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嫁 第38章

作者:Ms腊肠 标签: 古装迷情

然后又一踮脚,在他耳边轻道:“我们也是!”

那声音很轻,但是依旧不妨碍章韵竹听出话语中浓浓的甜意。

毕竟是刚回京城,梁玉娇与章韵竹寒暄几句后便拉着顾陵川走了,他们离开后,那日头又没了遮挡,章韵竹赶忙偏头,不想再让双眼受到任何刺激。

“姐姐,你哭了?”

刚一进屋,宇文澜便跑向了她,他已经很熟悉章韵竹了,也很愿意同她一起玩。章韵竹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与宇文澜平视后,继续引导他:“哭代表什么?”

宇文澜对答如流,道:“伤心,难过。”章韵竹点头,又问:“我伤心难过,那么你要对我做什么?”

宇文澜张开双手拥抱了她,一只手还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表示安慰:“如果你继续流泪,我会拿帕子给你擦眼泪。”章韵竹欣慰,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道:“四殿下太厉害了,去玩九连环吧!”

“你哭了?”

梁景成方才一直在屋中等着章韵竹,只是她一进屋便被宇文澜缠住,他便未上前打扰。章韵竹摇头笑道:“没有,我被日光晃了眼睛,有些不舒服。”

梁景成不疑有他,笑道:“你这不是骗澜儿吗?”章韵竹看着他,认真答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四殿下天生便无法感同身受。如今我教他的,也只是让他知道喜怒哀乐的特征。无法感同身受的人,你让他怎么能区别我是伤心流泪还是被晃了眼睛才哭的?”

她似乎意有所指,淡淡道:“若是有人真心想欺骗,哪怕常人也未必分辨的清。”

随后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教四皇子也差不多满一个月了,目前看来一切顺利,所以这课差不多也可停了。若是再见下去,四殿下对我有所依赖也不是一件好事,他需要多接触人,而不是多接触某些人。”

梁景成点头表示理解:“也好,我这些时日也要开始忙起来了,只是见你的机会又会少了,你不要太想我。”章韵竹似笑非笑,道:“我想不想你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嘴上说忙,到时候又来找我。”

“对了,方才看到梁小姐回来了,你怎么不去接她?”

她终是没能忍住,旁敲侧击地问向梁景成。

梁玉娇回来,梁景成不可能事先不知晓,是不是因为他忙着带四皇子。所以才让顾陵川护送梁玉娇回府的?她从头到尾都不相信顾陵川与梁玉娇有什么。短短几次接触,她便看得清楚,梁玉娇钟情于顾陵川,可若顾陵川也有意,那当初她与顾陵川之间就不可能会有交集。

尽管刚才碰面,顾陵川丝毫不愿透露任何信息。但她坚信一定发生了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等她回府之后,两人自然可以将一切说明白。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坚定自己内心的不安的,只是眼下仍忍不住试探梁景成一番。

谁知,梁景成却出乎意料笑答:“她如今与那顾怀远好得如胶似漆,哪里还愿我去扰她好事?”

“她在北地与顾怀远的那些事,早就传遍朝堂。她到北地第一日便水土不服,高热不退,那顾怀远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一夜。好不容易病好了,施粥不过一日,求粥的灾民挤坏了粥棚,他又当众抱着她撤离。你说这顾怀远也是的,在京城时倒像个正人君子,这去了北地,倒是风流了许多,也不知哪个才是真的他?”

他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反正娇娇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我姨母也同我说了,国丧之后,他们便会被赐婚。这顾怀远啊,前途无量!”

最后是梁景成送她回的府,下马车时,他伸手扶她,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怀中。

出乎意料的是,章韵竹并未如往常一般挣扎,只安静地任他抱着。梁景成反而觉得有些无趣,遂将她放了开来,挑眉道:“怎么,还记着我方才和你说的,往后见不了面的话吗?”

梁景成之前和她说的关于北地发生的事,已让她无暇再顾及其他,回来的一路,她努力地为顾陵川的行为寻找合理的理由。直到察觉梁景成疑惑地望着她,才回过神来。她轻轻理了理耳边碎发,掩饰内心纷乱,笑道:“这几日睡得不好,方才有些晕神。”

梁景成见她脸色的确有些苍白,也没再多言,遂摆了摆手,让她进府去了。

在顾陵川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香墨和砚心每日都会轮流前往章韵竹的内院,同小雪他们一起照顾她的起居,故而院子也不显冷清。

可此刻,当章韵竹踏入内院,却只看见小雪独自在院中候着。

小雪一见她,便兴奋地迎了上来,抓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公子回来了!”章韵竹听闻,却不见喜色,反而脸色更加苍白了些。她环顾四周,终究没忍住问道:“香墨她们呢?”

小雪忙解释道:道:“砚心姐姐刚刚把香墨姐姐叫回去了,说孟青带了好多箱笼,需要她回去收拾。香墨姐姐交代了,待她收拾好便会回来。若是公子回府,她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此时,章韵竹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下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小雪见她神色稍缓,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于是机灵地说道:“小姐,不如先回屋梳洗一下,好生打扮打扮,公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见您了呢。”章韵竹闻言不禁有些羞涩,抬手摸了摸手环上的墨色流苏,微微扬起了嘴角。

说起来,她倒不需要真的涂脂抹粉,插金带银。但的确是要让自己洗去方才那一身带着郁色的疲惫。于是她点了头,随小雪去更衣。

沐浴之后,她只抹了些清淡滋润的杏仁膏,便静静地在屋中等待。

可没想到这一等,便从日落西山等到了满天星斗。

期间,小雪与福生几次要去隔壁打听,都被章韵竹拦了下来。她总觉得顾陵川刚回京城,事务繁忙,待处理完毕后,总会过来的。

可小雪终究沉不住气,见天黑了个彻底,院中蛐蛐都开始鸣叫起来,便借口肚子饿,穿过花径跑到连接两府内院的暗门前。

然而,她推了推那道平日从不关闭的暗门,却发现竟已被锁死,怎么推也推不开。

“香墨姐姐,砚心姐姐!”

她一边拍门一边喊,可无人回应。她见喊不开门,便只得匆匆回去找福生帮忙翻墙。

谁知她声音稍大,竟被屋里的章韵竹听到了。

“你刚才说,那道门关了?”章韵竹站在门口,神色骤然煞白。

小雪不敢隐瞒,头沉沉一点,双肩耷拉下来。章韵竹再没说话,转身便朝花径疾步而去。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那道门就这么关了,她不相信今日所见所闻的一切,那些都是假相,她要去亲口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6章 心死

顾陵川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定国公府见到日思夜想的章韵竹,他不愿让她看到此刻被梁玉娇亲昵挽住胳膊的他。

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将戏继续做下去。

他看着她将遮挡日光的手缓缓放下,那微微露出的手腕上,有一段同他腰间玉佩一模一样的墨色流苏,那是他们的同心发结,他心下一惊,生怕也被梁玉娇看了去。

还好,梁玉娇满心满眼都是他,并未发觉什么。

于是,他继续克制着自己,不允许任何对她的情感在他的脸上流露出分毫,以免将无辜的她卷了进来。章韵竹离去不久,他便借口要准备回奏圣上的折子而回府,一是,不愿再与梁玉娇虚与委蛇,二是,他要亲眼看到长孙昱尽快得到妥善安置。

回府后,他命孟青立即把香墨从隔壁叫了回来,同时嘱咐孟青将暗门锁死。

原本跟着孟青欣喜回来的香墨,发现他竟然转身将暗门上锁,心感不妙,问道:“孟青,你这是做甚?”

只见孟青一脸严肃,没有答话,而是径直回到内院,入了书房。

待香墨走进书房,眼前的景象让她紧抿双唇,心跳加速。

只见书房内有一近六尺的草编箱笼,公子命孟青打开,从中搀扶出一位面色不佳的中年男子。

“长孙将军,辛苦了,由今日起,您便在舍下安心休息。”

香墨听音知意,虽然紧张,却还是主动上前搀扶,将那中年男子扶往公子内室。近前才发现,这男子肩头似乎有伤。但看样子已经好了大半,那缠绕的白布没有什么血色,只是因长途跋涉,有些发污。

香墨与砚心伺候着长孙昱梳洗换药的同时,顾陵川则独坐在书房之内,沉思。

自救下长孙昱后,他便没有再收到任何关于宇文涣的消息。同样的,定国公那里也未曾传出什么。这就意味着,宇文涣可能在某处躲藏,也可能在暗中潜伏,但不论怎样,至少他现在安全。

临返京城时,刘文胜递给梁玉娇一封信,梁玉娇看后,心情颇佳。他担心信上可能提及宇文涣,于是趁其不备,藏下了那信,没想到信上内容让他一惊。

原来,梁玉娇在兵士闯入驿馆第二日,便让刘文胜派人给定国公送信,信上怎么说的不知道。但在回信中,定国公表达了自己公务繁忙,没能探望宝贝女儿的歉意,为了让她消气,那批兵士已被他下令绞杀。

他只觉胸中烦闷,唯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等待宇文涣主动寻他。

还有,一想到这,他便低头看向了腰间玉佩。即便有万分不舍,他还是一把把玉佩上的墨色流苏扯断。

这一回,千千万万不能如上回一般让章韵竹再卷入其中,否则,她必定性命不保。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香墨同捧着脏衣的砚心出了来。

香墨和砚心都是懂事的,虽然公子什么也没说,她们也猜出了此事非同小可,便一直低垂着头。直到要走出书房,顾陵川才喊住了她们:“从今往后,不要再去隔壁,守住你们的嘴,未经我允许,哪儿都别去,知道了吗?”

两人轻声称是后,便默默退了下去。

谁知,刚一踏出书房门,二人便与翻墙而来的福生撞到了一处。

“两位姐姐,对不住,对不住!”

福生还是有些楞头青,他一心只想先找到公子。于是看都没看香墨与砚心,便往书房里冲,并未注意到散落一地的脏衣和棉布。

香墨心中暗叫不好,忙推了砚心一把,让她赶紧处置那些衣物,自己则急忙追上福生,想要拦下他。

可刚一进房,便见孟青已将福生擒下,公子则默默地将通向内室的房门关上。

“孟青管事,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小姐正找公子呢,暗门锁了,我只好翻墙进来了。”

福生一脸委屈,一月没见,孟青管事怎变的如此凶狠。

谁知,孟青的手还是死死地按住他,于是他又转头望向公子求救。

谁知公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竟从旁执起了佩剑,用眼神示意孟青押着他出去。

临出书房前,香墨背转过身迅速擦了擦因担忧难过而掉落的泪水,不敢让公子瞧见。

果然,福生进去不久后,便听到咔嚓一声,门开了。

福生哎哟一声被孟青一把扔了出来,章韵竹一惊,疑惑地看向孟青,可是孟青却故意看向别处,不敢与她对视。

随后,她便又往暗门内望去,只见顾陵川手提着剑,大步踏至她的面前。

夜幕已深,若不是小雪提着灯,她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只见顾陵川神色凝重,眉间微拧,目光深沉,低声道:“我如今与定国公府千金梁玉娇互生情意,你我之间的事,就当一场梦,忘了吧!”章韵竹上前一步,双手拽住他腰侧的衣料,仰头认真地望着他,道:“顾陵川,是不是二皇子出事了?”

“一定是二皇子出了什么事,迫使你不得不这样与我划清界限。只是,现在在内院,我们自己的地方,你也要这样吗?”

她双手摇了摇他的身躯,她想不明白,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他为何还要戴上这副生人勿近的面具?定国公府的相见,他摆出任何样子她都能够理解,可为什么在自己的府里,在她的面前,他仍要如此?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替他开脱,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只见他一把将她的双手从腰的两侧扯开,同时冷声道:“这同你没有任何干系,记着,你只是从开原来的一个商人,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晓!”章韵竹不能理解,她看着他将自己的双手扯开,低头的一瞬间,忽然发现,他腰间上的那块佩玉早已没了她亲手编的那段同心流苏。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只见他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道:“我同你说过了,我与梁玉娇两情相悦。”

她只觉得心痛难忍,声音都在颤抖:“顾陵川,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我们一起想法子,你这样什么都不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想法子?”

顾陵川冷笑出声,似乎再也不耐与她这般拉拉扯扯,只见他猛然拔剑出鞘,剑锋指向她的心口,眼神复杂难辨:“你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你的法子是能助我封侯拜相,还是能助我官运亨通?”

“就连二皇子都保不住他自己,你又有何能耐?”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决绝,似乎不愿再继续这样的对话:“修言馆,从今往后归你所有,就算是我给你的补偿。这院子,限你三日内搬离,日后各不相干。”

“总而言之,你我欢好一场,我不愿对你赶尽杀绝,请你好自为之,勿要纠缠不休。”章韵竹看着与她鼻尖仅有一寸距离的长剑,在黑夜中发出令人心寒的白光。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这把剑在她心上戳下的伤口。

她浑身战栗,双手冰凉,如果是做戏,他怎能做到用剑指着她,这般凌辱?

她的信念终于在此刻崩塌,只见她的嘴角扬起一道没有温度的笑意。

她淡漠地看着那剑尖,心如死灰,如木头人一般,毫无感情地将手腕上的手环捋了下来,随后便将那手环挂在了剑尖之上。

“欢好一场?”

她冷笑地重复着他方才的话,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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