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 第63章

作者:好大一锭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杳娘,比我更早意识到,不管她说与不说,话本里的故事还是会重现,我都会在十七岁那一年,进京赶考,意外与侯府相认,所以她干脆按照故事里那样,声泪泣下地忏悔自己做错了事情,她知道我这个人心思狠毒,多疑多虑,一定会发现不对。”

  所有的好运,逢凶化吉,都不是源于他自身的能力或选择,只不过是设计好的故事情节,每一步都被预设,每一个成就都像被喂到嘴边的嗟来之食,毫无掌控感与尊严可言。

  这种强加的偏爱对他而言不是恩惠,而是侮辱和枷锁,他厌恶被当作故事宠儿来摆布,程明簌宁愿流血,也不愿在虚假的坦途上做提线木偶。

  薛瑛听他说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半晌才道:“那你恨她吗?”

  程明簌摇头,“一开始,可能有一点,现在没有了。”

  “等爹娘回来后……”薛瑛轻声道:“如果有机会,我就去刺桐看一看她。”

  “嗯。”

  程明簌拍一拍她的肩膀,“睡吧。”

  薛瑛闭上眼睛,再醒来时,程明簌已经出门,他连日早出晚归,为侯府上下打点,替六皇子出谋划策,没过两日,程明簌就被调到户部去了。

  又过几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武宁侯并未参与谋逆,但薛徵是他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武宁侯因薛徵之罪,被褫夺功名爵位,抄没家产,贬为庶民。

  偌大的侯府也被收走了,以后不能再住,薛瑛难过地看着官兵在大门上贴了封条。

  太子还算有点人性,但是不多,说是看在建安公主的份上,赐下一座小府邸,供他们养老。

  这宅院再京城最西边,周围全是参差不齐的民居,位于低洼地段,阴湿寒凉,说是恩赐,还不是折磨人。

  武宁侯要过两日才能回来,薛瑛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徐府。

  徐府的下人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开门迎接。

  不过薛瑛没有见到徐夫人,在茶厅里等着她的是徐星涯。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考虑清楚了?”

  薛瑛:“考虑什么?”

  “和离之事。”

  “我没有考虑,我来找你是有另一件事要谈。”

  徐星涯面色不善,“什么事?”

  薛瑛说道:“祖母年纪大了,不能跟我们一起住在城西,你能不能将她接到徐家照顾一段时间?”

  薛瑛本来是想通徐夫人说的,谁知道没有碰到姑母,只有徐星涯在。

  “老夫人是我外祖母,我自然不会让她跟着你们吃苦,只是表妹,你今*日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件事,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了?”

  薛瑛摇头,“没有。”

  徐星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表妹,城西那样的地方,你受得了吗?你从小娇生惯养,一点不如意便生病,太子赐的那宅子许久不曾住人,里面蛇鼠虫蚁,到处都是,你夜里敢合眼吗?”

  薛瑛脸色苍白,她从小就怕那些东西,小时候被蜈蚣咬了一口后发了半个月的烧,现在光是想到那些画面都会两眼一黑,心里发寒。

  徐星涯看着她雪白的脸,低垂的眸子里清透明净,像是在泉水里浸润过,瞳孔轻颤,怕得扣紧了手。

  徐星涯抬起手,将薛瑛鬓边垂落的头发拨到她耳后,慢慢说:“表妹贵若明珠,一向是珠光宝气的,如今穿得这么素净,浑身上下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这模样真叫人觉得陌生、可怜。”

  他并没有立刻收手,说话的时候手指勾了勾,缠着她的头发在指尖把玩,绕了一圈又一圈。

  “表妹。”徐星涯笑了笑,“你想清楚呢,要不要继续过像从前那样的好日子,还是去城西吃苦。”

  她一向金贵,磕不得碰不得,出门也都是大张旗鼓,弄足了排面,光彩照人,耀眼夺目,难为她要忍受往后的落魄。

  徐星涯本来想要让她先过过苦日子,再勾引她更省事,只是一见到她穿着身素得不行的罗衣过来,他便心疼得不行,一日苦都不想让她吃,她若现在说些好话,他就会替她卖命,宝贝一样供着她。

  薛瑛直言道:“不用了,你照顾好祖母就是,等爹爹从牢里出来,我这个做女儿的要侍奉左右,岂能只顾着自己贪图享乐。好了,我走了,免得你嫌我待得久连累你们徐家。”

  她说完转身便走,徐星涯脸黑得如同煤炭,胸腔里积起一股沉闷的怒意。

  他还是对她太柔情了些,以至于薛瑛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沦落到个什么样的境地。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做吗?”

  武宁侯出狱的时候,是被程明簌背回来的,他年轻时腿受过伤,阴雨天便疼,大牢潮湿阴暗,武宁侯关在里面大半个月,引发旧伤,走不了路。

  “你娘在宫里还好吗?”

  武宁侯消瘦许多,有气无力地问道。

  薛瑛在一旁说:“刘公公传话给我,说母亲在宫里,衣食住行都没有被苛待,就是不能随意走动,也不可以出宫。”

  武宁侯“嗯”一声,心安许多。

  侯夫人毕竟是公主,是皇家的人,纵然夫家遭了难,至少可以性命无忧。

  皇后将她拘在宫里,也算是人质,等他们确认薛家翻不出什么大浪后,应当就会将人放出来了。

  城西的宅子只是个二进院落,还没有在侯府时薛瑛的半个院子大,她愁眉苦脸,有些无法下脚,侯府的奴仆都被遣散了,只有采薇还愿意跟着薛瑛,薛瑛不想她受苦,偷偷和以前的小姐妹说好,将采薇送到她们府上为婢,总好过充公,还有月例银子拿。

  采薇哭了许久,抹着眼泪,说等侯府东山再起了她就回来。

  薛瑛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更没有住过这么小的房子,她先安顿武宁侯在向阳的屋子歇下,忙里忙外,打扫床塌,铺被褥,笨手笨脚的,弄不好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程明簌见状,让薛瑛先出去看看别的地方,这里他来弄就可以了。

  程明簌做惯了这些事情,杳娘病重的时候,他也要一边读书,一边赚钱填补家用,给杳娘攒药钱。

  程明簌手脚麻利地整理好床榻,扶着武宁侯躺下。

  过去一向温和儒雅,沉稳体面的武宁侯低着头,默不作声,程明簌问他渴不渴,腿痛不痛,他摇摇头,望了望窗外小女儿的身影,抬起手,揩了揩眼角。

  “瑛瑛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武宁侯低声道:“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连累她,让她住这样小的地方。”

  没有锦缎罗衣,没有玉器首饰,不像以前那样有排面,里里外外都有奴婢跟着。

  程明簌递给他一杯温水,“您不必自责,阿瑛并不在乎这些,如今的局势,只要父母身体康健她就满足了。”

  武宁侯接过杯子,捧在手里,鼻头酸涩,擦了擦脸,不露出一丝端倪。

  安顿好武宁侯,程明簌才去整理他与薛瑛的屋子,薛瑛跟着他,想要帮忙,但是什么也不会做,程明簌擦干净桌子,将她抱起来放在上面,“你坐在这里,不用你帮忙。”

  薛瑛手指缠着帕子,为难地看着他忙里忙完,程明簌铺完榻,才抱她去床上坐着。

  “我也想帮忙。”薛瑛低着声音,“但是我什么都不会。”

  她从出生开始就娇生惯养,手指上连薄薄的茧都没有,除了先前一时兴起,绣的那些荷包外,几乎没做过任何活。

  “不用你帮忙。”程明簌蹲在榻边,为她脱下鞋袜,“我伺候你,这些我都会。”

  “你以前经常做吗?”

  “嗯。”程明簌去洗了洗帕子,走回榻边帮她擦脸擦手,“你坐一会儿,我先将粥端给爹,再来陪你吃饭。”

  薛瑛乖乖点头,坐在榻上等他。

  没多久程明簌就回来了,眼下日子过得不如以前滋润,也吃不了山珍海味,薛瑛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就饱了。

  她看着程明簌,说:“夫君,我有一些私房钱。”

  程明簌看向她,“什么?”

  侯府的家产都被抄没,且先前打点上下就花了不少,如今他们手头根本没有多少银子。

  薛瑛羞赧地垂着眼,说:“之前,你还没来京城的时候,我怕你要找我麻烦,所以做了两手准备,我藏了一些钱,埋在永兴寺后山里,方便我逃跑的时候用,夫君,你可以去挖出来。”

  她不仅雇杀手杀程明簌,还偷摸收拾不少细软,要实在不得已,拿着这笔钱跑路,也能过得比普通人逍遥自在。

  后来时间久了,薛瑛都忘了自己曾经藏过一笔钱,刚刚才想起。

  程明簌愣了愣,忍俊不禁。

  “知道了。”

  他捏捏她的脸,收拾完碗筷,再来伺候她洗漱。

  薛瑛睡不习惯这里,且前几日她刚被徐星涯恐吓过,害怕会有蛇和老鼠出没,一挨上榻就缩到程明簌怀里,紧紧搂着他。

  “会有蛇吗?”

  她瑟瑟发抖,头埋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程明簌安慰她,“不会的,快入冬了,没有蛇了。”

  “那老鼠呢?”

  “应该也没有。”

  “我害怕蜈蚣,我小时候被咬过。”

  “蜈蚣现在不会出来了。”

  入了冬,这些东西怕冷,攻击性没那么强,就算有,大概也是小虫子,毒性不大。

  薛瑛这才放心下来,小声道:“夫君,你抱着我,我害怕。”

  程明簌搂住她,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拨开,摊开手臂,薛瑛转过来,枕着他的胳膊,脸埋在他胸口。

  这个姿势对程明簌而言一点也不舒服,他身量高挑,但是新家院子太小,房间也小,摆不下宽敞的床,只有矮榻,他腿伸不直,手臂也展不开,曲着膝,又要抱着薛瑛,很难睡安稳。

  被褥是粗布,不是锦被缎套,枕面也不是丝绸,薛瑛一点也睡不习惯,她从前过得金贵,穿的衣服连一丝疙瘩都不可以有,绣坊送过来的衣服,都是千挑万选的好料子。

  虽然嘴上说着只要爹娘平安,过落魄日子也没关系,但真的一朝从天上掉到泥潭,没有人不难过的。

  薛瑛闭着眼,想睡睡不着,她皮肤娇嫩,脆弱,没多久脖颈便又红又痒,隔一会儿便伸手抓一下。

  又一次抬手时,手腕被程明簌握住,他睁开眼,轻声问:“睡不着吗?”

  薛瑛委屈道:“被褥好粗糙,我不喜欢,这里还好痒。”

  程明簌坐了起来,床边灯影如豆,他低头凑近看了看,“你别挠,上次你脸上长痱子时大夫配的药膏还有一些,我拿来给你擦擦。”

  他起身去箱笼里找,回来后看到他的妻子端坐在榻上,正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可爱,昏暗中,薛瑛眼睛明亮,视线紧紧跟随他,他走到哪儿她便看到哪儿,程明簌知道她如今很不安,只是强装坚强,身边没了人便害怕。

  程明簌回到床边,挑出一些药膏给她抹了抹,薛瑛这才舒服一些。

  她第一次住在城西这种民居混杂,人来人往的地方,京城寸土寸金,城西算是租金比较便宜的区域,所以住在这儿的,不仅有各地赶考的书生,还有贩夫走卒,甚至番邦来的商人,什么人都有,不似侯府高墙,院里清静雅致,在这里弄出一点什么动静,隔着薄薄的围墙,都能传来邻居耳朵里。

  程明簌料到她睡不着,适应不了苦日子。

  他伸出手,抬起薛瑛缩在他怀里的脸。

  薛瑛仰头疑惑地看着他。

  程明簌没有发出声音,张了张口。

  薛瑛借着朦胧的月色辨别出他的口型。

上一篇:朕与夫人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