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一瞬间,殿阁中的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酿酶饮子酸甜的香气里,只剩下帝妃二人。
景华琰的眸子一直落在姜云冉身上,一刻都不肯挪开。
仿佛这数月时光,都看不尽她姣好的容颜。
“陛下?”姜云冉莫名红了脸,她伸手在脸颊上摸了摸,“臣妾脸上有什么?”
景华琰呼了口气,浅浅笑了一声:“没有。”
“朕就是想看看你。”
姜云冉感觉脸上更热了。
她抿了一下嘴唇,难得在天光白日里觉得羞赧。
景华琰的目光那样炙热,炙热得就要把她烤化。
“有什么好看的?”
姜云冉小声嘀咕了一句。
难得的,景华琰也学起了油腔滑调:“云冉哪里都好看。”
姜云冉:“……”
再这般含情脉脉下去,姜云冉都要抵抗不住了,她只得道:“陛下,臣妾不过有孕而已,不是多大的事情,寻常相待便好。”
景华琰却沉默了。
姜云冉抬起眼眸,看向景华琰,见他眼底泛红,汹涌的感情扑面而来。
平静无波的心弦,因为景华琰的凝视而掀起波澜。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有了真实感。
她清晰意识到,自己有了孩子,即将成为母亲了。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不自觉傻笑起来。
“这孩子来的倒是静悄悄的。”
景华琰看着她的笑颜,也*慢慢勾起了唇角。
他所有汹涌的情绪,都在这明媚的笑颜里消散。
满心的情话,蕴藏的喜悦,对未来的担忧,都被笑容压下。
他忽然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什么都不说,只陪伴在她身边,守护好她跟孩子,便是岁月静好。
景华琰喉结滚动,满心思量压了下去,涌上唇边的,是他清晰的笑声。
“是啊,云冉要做母亲了。”
姜云冉抬起眼眸,看向他,忽然对他伸出了手。
景华琰愣了一下。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姜云冉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拉着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刚有孕一月,脉相都不清晰,更别提身形有什么变化。
入手是平坦的小腹,甚至因为还未来得及用午膳,而显得越发凹陷。
消瘦又纤细,完全不像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
可不知为何,景华琰就是觉得那里有一个新的生命。
那是他跟姜云冉的孩子。
景华琰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欢感情用事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确感觉到眼底潮热,心绪翻涌。
感动和期待交织,幸福和开心相伴。
一时间竟是思绪万千。
姜云冉捏了捏他的手,笑着打趣:“陛下怎么都要哭鼻子了?”
拥有孩子,她自是十分高兴的。
自从母亲故去之后,她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现在再度拥有属于自己的亲人,怎么可能不欢喜。
但她还到不了喜极而泣的地步。
孩子需要孕育十月,出生后慢慢养育,还有漫长的人生和陪伴等着她。
姜云冉对未来无限期盼,对此刻感到无比幸福。
她只是没想到,景华琰会这样高兴。
景华琰眨了一下眼睛,努力把眼底的眼泪吞回去。
他有些别扭地别过头:“谁说朕哭了?”
景华琰说:“朕只是沙子迷了眼。”
好敷衍的借口,却敷衍得让姜云冉心动。
姜云冉捏了捏他的手,笑着说:“陛下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儿?”
她换了个话题,景华琰澎湃的情绪收了收,终于冷静下来。
现在,他心底只剩下喜悦。
他回头看向姜云冉,拉着她站起身,坐到了自己身侧。
他的手以保护的姿势环在她的腰腹,不让她受到一点世俗的纷扰。
“都好,”景华琰道,“朕唯一在乎的,是你们的健康。”
姜云冉拍了拍他的手:“陛下,我会很小心的,你放心便是了。”
她算了算日子,说:“怎么觉得,是二月二那日怀上的?”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都莫名红了脸。
荒唐,太荒唐了。
都不敢仔细回忆。
姜云冉想起当时景华琰的油嘴滑舌,忍不住调笑他:“龙抬头?确实厉害了。”
景华琰:“……”
景华琰轻咳一声,才道:“算算时间,孩子大约年关或者新岁出生,到时候天寒地冻,殿阁中烧了火墙,你坐月子也暖和,能比夏日舒服许多。”
姜云冉噗地笑出声来。
“陛下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景华琰自己昨日刚叫了苏嬷嬷来问话,把这十个月都仔细问了个清楚。
他关心人,也不会藏着掖着,实话实说。
姜云冉眉眼弯弯,仰着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陛下真好。”
景华琰呼了口气,他的手牢牢掌控在她细腰上,道:“飞鸾宫还未翻修,本来想等咱们去了东阳围场,再开始修,等从围场回来,飞鸾宫正得住。”
“现在事出突然,必要先给你封宫,便把家具先搬过去放入库房,你这边还是暂住在听雪宫,不要随意挪动了。”
景华琰把一切都安排妥当:“飞鸾宫照常修,等我们从东阳围场回来,按照计划搬入飞鸾宫。”
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睛。
“好,都听陛下的。”
景华琰顿了顿,他看向姜云冉,道:“听雪宫规格不足,宫中规格最高的便是飞鸾宫。”
按照宫规,贵妃主位临芳宫,皇贵妃主位飞鸾宫。
虽然临芳宫现在空无人居,姚听月也已经出宫,但大公主还在宫中,空置宫殿,给大公主留个念想也在情理之中。
临芳宫不能住,又不能辱没了贵妃,便只能越级住飞鸾宫。
反正姜云冉已经越级了份位,越级宫殿众人就这样心平气和接受了。
毕竟,大家心里都猜测,等到姜云冉诞育皇嗣,怕是也离皇贵妃不远了。
既然如此,谁也不会故意得罪未来的皇贵妃。
“以前母后也住过飞鸾宫。”
景华琰声音低沉,却有着浓重的怀念。
“那里已经有二十载无人居住了,干干净净的,朕以为一切都好。”
姜云冉听着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好,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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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姜云冉才看向景华琰:“昨日的事……”
她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要实话实说。
其实昨日的事情,她同周宜妃一早就商议过,周宜妃不确定韩才人背后所说的人是否会动手,因此提前布置了御花园的生辰宴,到时候,御花园人多口杂,最是容易引得对方动手。
对方能害他们母子一次,就能害两次三次,不到成功不罢休。
她刚有孕时对方就动手了,可见对方想要排除异己的决心有多强,后来她艰难生下皇长子,对方就更不可能留下这个“拦路石”。
而最近大皇子“恢复健康”,又在过年宫宴上高调亮相,这让对方无法忍耐。
韩才人的挑唆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周宜妃没有被韩才人挑唆成功,她佯装不信,还埋怨起韩才人挑拨离间,认为她危言耸听,把她赶出了锦绣宫。
没有了韩才人,想要在锦绣宫动手难上加难。
御花园的生辰宴,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也是周宜妃故意给对方的机会。
周宜妃也一早就就安排人盯住御花园,花园小径里面的端倪,周宜妃也有所察觉。
这也是她没有陷入昏迷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