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帝的小公主 第124章

作者:笑佳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轻松 日常 古代言情

可李孚远虽然胖,却是个胖纨绔,少年时候常常跟着其他纨绔蹴鞠玩乐,所以他蹴鞠玩得其实很好,被邓坤安排守门李孚远还不高兴呢,眼看秦炳踢了一个猛球过来,李孚远突然凌空一跃,直接用他肥厚的左肩将球顶回去了。

秦仁:“……”

兴武帝带着一帮臣子们津津有味地看着。

两队也算旗鼓相当了,不过毕竟有皇太女与三位皇子在场,大家都只出了七分力,时不时还闹几场笑话,譬如秦梁与邓泰抢球抢着抢着就变成秦梁秦炳与邓泰樊怀忠抱在一起摔跤,譬如纵身去拦球的秦仁纵到一半又缩起了脑袋,譬如邓坤想从皇太女手里抢球又怕动作太重伤到皇太女而束手束脚,最后被皇太女一肘击到胸口疼得捂胸吸气。

连续三场下来,皇家一组以三分的优势获胜。

长达两个月的西苑避暑,这样的蹴鞠赛兴武帝一共办了五场。

眼看着再过几日就要回京了,最后一场蹴鞠赛后,当日下午,严锡正突然来御书房求见兴武帝。

兴武帝宣了他进来,见严锡正扫向候在一边的何元敬,兴武帝便让何元敬退下了。

“来,坐这边说。”

兴武帝走到罗汉床一侧,让严锡正坐到矮桌另一头。

严锡正见皇上在摆棋盘了,从命坐下,开始走棋时,严锡正才瞧瞧对面的皇帝,眉头紧锁地问:“皇上为何频繁命皇太女等人蹴鞠?”

兴武帝对着棋盘道:“你既然来了,应该猜到了才是。”

严锡正是猜到了,但他想不明白:“皇上是怕秦梁、邓坤邓泰内心不服皇太女?果真如此,皇上大可将三人分别外放。”

一个外放到云州交给张坚看着,一个外放到辽州交给孟极看着,一个外放到福州水师,只要这三人凑不到一块儿,一人领一卫的兵马也难兴风起浪,都在京城的话,三人各领五千多兵,又有威望,确实容易对皇太女造成威胁。

严锡正无法阻止兴武帝的衰老,只能尽力为兴武帝分忧。

兴武帝苦笑:“这一外放,不明摆着告诉他们朕与麟儿都信不过他们?”

严锡正毫不犹豫地道:“与京城安稳比,寒三人的心又何妨?本就是他们不满皇太女在先。”

皇太女是兴武帝册立的,雍王、邓坤兄弟心怀不满,本就该有所处置,雍王功高不好动,就外放他的儿子。

严锡正理解皇上的不忍,但确保帝位顺利交接更重要。

道理兴武帝都明白,问题是,弟弟与邓坤邓泰都只是在册立皇太女之时出言反对过,之后再无公然抗旨的言论或暗中策划什么的行动,他单凭猜测、顾虑外放亲侄子与情同侄子的邓坤兄弟,既于心不忍,也难以服众。

兴武帝没指望几场蹴鞠就能改变弟弟与邓坤兄弟的顽固之念,他就是想试试,只要拉回来一个,兴许就能免了一场争乱。

第154章

今年的京城冷得要比往年早, 才十月初就下了一场雪,雪势不大却伴随着一场呼啸的狂风, 风大到斗篷的带子要系得特别紧,兜帽才不会被风吹落头顶。

年轻人尚且有被这场寒雪吹出风寒的,老臣们就更遭不住了,早就拄着拐杖上朝的礼部尚书谢训文第一个卧床告假,跟着是六十一岁的右相戴纶也因夜里发热告假了,没过几日,刚满六十岁的御史大夫聂鏊在早朝时连着打了几个大喷嚏……

双手捧着手炉坐在龙椅上的兴武帝:“……病了就好好在家养着,不要逞强。”

在遗憾自己的日益衰老的同时,兴武帝也很怕哪个老臣先走在他前面。

聂鏊掏出帕子擦擦鼻子与胡须,用明显变了的嗓音道:“谢皇上体恤, 不过臣无碍,臣就是……”

话没说完,猛地转身又打了三个喷嚏。

兴武帝:“……樊钟, 你送聂老出宫。”

带病当差的聂鏊不得不告退。

大臣们下意识地都歪头目送了一阵, 严锡正也扭头目送了, 等他转过来的时候,就见站在皇太女、安王里侧的咸王又观察又担忧地偷瞧他呢。

六十六岁的严锡正:“……”

看什么看,难道他年纪大就非得病一场吗?

先是几年前小公主总是担心他突然年迈寿终正寝,如今连万事不上心的孙女婿咸王也惦记他的寿数了, 明明是皇家的恩宠, 可严锡正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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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纶、聂鏊分别休养三五日就又上朝了,十月中旬,依然卧床养病的谢训文上书请辞。

兴武帝没准,让谢训文安心养着,什么时候好了再接着当差, 左右近来礼部都比较清闲。

这边谢训文还没养好呢,月底兴武帝竟然也因风寒病倒了,夜里突然发起的热,幸好丽妃觉浅,听见枕边人含糊不清的呓语,这才发现兴武帝竟然在不停地发抖。

何元敬赶紧派人去传御医,顺便也派人去通知了九华宫。

隔着门被解玉叫醒后,庆阳匆匆穿好外袍就往外跑,头发也顾不得梳了。解玉抱着大氅候在内室门口,见皇太女出来就想服侍皇太女穿上,可没等他开口庆阳就挥手将他推到一旁,正要继续往外赶,右臂突然被人拽住,庆阳回头,张肃竟已抓了解玉手中的大氅朝她身上披来。

庆阳垂眸,没有再反对,她心急去见父皇,父皇也会关心她路上有没有受冻。

张肃动作很快,庆阳也一直看着他的手,待他系紧兜帽的带子,庆阳便快跑而去,张肃紧随其后。

深夜寒风如刀,仗着对宫里的熟悉,两人一路摸黑跑到了乾元殿后殿,离得比东宫远的御医们都还没到。

庆阳赶到父皇的寝殿时,看到母妃守在父皇床边,眼圈红红的,正在轻按父皇额头叠贴着的打湿的巾子。

兴武帝已经醒了,头昏沉沉的无力说话才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兴武帝睁开眼睛,看到披散着长发的女儿与落后两步的女婿,兴武帝扯扯嘴角,斜了一眼更远处的何元敬:“风寒而已,至于大半夜的惊动你们。”

丽妃站起来,将床边的位置让给女儿。

庆阳握住父皇发烫的手,心疼道:“我愿意来,父皇不用说话,怎么舒服怎么来。”

兴武帝便又闭上了眼睛。

寝殿里烧着地龙,丽妃帮女儿解开大氅挂到衣架上去了,见张肃连大氅都没穿,丽妃默默地倒了一碗热水叫张肃喝了。

没人说话,唯恐吵到皇上。

稍顷,四个御医气喘吁吁地疾步而入,一番望闻问切,确实是风寒,便迅速去煎药了。

喝了一大碗汤药的兴武帝再次入睡。

丽妃肯定要守着皇上的,轻声劝女儿女婿先回去,明早再来探望。庆阳不肯走,让张肃自己回去,她要为父皇守夜。

张肃便告退了。

他无法留下,因为这是皇帝的寝宫,丽妃与皇太女守夜守累了都可以在床上躺一会儿,张肃便是愿意在外间守着,乾元殿也不是他想留就能留的。

当内殿只剩一家三口,丽妃劝女儿去床里面躺着:“明早你还要当差,赶紧睡吧,母妃会照看好你父皇。”

庆阳:“我不困,就想多陪陪父皇。”

她没有歪头看母妃,丽妃却看到了女儿脸上滑过的泪,丽妃也难受,但她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傻麟儿,风寒而已,喝了药发场汗就好了,至于你哭,明早叫你父皇知道,肯定要笑你。”

庆阳笑不出来,她还记得吕瓒的父亲吕光祖就是被一场风寒带走的。

风寒确实不是什么大病,如果父皇还是曾经强健硬朗的样子,庆阳不会往坏了想,可父皇……

丽妃从后面抱住了女儿,她的泪打湿了女儿的衣袍,庆阳的泪则滴到了母妃的手背。

翌日一早,兴武帝病了的消息就传开了,秦弘秦炳秦仁三兄弟与雍王父子一得到消息就全部跑到了宫里。

兴武帝已经醒了,烧还没有完全退,人比晚上多了几分精神,靠在床头由丽妃喂着药。

本来庆阳要服侍父皇吃饭用药的,可她才端着碗坐到床边,兴武帝就忍不住笑:“不行,父皇不习惯让你伺候,好像又看到了你三四岁装模作样喂父皇饭的样子。”

庆阳非要父皇习惯,可她的勺子一送过去,兴武帝还是笑,这样哪里能吃好,只能换成丽妃。

儿子弟弟们一来,兴武帝便一本正经了,不再逗弄女儿。

雍王拨开三个侄子,跪在了大哥床前,瞪着眼睛紧紧张张地正要观察大哥的神色,兴武帝一掌按在他的额头将人往后推:“跪什么跪,朕只是染了风寒,不是病入……”

丽妃一勺子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那些不吉利的话。

雍王才不管大哥说什么,只看到了大哥蜡黄又透着点潮红的脸,推着他额头的手也那么热,雍王的喉头就哽住了,眼泪也往下掉。风寒,年轻时的大哥染了风寒也猛虎一般没事人似的,现在直接被风寒放倒了!

兴武帝再看向三个儿子,老大老三眼圈都是红的,老二眼睛没红,眼里却带着火:“父皇病了,昨晚就该宣儿臣几个进宫,您烧得浑身难受我们却只管睡觉,那叫什么事?”

兴武帝:“你们都是灵丹妙药啊,看到你们朕就能好?”

秦炳还想再说,兴武帝抢过丽妃手里的碗仰头灌了剩下的药,灌完拉起被子往里面一躺,不高兴道:“朕睡了,你们都退下吧,对了麟儿,这几日朝会由你主持,直到朕完全康复为止。”

庆阳听父皇的声音恢复了些中气,今早的胃口也还行,稍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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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三,禁足一年的永康终于可以出府了,出府第一件事就是进宫给父皇请安。

此时的兴武帝不烧了,却多了咳嗽的症状。

永康一进来,一看到比今年中秋时还要消瘦憔悴的父皇,跪在床前哭出了声。

在弟弟还是太子的时候,在她事事不顺心的时候,永康常常幻想弟弟登基后她可以得到的尊荣与风光,永康没有刻意去盼着父皇死,但她心里清楚只有父皇死了弟弟才会继位,她的那些美梦才会成真。

如今没有太子了,换成妹妹做了皇太女,永康再也不用做什么美梦,那么父皇就还是她小时候思念、敬仰并引以为傲的父皇,是那个也曾将她高高抱起的父皇,少了虚荣利益之争,父皇越老,永康就越为曾经的私心愧疚。

兴武帝瞧着哭成泪人的大女儿,心里很是欣慰,他就知道,亲生的女儿,岂会一点都不惦记老爹?

“行了行了,朕又没事,你们怎么都紧张得好像朕随时……”

守在旁边的秦仁刚要打断父皇,兴武帝自己咳了起来。

永康不敢再哭,等父皇躺下,再从三弟口中得知弟弟妹妹们正轮流为父皇侍疾,永康便叫三弟去当差,由她这个没有差事的大姐来照顾父皇。

其实没什么需要他们伺候的,兴武帝大部分时间都因为药效在睡,睡了倒也好,免去了连续咳嗽的不适。

兴武帝这一病就病到了十一月中旬,人瘦了一大圈,裹着大氅去上了一次早朝就把国事彻底交给了皇太女,精神不济的他继续在寝殿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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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是邓冲的二年忌日。

兴武帝不许任何人惊动在中书省当差的皇太女,只点了樊钟与邓坤邓泰兄弟陪他去祭奠邓冲。

天太冷了,早就候在朱雀门外的邓坤邓泰见到坐着步辇出来的兴武帝,邓坤扑通就跪下了,红着眼睛道:“臣知道皇上惦记家父,可家父若在天有灵,绝不愿意皇上为了他折腾这一趟,求皇上还是回去吧!”

兴武帝没理他,等宫人放下步辇,樊钟上前扶他下来。

邓坤、邓泰膝行着拦到帝驾前,磕头求皇上回宫。

兴武帝低头看着兄弟俩:“都欺负朕老了踹不动你们了是吧?起来,再拦一下,朕叫人绑了你们,朕自己去看朕的好兄弟!”

眼看二人还是不动,樊钟替皇上踹了邓泰一脚,兄弟俩这才站了起来。

樊钟将皇上扶上马车,带着邓坤兄弟骑马跟在车旁。

帝驾里面十分宽敞,兴武帝躺在了榻上,头发早已灰白的何元敬体贴地为皇上盖好被子。

五百禁卫护送帝驾出城后,城外又有三千御前军为帝王开道。

无论宫中禁卫还是守城的御前军,全是从四大京营、勋贵子弟以及武进士们当中选出来的精锐之兵,身穿全套铁甲,逆着寒风而行。

邓坤、邓泰都看到了,可此时此刻,他们想的是病逝两年的父亲,是车驾中衰老不堪还要去祭奠父亲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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