得远远地,就听到了那里头传来了争吵声,是周暄身边的大婢女白灵的声音。
“我家姑娘说了,让我们清点嫁妆,老夫人过来横加阻拦,这是何意?”
沈老夫人在院中,周昭同周晚都同时看向了周暄,见她神色不好,心中不由得窝火起来。
“你家姑娘多半是打雷刮风不下雨,说的气头上的话,她要和离?她周暄要是和离了,哪里还找得到像我们沈家这般的清贵人家?她舍不得的。你们都将东西放下,统统给我摆回去。”
见白灵哑然,那沈老夫人的气焰更是嚣张起来了。
“你这女婢,怎地这般没有眼力劲儿,等你家姑娘回来,将你闹开了,指不定还恼你没有给她留台阶下。毕竟她嫁进我们沈家这么多年,白吃白喝不说,还没有给我儿留下一条后……
除了我们见深心地好,谁能忍得下?周家人若是懂事知礼的,就该主动给我儿纳妾才是。”
周暄听着,站在原地双手握紧了拳头,僵直在了原地。
周昭见状,直接一脚踹在了那院门上,门轰然倒塌,沈老夫人感觉到响动猛地一回头,那腾起的灰尘直接糊了他一脸,她捂着嘴拼命地咳嗽了起来。
“这么大的口气,也难怪你们沈家的祖坟冒不了青烟,都叫你给吹灭了。”
周昭说着,走进了屋中看向了白灵,“清点嫁妆单子,仔细些,一个大子儿一个布头子都不能少,这是女子的私产,我阿姐便是嫁进了沈家,这些财产那也是姓周的。”
那沈老夫人咳嗽了几句,显然没有料想到周暄当真今日回来和离了。
听到周昭的话,她瞬间便激动了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廷尉寺,就算你是个官,也不能不讲理。你阿姐这么多年不用吃不用穿吗,怎么可能一个大子儿一个不布头子都不能少?”
周昭闻言,冷笑出声,“方才不是说,我阿姐在你们家白吃白喝。既然吃的你们沈家的,用的你们沈家的,那她的嫁妆,可不是都没有用过?既然她没有用过,若是少了,那便是被人偷了。你偷的么?”
沈老夫人脑子一嗡,“我我我……我要去廷尉寺告你,你这是明抢!”
听到这话,呆愣在院门前的周暄再也忍不住,一把冲了进来,她愤怒地站在了沈老夫人跟前。
她双目圆睁,柳眉倒立,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从我周暄进门第一日开始,我便同你说过,你在我跟前逼逼赖赖,我敬你是沈见深的母亲,不同你一般见识。
可你若是敢欺负我阿妹,别怪我不顾情分。我在沈家这么多年,自问上敬公婆,下爱弟妹。我原本想要同沈见深好聚好散,但你们偏生不让,那就掰开来说。”
周暄说着,拔下了腰间的马鞭,朝着地上一甩,那鞭子打在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痕迹。“你们一家子人附庸风雅,不通庶务。沈家说得好听是书香门第,朝廷新贵,实则鹂子拉屎外面光,府中中空。公爹喜欢收藏奇石,婆母爱好美玉,沈见深收藏篆刻印章,家中其他兄弟姐妹,各有风雅之处。
哪出的风雅,不要你们瞧不上的金银来买?都说你们沈家的酒乃是京城一绝,靠着这东西赚得盆满钵满。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在我初进门时,那酒肆是不是都要盘出去了?”
周暄握了握拳头,“除了没有给沈见深生下一男半女,我周暄作为沈家妇,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
我平日里当你面说了么?京城里是十个老夫人有九个瞧不上你,因为你一说话,脸上就会掉粉,她们怕你抹了砒霜,毒死一桌人。”
沈老夫人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脸,“你你你……你说什么?”
周暄畅快地笑了笑,“我早就想说了,碍于沈见深。还有我公爹,外头的人都笑话他是个冤大头,上一次他花重金买来的奇石,其实是有人在东水边捡的不要钱。”
沈老夫人两眼一黑,险些就要厥过去。
周暄这边说话,周晚已经开始拿着嫁妆单子一一开始对了,周承安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指挥着周暄的陪嫁,将那些嫁妆一个个的装上车去。
周晚默默地瞧着,她目光流转,看向了周承安,“承安哥,这嫁妆单子里还有一个玉屏风被那沈家老太太抢走了,我想去拿回来,可我怕……承安哥,你是舅兄,你能不能……”
周昭听着周晚的话,将头别到了一边去,又开始了。
周承安怂得像是一只鹌鹑……
周昭还没有想完,就瞧见周承安站直了身子,坚定地回答道,“我去!”
他说着,抿了抿嘴唇,朝着门口走去,这一走便正好迎面撞上了沈见深,他的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一个夜晚胡子都生出了青茬儿,嘴角都起了燎泡。
他不知道在门前站了多久,见周暄看向他,沈见深的眼睛亮了亮。
“见深,你回来得正好,周暄要和离,凭什么要照着嫁妆单子一个大子儿都不能少!这是明抢!你立即给她写休书,他们周家早就不行了,日后靠什么?靠廷尉寺的几个小吏,还是不受宠的王妃?”
沈见深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良久他方才抬起眸来看向了周暄,“我给你写和离书,嫁妆你都带走,若是有差的,从我的私库中补。那方玉屏风我阿娘喜欢,可不可以折算成银钱……”
周暄自嘲地笑了笑,“不可以。嫁妆里用过的,便用过了。省得有人说我在你们家白吃白喝。但是是我的,我全都要带走。你我二人,从此分离,祝你日后儿孙满堂。”
沈见深眼眶一红,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走进了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拿了一份和离书出来,递给了周暄。
周暄手一颤,还是接了过来,她看了看,折了起来揣进了怀中,“你母亲从我这里取走了一面玉屏风,还有一对玉镯子,还有一柄玉如意,以及一串紫玉雕刻的葡萄摆件……你取来给承安吧。”
周暄说着,扭头看向了沈老夫人,“所有的酒方,都是我的陪嫁,我也一并要带走。你与其担心我们周家,不如担心担心你们沈家在门前摆摊卖石头,卖不卖得回一两金!”
沈老夫人回过神来,瞬间急了,她伸出手来,想要去抓周暄。
周昭却是猛地一个手刀下去,直接劈开了沈老夫人的手,沈见深见状,愤怒地看向了周昭,“周昭!”
“你姑奶奶在呢,用不着唤这么大声!敢动我阿姐一下,手刀变真刀!”
第140章 不速之客
沈见深听着这话,眼尖得瞥见了周昭手中把玩着的黑色棺材钉,他的心尖一颤。
“周昭,你如今乃是朝廷命官,行事这般疯癫,仔细御史参你一本。廷尉寺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周昭瞧着沈见深,只觉得好笑。
沈见深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发毛,“你做了什么?”
周昭摊了摊手,“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我猜御史台参你们沈家的奏章已经到了陛下的桌案上。毕竟你姑奶奶我啊,已经破了鬼新娘案呢!不如你猜猜,鲍春荌为何会被人杀死?”
沈见深神色大变,他着急的看向了周昭,“谁,是谁杀死了春荌?”
一旁的沈老夫人听着,亦是开口嚷嚷道,“同我们有什么干系?
她自己不检点天黑了还出门,被采花贼盯上了怪得了谁?”
周昭几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不由得有些心寒。
这鲍春荌乃是沈老夫人的亲侄女,她都这般无情,可见其人有多么自私无情。
幸亏周暄就要离开这种鬼地方了。
周昭没有回答沈见深的疑虑,看向了周承安,“我们去拿阿姐的嫁妆,若是敢不给,你现在就去廷尉寺告姓沈的强占我周家家产。”
沈见深嘴唇蠕动了片刻,看向了自己的小厮,“你去将先前大娘子说的那些东西取来。”
沈老夫人闻言,悄悄地将手背在了身后。
周昭见状,冷冷地看着她,“是你自己取下来,还是我上手撸,仔细点,摔碎了要赔。”
沈老夫人汗津津地将手放到身前,恋恋不舍的取下了手镯,她想要硬气的扔过来,可到底想着周昭的话,没好气的将镯子塞到了周暄手中。
周暄看着院中熟悉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再说。
院子当中犹如死一般沉寂,只有周晚安排众人搬箱笼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小厮动作麻利,很快便将周暄说的那些玉器取了回来。
一抬一抬的嫁妆被抬了出去,就像是当年一抬一抬的被抬进来,周暄没有多说什么,她笑着看向了周晚同周昭,最后视线落在了周承安的身上,“走了,家去了。”
周昭笑了笑,“家去了!”
周暄的嫁妆不少,这般出门阵仗太大,行不了多时,周昭便觉得不对劲起来,她的脚步轻点,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直接出现在了一个路人的身后,棺材钉指在了他的后腰上。
“从我们出门开始,我已经见过你这张脸四回了,你跟踪我们做什么?”
那小哥儿见状,赶忙举起了手,“我家兄弟四个,个个生得一般模样。”
周昭冷笑一声,手下一个用力,那小哥儿痛得闷哼出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小哥儿见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小周大人,我们是自己人。苏将军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今日有差事在身,没有办法前来。”
周昭的手更加用力了,那小哥儿嗷的一声叫出了声,眼泪都掉了下来。
“若是苏长缨叫人来帮手,他会安排韩泽或者祝黎来,不会叫你这个生面孔。你再不老实说,我可要刺穿你的肾了,日后……”
小哥儿大骇,在这一瞬间,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向了周昭。“小周大人,我们无冤无仇啊!我说,我说……”他说着,看了一眼周暄的嫁妆车队,见他们没有停下来,这才开口道,“在下是南军中人,名叫赵焕,是我家将军让我来的……”
南军?
周昭蹙了蹙眉头。
长安城中分为南北二军,南军负责宫禁内城,而北军则巡夜捍卫京都,二者职责分明,互不干涉。
别说如今了,便是当年周不害位列三公九卿之时,他们家都同南军中人没有交集。
“你们将军叫什么名字?”
那赵焕摇了摇头,“您回到家中便知晓了。军令在上,在下不敢说出将军姓名。”
周昭没有为难他,直接松开了手,那赵焕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冲着周昭抱了抱拳。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没有躲藏,大大方方的跟上了周暄的队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周家,待到门前,周暄方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发憷起来,“你们与我同去寻阿爹阿娘,若是他们气晕过去了,咱们四个人也刚好抬两个。”
周昭同周晚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是别过头去,偷偷笑了起来。
那管家在门前候着,瞧见众人忙说道,“主君让诸位回来之后去花厅,有贵客到了,代王同小鲁侯来了。”
周暄不解,“明日大婚,代王今日前来作甚?”
管家摇了摇头,“是陪客人来的。”
“有什么贵客,还需要代王作陪?”周暄好奇地问了一句,大步流星的朝着花厅走去。
周昭同周暄并肩走在最前头,一进门便对上了周不害无比扭曲的脸,周昭太熟悉他这幅表情了,小时候她闯了大祸的同时又做了令周不害骄傲的事时,他就是这般扭曲的模样。
通常结局都是苏长缨同周晏替她受过,被暴揍了一顿,然后她尝到了表扬的甜头。
在周不害对面,一字排开坐了三个人,代王笑吟吟地坐了左位,苏长缨面无表情的坐了右位,而居中的那人端是生了一张好容貌,他虽然看上去病恹恹的,但却格外的精神。
见周昭进来,苏长缨立即起身,站到了周昭身旁。
代王瞧着,脸上的笑容一滞,周家的女婿这时候应该这样做么?
他是新女婿,苏长缨却是当了十几年的周家女婿了,他犹豫了片刻,果断地跟上了苏长缨的动作,走到了周晚身边,留下正襟危坐的病美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韩新程?”周暄惊呼出声,“你怎么来我家中了?”
韩新程站起身来,冲着周暄拱了拱手,“在下韩新程,听闻周暄姑娘归家,特意前来求娶。”
周暄瞬间傻了眼。
周昭瞧着,心道果然如此,那赵焕口中的南军将军,竟然当真是韩新程。
“当年我阿姐亡故,封国被灭,新程背负着国仇家恨,成了无家可归的亡国者,不敢以病弱寒微之身求娶姑娘。待后来我遇明主,入了南军意欲求娶,却是已经错失了良缘。
原以为这辈子只能做个孤家寡人,不想还有今日。新程不愿再错过一次,今日冒然登门,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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