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小弗朗
“小酒。”
他唤她时,骨节分明的手也轻轻笼住他的手,指尖摸索进她的指缝,轻挠了下。
田酒手上有层薄茧,并不敏感。
可指缝却是不见天日的软软嫩肉,莫名探进一股灼热温度,多情流连,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田酒被他一挠,差点炸毛弹起来。
可只那么一下,他又退开,修长手掌覆盖住她的手,一下一下轻捏着。
“你昨天夜里亲过我,不是吗?”
他含笑望着她,田酒犹豫了下,觉得该说清楚:“是你让我亲的。”
那表情明晃晃在说,现在想找她麻烦,可不能了。
既明莞尔,指尖又挠了挠她的掌心。
“虽说是我,但……”
后面的话没说完,被回来的脚步声打断。
是嘉菉。
不知怎的,田酒猛地一下抽回手。
既明的手空悬着,下意识追了一下。
走进屋的嘉菉望着安静的两人,觉得似乎有哪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田酒更觉得氛围奇怪,像是小偷偷东西,正赶上主家回来的那种尴尬。
不对,她和既明也没偷东西啊。
“哥,你还没睡呢?”
既明眼神扫过嘉菉,轻飘飘地落在田酒局促的面上,笑了一声。
“你回来得不是时候。”
“啊?”嘉菉挠挠头,有点愧疚,“我打扰你睡觉了?”
既明没答,闭上了眼睛。
田酒和嘉菉面面相觑,没一会,田酒实在坐不住了,对嘉菉比了个势就出去了。
不知道既明是不是烧坏脑子了?怎么忽然黏糊糊老是摸她的手。
难道说,他想女人了?
阿娘说过,女人离开男人能活,男人离开女人活不了,所以男人想女人会想到发神经,甚至杀人放火。
田丰茂不就是那样吗?难道既明也要变成田丰茂了?
田酒咦了一声,打了个嫌弃的寒战。
正想着,面前忽然走过一个熟悉人影,田酒下意识拉住他。
“伙计?你怎么在这?”来人正是巧珍阁的伙计,满目愁容。
他回头见是田酒,大倒苦水:“你还不知道呢,掌柜病倒了,在床上起都起不来,我天天两头跑……”
“他又病了?”田酒奇怪,“难道说赵敦仁又来找事了?”
“没有没有,”见她误会,伙计赶紧解释,“这次是真病了,前
段时间总是下雨,掌柜去看货,淋了场急雨,当天夜里就病倒了,吃药吃到现在都还没好,眼见人越来越瘦……”
他一说起来就打不住,药堂的人唤他,他才住了嘴,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掌柜还等着药呢。”
伙计急匆匆进了灶房,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汁,满头大汗地往回走。
田酒想了想,跟了上去。
一进房间,一股子腐朽的苦气蔓延来,像是进了常年久病之人的屋子。
进了内屋,绕过屏风,床上躺着个瘦巴巴的人,大热天气里还盖着厚被子,被子外的两只手枯瘦,像是带着斑点的老树根。
“郑掌柜?”
田酒几乎不太敢认他,不久前还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这才几天,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房中安静,好一会,郑掌柜皱巴巴的眼皮睁开。
“酒丫头,你来了。”他嗓音气虚。
“你……”田酒多少句话哽在喉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轻轻说了句,“我来看看你。”
“我老得快死了,没有谁愿意来看我,也就只有你了。”
郑掌柜说得很慢,嗓子里时常发出几声病重之人那种虚无缥缈的嗯声,说一会停一会,一句话说了很久。
“胡说什么,你年前一顿还能吃好几碗饭呢。”
田酒坐在他床前,鼻子酸酸的。
“能吃是福,你也要多吃点,”郑掌柜眼睛睁开一会,又闭一会,又睁开,转头看田酒,“你家里那两个男人,对你好吗?”
田酒点头:“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郑掌柜说话混乱,田酒和他乱七八糟地聊了会,又帮着伙计给他喂了药,回去时心情很低落。
说起来,她和郑掌柜也没有太多关系。
可好好一个人,时节一到,雨水一落,忽然像秋天的叶子般黄透干枯,很难不让人感伤怅然。
出去一趟,回来眼睛红了。
嘉菉急得不行:“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田酒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不开心?”
田酒不说话,嘉菉急得团团转:“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事,我来解决,好不好?”
他压着焦急,低声哄人。
田酒叹息:“郑掌柜好像要死了。”
“……郑掌柜?”
嘉菉回忆起来郑掌柜的面容,也是一惊:“上次见面人还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他老了,生了场病,可能起不来了。”
田酒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生老病死,就像四时晴雨,谁也干涉不了,只能无奈接受。
田酒又想到既明,不免庆幸自己趁夜带他来镇上,不然他是不是也会像郑掌柜一样,变成一片无可挽留的枯黄叶子。
既明还病着,一时半会不好挪动,晚上需得留个人照料。
田酒没等既明这一觉醒来,就让嘉菉留下照顾他,她给两人留了些钱,自己先回了田家村。
嘉菉很不舍,田酒就用大黄来推脱,总不能饿着狗吧。
但其实田酒不在,李桂枝会给大黄喂饭的。
田酒执意要走,是想避着点既明。
第49章
田酒一个人走回田家村,虽说在医馆里稍稍整理过,但满身奔波的狼狈不难看出来。
路过田婶子家时,她家的牛拴在门前,正悠闲地吃青草。
田酒看了一眼,正撞上田婶子急匆匆走出来,两人目光相遇,田婶子招呼了声:“酒丫头这是从哪回来?”
“去了趟镇上。”
田酒应了声,转头离开。
她不想多说什么,村里许多户人家,她不来往的有许多,只当做同村的普通人家就好。
往回走,还没到院子门口,斜里冲出来一个狗影,欢快地迎上来,尾巴甩得要起风。
“嗷嗷嗷呜呜——”
大黄哼哼唧唧,用脑袋一个劲地顶田酒,田酒露出笑意,揉揉它的狗耳朵。
“我回来了。”
“嗷。”
大黄热情地贴着她的腿,往后张望,狗头疑惑地歪了歪,看向田酒。
田酒跟它解释:“既明生了病,嘉菉照顾他,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正说着,邻居院门一响,李桂枝跑了出来,两只手上满是黄黄的面糊,想碰一碰田酒,都没法下手。
“哎呦,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你们真是不要命,都没事吧?”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连串,田酒帮她挽住掉下来的袖子,等她说完,才道:“我和嘉菉都没事,既明也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李桂枝数落着她:“哪能不担心啊,你也是虎,为了个大伯哥,干这么危险的事。”
“嗯……”田酒干笑了声。
其实既明连大伯哥都不算,不过这话也不必说了,省得还要解释一连串。
“好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家灶台上我放了几块黄米饼,你回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洗个澡睡觉去。”
李桂枝用手背贴了下田酒的脸,下巴朝她家点了下。
田酒软声道:“知道了,谢谢桂枝姐。”
“跟我谢什么,几个饼子而已,快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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