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18章

作者:甜鸢 标签: 天作之合 高岭之花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古装迷情

辞盈觉得有些苦,因为她吃到了自己的眼泪。

青年修长如玉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擦去那些混在唇上的泪珠,抬起辞盈的头温柔地吻了上去,唇很轻地|濡|湿|少女的唇瓣,温热的气息渐而交缠,这是一个很缓长的吻,青年一如既往地温柔,比起亲密,安抚的意味更多一些。

辞盈于是哭得更厉害,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吻中辞盈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谢怀瑾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没有人会这样亲吻一个喜欢的人。

她搂住谢怀瑾的脖颈,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眼泪顺着青年的脖颈而落,温热的香气传入辞盈的鼻腔,一瞬间辞盈感受到了谢怀瑾身体的僵硬。

于是辞盈放开了手,她像逃一样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的时候,谢怀瑾*让烛二送来了茹贞的消息,细细麻麻的小字写在竹卷上,辞盈只认出不是谢怀瑾的字迹。

辞盈细细读了一遍,待到烛二走后,手蓦地松开,竹卷就那样掉在地上,的确如小碗所猜测的一样,入世子府茹贞是自愿的。辞盈长长地凝望着远处的烛火,从窗棂透进来的一丝风将蜡烛上火红的一团吹得忽大忽小,辞盈的心也随着一起发胀。

她垂眸,生了出生以来的第一场大病。

乱世人命如草芥,小时候还随绣女秀才在定阳的时候,辞盈不敢得病,她上面有六个哥哥姐姐,同她关系最好的是她的六哥,只比她大上几个月,她四岁、六哥不到五岁的时候,六哥生了一场病,然后就死了。

绣女哭着将孩子埋了,辞盈坐在那个小小的土堆前,茫然地看着连刻字都没有的木板,不明白前两天还抓蛐蛐逗她玩的六哥怎么今天就死了。

书中都说人病了要吃药,但六哥生病了,绣女秀才就直接将六哥埋了。那时在土堆前辞盈望向绣女,不敢问如果她病了是不是也要直接被埋了。

她不敢问,她不敢病。

后来到了谢府,小姐自己就是个病秧子,辞盈更不敢病了。小姐那么好,她若是生病了渡了病气给小姐,以小姐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折腾,辞盈咬着一口牙,很想生病的时候都不生病。

她一直撑到了现在。

在年关的最后两天,彻底地病了下去。

其间多是小碗在照顾她,还有一个名为采鱼的医女。泠月泠霜忙顾外面的事情,会隔一段时间派一人回来看她一次,有一次泠月想干脆将今年的事情全推了回来照顾她,辞盈轻笑着说谢府不缺一个照顾她的婢女。

泠月抹抹泪还要说什么,泠霜拉住了妹妹,温声同小碗说麻烦了,泠月也一改往日的态度哭着对小碗说要把主子照顾好以后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小碗感动得哇哇大哭,给辞盈在一旁看得边咳嗽边笑。

谢怀瑾也来了许多次,这一月加起来来看她的次数竟然比过去半年他们见面的次数还要多。

他偶尔来了就走,偶尔会陪她很久,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

他有时候会给她念诗文,有时是一些罕人的怪谈,青年声音温润,很冰冷刻薄的语句听在辞盈耳中也含情脉脉,她实觉这样不对,索性从青年手中拿过书自己看。

谁也没有提那个吻。

大家心照不宣。

辞盈看着书,心思其实根本不在书上,她只是想遮住谢怀瑾那双眼。

她每见他一眼,心中就疯涨藤蔓,那藤蔓缠着她的心,一点一点,辞盈偶尔觉得这一生闭闭眼也能过,可每当这时候她就会想起小姐,小姐比谁都不自由,小姐比谁都自由,在病床上呆着呆着,辞盈就明白了小姐当年为什么要养一个“辞盈”。

当然仅限于当年的“辞盈”,现在的辞盈,倘若回到她和小姐的初见,大抵小姐只会推着轮椅从她身边浅笑而过。

想着想着辞盈又觉得不对,她想来想去明白,谁能回到过去呢,她要怎么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过去,所以过去不可更改,小姐已经在过去做出了她的选择,谢素薇就是会选择辞盈。

她胡思乱想这么多......

胡思乱想这么多。

她只是想小姐了。

谢怀瑾看着病床上发呆的辞盈,也没有打扰,轻轻吹了灯,果然过了一会少女就直接睡着了。

昏暗的天光中,青年安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少女,伸出手为她掖好被角,关好门离去。

辞盈这一病,就病到了来年三月。

上巳节的时候,辞盈难得地出了门,谢怀瑾自然陪同在身侧。

辞盈很少逛集市,也从未见过如此热闹场面,连带着一连几月的病气都去了不少。一路上,都有人柳枝沾露,祓禊去灾,辞盈热切的目光引了谢怀瑾注意,他牵过她的手,温声问:“要试试吗?”

辞盈点头,从烛二手中拿过杨柳枝,学着一旁的人往谢怀瑾头上点了点。

她轻声笑起来,谢怀瑾也拿着柳枝在她头顶轻点了一下,随后将柳枝放入烛二手中,烛二对着烛一点了点,烛一无语地将干净的帕子递给谢怀瑾。

辞盈习惯性地摊开手,等谢怀瑾擦去她手上的水的时候,她才恍然发觉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了。

明明也没有几次。

为两人净手后,谢怀瑾牵起辞盈的手,青年大抵也是第一次涌入如此喧闹的人群,一向冷静的脸上多了一分不自然,辞盈看着,不知道怎么就笑了起来。

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串糖葫芦,睁大眼看向谢怀瑾。

谢怀瑾很自然地付账,但谢府的长公子哪里知道糖葫芦什么价格,递了一块银子过去让卖糖葫芦的老头羞窘了脸色说:“贵人我找不开要不送你们吃好了”。

谢怀瑾难得遇见如此情况,有些尴尬说道:“不用找了,您拿着。”

辞盈闷声笑起来,被谢怀瑾拉离人群,即便谢怀瑾一路护着,但人还是太多了,少女脸上都糊了发丝,看着辞盈笑着开心的模样,青年也轻笑了笑,抬手轻轻拢了拢辞盈额边的发丝,目光温柔。

辞盈弯着的眸有些撑不住,被风吹得就要泛下泪来。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偏偏不喜欢她呢。

如若他坏一些,她也就不会喜欢他,她就不用混着愧疚和茫然生了一场大病都还没有好,她就能离开。

自然要怪他,她实在无法责怪自己。

要怪就怪她长了眼睛,能看见谢怀瑾的脸,要怪就怪她生了耳朵,能听见谢怀瑾的声音,要怪就怪她生了心,就那么“砰”“砰”“砰”一声为谢怀瑾跳动。

要怪谢怀瑾的话,怪谢怀瑾生了脸,好着嗓子,还活着。

辞盈觉得自己恶毒极了,她扑入谢怀瑾怀中,任眼泪流下,青年只以为是她累了,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问她:“现在回去吗?”

月亮已经爬上天空了,辞盈想的确应该回去了。

但她垂眸:“我还想吃一个糖人。”

不该吃的。

辞盈手上的糖人还热乎,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温柔婉约的女声:“殊荷。”

辞盈回身,月色泠泠,她看见了不远处穿着一身月白色织锦流云裙的人,轻轻泠泠,月中聚雪,玉骨冰姿。

人的直觉就是这样可怕,即使辞盈从未见过小碗口中那位苏三小姐,此时看见的那一刻心中就响起一个声音,她应该就是苏雪柔吧。

辞盈叹息了一声,心中连嫉妒都生不出来。

她站在谢怀瑾身侧,见那人盈盈而来,仿佛披着月光。她想,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同谢怀瑾齐名长安。

谢怀瑾温声道:“这位是苏三小姐。”

辞盈轻声道:“苏三小姐好。”

苏雪柔走到辞盈身边,温柔道:“你就是辞盈吧,我听家里人说过你,唤我雪柔就好。或者我比妹妹稍大一些,若妹妹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姐姐。”

辞盈唤不出,苏雪柔也没有计较,只是转身同谢怀瑾交谈起了佛寺的事情:“鱼花方丈让我同你问好。”话语间满是亲昵。

辞盈有些听不下去,转身道:“我要再去买个糖葫芦。”

谢怀瑾看着自己手上辞盈只咬了一口的糖葫芦,拉住辞盈的手,温声道:“同苏三小姐道别,我陪你去。”

“不用。”辞盈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怀瑾却没有放手,温柔却强制地牵住辞盈的手,轻声哄着:“辞盈。”

苏雪柔脸色微变,只见辞盈不情不愿说了一声“再见”,谢怀瑾摸了摸辞盈头随后淡声道:“那我们先走了。”

两个人的身后,苏雪柔的脸彻底冷下来。

再从人群中走出来时,辞盈手上也拿了一个糖葫芦,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人认出了她们,怎么都不肯再收钱,将架子上最大的一根糖葫芦笑着递给了辞盈。

拿着两根糖葫芦还有一个糖人回了府,辞盈下车要离去,被谢怀瑾拦住。这可能是辞盈难得的闹脾气,或者说不算闹脾气,是辞盈不知道她要怎么办。

看着垂头的辞盈,谢怀瑾声音温柔了下来:“为什么不开心?”

辞盈摇头说:“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谢怀瑾问。

辞盈说:“真的没有。”

辞盈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她没想过有一日她会将委屈这种东西明晃晃写在脸上。

谢怀瑾眼眸温柔了一瞬,接过辞盈手上的糖葫芦和糖人:“我送你回去。”

辞盈没有拒绝,她一路垂着头,到了院子里,谢怀瑾将糖葫芦和糖人放在桌上,辞盈褪下斗篷,推开窗户才迎了风就开始咳嗽。

青年上前一步,伸手将窗户关上。

他抬步要走,在辞盈抬起的眸光中,又转身回来。他想着今日的事情,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是因为苏雪柔?”

辞盈手指变得僵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谢怀瑾坐在辞盈身前,眼眸温和却没有什么温度。

好似之前的一起都是假象,此时辞盈看见的谢怀瑾的模样,才是青年真正的样子——温和却冰冷的君子。

辞盈无由感到些许心慌,刚想摇头就听见此生第一个诘问。

青年抬眸凝视着她,平静开口:“所以,你宁愿相信流言,相信旁人的说辞,也不愿意问我哪怕一次吗?”

辞盈还是想摇头,但她的确就是这么做的。

她扣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望着谢怀瑾的眼睛,只觉得他在欺负人,眼中不知不觉就盈满了泪水。

喜欢别人的人又不是她,为什么说的好像是她错了一样。

辞盈抹了抹眼泪,走到内间,良久之后,外间想起门关上的声音,辞盈眸颤抖了几下,随后闷在被子里面哭。从小到大,她没有怎么哭过,即便偶尔受了委屈,也是把委屈闷进被子。

她哽咽着,良久之后,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声。

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辞盈。”

她被人从身后抱住,青年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如果你对什么事情有疑虑,可以同我说,无论是对的是错的是谣言还是什么,你是我的妻子,你拥有这样的权利。”

辞盈闷声,没有说话。

谢怀瑾也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就只是从身后抱着辞盈。

良久之后,辞盈回身缓慢地抱住谢怀瑾。

她想道歉,但她没有说话。

她好像错了,但她又觉得好像不是她的错,但就像很多时候一样,在谢怀瑾的拥抱面前,在谢怀瑾面前,她选择囫囵而过。

她曾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

日子来到六月,辞盈同谢怀瑾已经成婚一年了。

小碗眼中的担忧愈来愈重,辞盈每次看见总觉得好笑,泠月和泠霜自她那次大病之后同小碗关系也好了起来,看见小碗这般模样,泠月就吐了舌头:“小管事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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