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90章

作者:甜鸢 标签: 天作之合 高岭之花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古装迷情

谢怀瑾终于开始进食。

但进去多少,吐出来多少,人一天天虚弱下来,朱光问大夫,但大夫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朱光问谢怀瑾,谢怀瑾说他尽力了,朱光甚至问到了墨愉坟墓前,问着问着就哭了起来,再没有一个人会一直站在她身后一遍遍告诉她怎么做了。

朱光开始觉得是大夫的问题,朱光换了大夫。

朱光开始觉得是厨子的问题,朱光换了厨子。

最后朱光发现,是谢怀瑾的问题,她换不了谢怀瑾,只说:“公子,为什么?”

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谢怀瑾的脸色苍白如未化尽的雪,脸上乜有什么表情,这些日来一直也就这样。

看着朱光的眼睛,谢怀瑾已经忘了这是朱光多少次问他这个问题。

他说:“我害怕。”

这三个字对朱光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告诉墨愉其实是她亲兄长,她问谢怀瑾害怕什么,谢怀瑾又不说了,朱光还曾去过一次谢怀瑾是寝室,那里面染了很重的香,浓重到她下意识打趣道尸体放里面也会熏香。

烛一烛二两张相同的脸上都是难言的表情,于是朱光明白这不好笑。

但朱光觉得挺好笑的,她从里面捞出谢怀瑾,她没有看见谢怀瑾有一点害怕,青年手腕上的血粘稠滑腻,朱光手不知道为什么颤抖了一下,撕开衣服包扎,轻声让烛一烛二去请大夫。

醒来后谢怀瑾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赏脸用了两口粥。

朱光一直很避讳提到辞盈的名字,但是这一次真的忍不住了,她质问道:“你死了一了百了了,你想过辞盈会怎么样吗?”

谢怀瑾当然想过,他就是一遍一遍想,觉得自己非死不可。

他不熏死在浓腻的香中,灵魂就会化作鬼魅,日复一日地缠着辞盈,他苍白的脸色会变成辞盈苍白的脸色,他淌出的血会变为辞盈的血,他总想世界对于辞盈太危险,但思来想去,好像还是他危险一些。

一个眷念辞盈的权倾朝野的怪物。

长老堂死,他就是谢家。

该死。

朱光怒吼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算做了再多恶事,你死了辞盈也会伤心。”

这话一说出去朱光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果然,谢怀瑾那双漂亮的凤眸一瞬间亮了起来,好像在说:“真的会为我伤心吗,那我现在去死?”

朱光否认自己的说法:“不会。”

她冷漠地说:“你死了,辞盈一滴泪都不会为你掉。”

谢怀瑾温柔笑了笑,他说“对”。

朱光也安静了下来,那之后,不知怎么,谢怀瑾开始好好吃饭了,虽然还是吐,但是还是每一日都努力吃了,朱光在门外时常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呕吐声。

她恍然地望着前方,想,真可怕。

情爱让公子这样的人都变成这样。

幸好,她的情爱早就随着墨愉死了。

四月的时候,谢怀瑾生了一场大病,快死的那种,朱光踌躇着要不要给辞盈写信,最后还是没有,她怕打搅辞盈平静的生活。

她每日和烛一烛二轮流守着谢怀瑾,看着谢怀瑾药流水一般地喝,但谢怀瑾还是吐,一直吐,吐到朱光眼睛都红了,她扶住谢怀瑾再次端起药的手,颤抖着嘴唇道:“公子,要不算了吧。”

死就死吧,也就是她日后祭拜的人变成了两个。

但谢怀瑾还是喝了吐,吐了喝。

朱光已经麻木时,收到了辞盈的信,她看见一旁公子的目光,悄声说:“辞盈寄给我的,我不能给你看。”

轮椅上,青年微垂着眸,翻着谢清予从前的书,轻声道:“我不看。”

朱光偷偷在墙角看起来,其实辞盈只是说自己一切都好,问她近况,朱光跑回去提笔说自己一切都好,嗯,一切都很好。

再去泽芝院时,就发现烛一烛二守在门外,大夫在为昏迷过去的谢怀瑾扎针。

朱光靠在柱子上,打趣地问烛一烛二:“公子死了你们怎么办?”

烛一烛二的表情再次告诉朱光,这不好笑。

其实朱光觉得还行,因为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想起那日公子最后同她说。

“我害怕。”

“我怕我又毁了辞盈的一切。”

“朱光,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朱光偶尔想,公子大抵被夺舍了,但她自小和公子一起长大,又明白没有。

她一早同公子说未来辞盈会恨死你的时候,公子毫不在意,游刃有余地算计绸缪,朱光看着所有人如体内有傀儡丝线一般被公子操纵着走。

后来公子开始一点点慌乱,有一天甚至问她怎么办。

那是墨愉死了不久,她的心早已无限偏向辞盈,于是公子问她的时候,她回答之时只希望未来辞盈能好受一些,看着公子的眼睛,她开口说:“辞盈也会有喜好的东西,很简单,辞盈喜欢什么,你给她什么。”

朱光看着公子开始扮演......

嗯,游刃有余地开始扮演过去的谢怀瑾。

但这样说又太不准确了,确切的是,外人眼中温和有礼端方矜贵的谢家长公子。

朱光又问烛一烛二:“如果公子死了你们怎么办?”

烛一烛二没有说话,三个人一起看向屋内,偌大的谢府不知何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朱光轻声说:“现在我们三个有好多好多树。”

烛一终于开口:“朱光,别担心。”

他喊她朱光,于是朱光也没有拿出首领的架子,她说:“我不担心。”

话这么说着,烛一烛二却看见眼泪从朱光眼中直直淌下来。

......

辞盈收到朱光的回信,心安了一些。

她新买了一处宅子,为每个人都准备了房间。

茹贞的距离她最近,紧接着是泠月和泠霜的,谢然离她稍远一些,一年可能只能来一次的小碗的最远的,但其实都很近,辞盈还特意将她隔壁的一间留给了朱光。

辞盈折叠起信,看向新生的朝阳。

那只名为开心的鸟学着主人一般歪着头。

“开心、开心。”

第60章

四月下旬的时候,大忙人谢然寻到辞盈,请她替书院中的女夫子代几堂课,辞盈自然应允。

半夜时分,她翻着手中的书本,屋子内的灯突然被风吹灭了,她起身重新将油灯点燃,再重新坐下来,却没有了温书的欲望。

书本本就是她从前一点点编撰的,她比谁都熟悉和清楚,她闭上书,拿出朱光前两日给她寄的信,她又提笔给朱光回了一封。

朱光收到信时,已经是五月初,她坐在公子院子前的长廊下,打开辞盈寄过来的信,信中辞盈说:“要到小姐忌日了,再过两月是夫人忌日,我不便再回来,烦请朱光为我烧上一些纸钱。”

朱光烧了很多很多纸钱,双手都抱不下的那种,最后变成了一大团灰,风一吹,就都散开了。

烧的时候,朱光只求了两件事。

一是辞盈平安喜乐。

二是公子活着。

回去时,她看见公子已经开始处理公务,堆积了一月的事务让公子房间的灯从白天亮到晚上,又从晚上亮到白天。

朱光敲门进去的时候,端了一碗药。

谢怀瑾只让她放在一旁,见朱光迟迟不走,青年抬起眸:“有什么事情吗?”

朱光说没有,然后就走了出去。

谢怀瑾看着药良久,拿起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外面的人就听见了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朱光靠在墙上,烛一烛二也不在府中了,其实公子也说她可以走,但朱光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要去的。

如今府中杂碎的事情暂时交给了春华,从前辞盈从老太太院子里带走的婢女。

如今府里人尊称一声春华嬷嬷,朱光觉得府里人将春华喊老了,但春华好像很开心,朱光抱着剑坐下来,腿撑到一侧的墙壁上,靠着柱子睡去。

......

在书院代了几日,原先的女夫子回来之后,辞盈就没有再去书院了。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稚嫩的脸,她总是会想起以前的她和小姐。

谢然让她同她一起管理书院,辞盈拒绝了,说自己出银子就好。

谢然问为什么,辞盈思虑了良久,轻声说:“感觉不太合适。”

她没有特意想起谢怀瑾,却在这一刻想起了这个人,她需得承认过去有些话他说的是对的,她总是习惯性去负担太多人的命运。

她看向谢然有些失落的脸,轻声说:“谢然,你做的很好,我之前在长安都听见了书院的名号。”

谢然认真地看着辞盈,她上前一步抱住辞盈,轻声道:“不是我,是我们一起的。书院的名声是通过你的诗文传播出去的,书院的书本是由你编撰的,书院日日开销所需的银钱也是由你提供的,辞盈,这里面也有你的心血。”

辞盈声音更轻了些:“我没有说......”

谢然握紧辞盈的手:“你有,辞盈,事实就是书院没有你根本建立不了,我和李生都不过是踩在你的肩膀上,辞盈,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厉害。”

谢然目光灼灼看着辞盈,良久之后,辞盈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我暂时不合适出现在人前,我最近也有在编撰后面的课本,感谢谢祭酒的器重。”

谢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也随着那些孩子胡闹。”

两个人漫步在书院里,时不时有路过的女学生同她们打招呼,谢然一一说着那些学生的名字,辞盈一一将名字和女学生的脸对上,阳光下,两个人的身形无限地被夕阳拉长。

后面的半个月,辞盈大多时间都在编书,其间李生来拜访过她两次,见到小碗都有房间打趣道:“没有我的屋舍吗?”

辞盈没说话,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李生。

李生依旧咳嗽着,面色却比从前好了不少,他轻声唤她:“辞盈。”

辞盈回神,看向李生,眼眸之中有犹豫。

李生笑着坐在辞盈对面,轻声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辞盈点头,声音很低:“我只是觉得抱歉。”

李生又咳嗽了两声,笑着说:“我也早同辞盈说过,当初我是自愿的,退一千步一万步,这样从来不是辞盈的错,为什么要因为他人的行为责怪自己呢?”

说完,李生又咳嗽起来,辞盈忙斟了温茶递过去:“大夫不是说你的病好了些,怎么还一直咳嗽?”

李生温声道:“是好了许多,但娘胎里面带的病,习惯就好,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了,辞盈派人送来的那些药材,都是上好的,大夫说吊命也能再帮我吊二十年。”

辞盈轻轻笑了起来:“那我再让泠霜多送一些来,吊个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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