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100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

等两人说完了闲话,掌柜的已经沏了一壶上好的桑芽茶,去而复返,将新近的情况说了。

他语气十分诚恳,又哀叹连连,末了还道:“若公子并无十足把握,还是早些离去,免得丢了性命。”

谢枕川却成竹在胸,“掌柜不必担忧。”

听他此言,又见梨瓷也在一旁点头,掌柜的立刻便放下心来,毕竟若无十足把握,这位公子定然不敢带着自己的夫人冒险。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很快便有人扛着东西上门了,药房里的药灶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药柜里又添了新的药材。

谢枕川也没闲着,他知道褚萧和生性多疑,戴着箬笠和面衣只会让他警觉,又调配了易容的药物,替二人易容起来。

时间紧迫,扮丑是最为省事的法子。

他指尖沾了药膏,轻轻点在梨瓷脸上,梨瓷也乖乖仰着脸,任由他涂抹。

药膏在脸上晕开,莹白的肌肤渐渐变得蜡黄,唇瓣也黯淡干裂,绝世的容颜慢慢变得普通,粗粗看过去,绝不会多留意一眼。

轮到他自己时,谢枕川下手更狠,肤色涂得比她还黑三分,右脸横贯一道狰狞伤疤,乍一看颇为骇人。

梨瓷揽镜自照,语气里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惊叹道:“恕瑾哥哥好厉害,我也想要这个,我们凑成一对儿怎么样?”

谢枕川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又以手沾了茜草汁,用写意手法在她脸上画出一大块深绯色的印记,像是疤痕,又像是一团小松鼠的大尾巴。

只是她声音动听如出谷黄莺,改变嗓音的方法是来不及教了,只得嘱咐她装哑,又教了些简单的哑语手势,免得露馅。

-

夜色渐深,宵禁的夜里四下无人,寂静得可怕。

褚萧和带着几名亲信,押着济世堂的大夫,悄无声息地摸黑而来。

为掩人耳目,他也戴着帷帽,可一踏进济世堂,便不耐烦地扯下,露出那张阴鸷冷峻的脸。

店内早已清场,唯有三人静候着,许半夏一脸鼻涕地冲着为首那人道:“掌柜的!”

见许半夏比去时瘦了不少,掌柜的便知他吃了不少苦头,连连点头,只是也不敢多说话。

褚萧和并不在意这无足轻重的两人,锐利的目光扫过一旁的一男一女,两人皆以箬笠面衣遮容,瞧不清面目。

他看向中间那名男子,声音里透着猜忌,“这位难道便是‘北阎王’阎朋义?既然答应出诊,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谢枕川依言取下箬笠,露出那张有些骇人的脸来,就连方才的掌柜也吓了一跳。

他拱了拱手,声音比褚萧和更为沙哑,“不过略通医术,不敢借师父之名招摇。在下是师父的首徒阎杜仲,这位是师妹阎茵陈。”

梨瓷也取下了面衣,露出脸上的疤痕,她并未福身,亦是拱手行了礼。

众人心中莫名生出惋惜之意,此女虽然肤色黯然,单看那双眼睛,仍然觉得是个美人,那张脸就未免生得令人失望了,再配上那道红疤,甚至有些有碍观瞻了。

谢枕川所报的两个名字并非他杜撰,褚萧和亦差人打听过阎朋义名下几位徒弟,只是他们都甚少出山,只知姓名,不知长相,今日一见,真是不如不见。

“还不快将面衣戴上!”

褚萧和语气厌恶,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意,也瞬间明了两人为何要遮面容,如此丑陋,的确是为“北阎王”阎朋义丢脸。

成功惹得了褚萧和的厌恶,梨瓷长舒一口气,重新戴上了面衣。

核验了二人身份,褚萧和这才拍了拍手,身后的随从立即捧出一只鎏金嵌宝的匣子,即便夜色昏暗,已然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见如此阵仗,那掌柜的与徐半夏皆露出惊叹之色,谢枕川却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紫参禀天地元气,性属乙木,主升发之气,应同气相求,以木藏木才是,以金匣来盛,反倒伐其生气,只会破坏药性,若是这紫参千年来皆是如此保存的,便是神仙也难救,公子还是请回吧。”

褚萧和有些讶异,这千年紫参在母妃那里取得时,的确是用木匣盛着的,只是他嫌弃那匣子老旧才换了。眼前这人一眼就能看出关窍,倒真有几分本事。

他稍稍收了先前的轻蔑,“阎大夫误会,这匣子今日才换的,算是付给你们的诊金,参紫应当无损。”

那随从得了示意,将金匣打开,里边盛着一株近乎小儿臂粗的人参,乌中带紫,隐有人形,只是参须损了一大半,又盛在金匣之中,显得焉头焉脑的。

舒展乌中已经泛出紫痕描写一个的千年人参……似乎有了灵性,状态不如先前木匣中好。

众人第一次见这样几乎修出灵性的人参,满室寂静,惟有谢枕川仔细打量着参体,唯恐那金匣损了药性,见无大碍,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稍放松。

一行人移步去后院的药房,里边药铡、筛箩、药碾等器具一应俱全,桌上已经摆着一个药箱,醒目地放了好些药材。

褚萧和今日特意带了一名精通医术的随从,看出那药箱里除了有先前那药方里所提及的寻常药材,又多出了几样,大约是炮制千年紫参所用,他又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居然是海螵蛸、绿萼梅、血玉胆、冰魄雪莲这等珍稀药材,不由得惊叹出声。

这些虽不及千年人参珍贵,却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奇药。不管这“阎杜仲”医术如何,至少是下了血本,大皇子给的那诊金,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够。

他凑到褚萧和耳边低语几句,褚萧和闻言,脸上戒备之色渐消,反倒觉得这“阎杜仲”还有几分识相,若能收为己用,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梨瓷方才也认过了这些药材,自然知道是为自己解毒所用,虽然早知谢枕川的计划,她此刻仍不免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谢枕川却已经面不改色地开始赶人了,“这药材难得,炮制秘方更是师门秘术,不得外传,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许是那随从美言在前,褚萧和竟然难得地爽快地同意,虽然挥退了其余随从,自己却留在此处,坚持要亲眼看着。

谢枕川深知褚萧和性情,便也见好就收,一时之间,药房内只剩下四人。

炮制药材的过程繁杂而漫长,“阎杜仲”手法娴熟地处理着药材,称量、研磨、蒸煮、烘烤……

褚萧和一开始还紧盯着他每个步骤,担心他做手脚,时间一长,便也开始觉得乏味。

他百无聊赖地转向梨瓷,突然开口,“那陈什么、阎茵陈,过来,本……我有话要问你。”

第112章 秘要

◎翻出一本泛黄的《求嗣秘要》,献宝似的捧到谢枕川面前。◎

褚萧和今日虽未穿蟒服,一身玄色暗纹长袍配玉堂富贵玉带,依旧华贵逼人,任谁都能看出其身份尊贵。

这样的人开口,应是无人敢拒绝,可那“阎茵陈”却迟迟不动,甚至连一声应答也无,只是有些疑惑地抬眸,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她重新戴上了面衣,虽然肤色有些黯淡,但勉强也算可以入目了,尤其是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似乎是紧张地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躲开,转头看向“阎杜仲”。

谢枕川递去一只筛箩,语气回护,“无事,你先替师兄将这碾碎的海螵蛸细筛一遍。”

这个活计简单,梨瓷接过筛箩,点点头,却不肯挪步,在他身侧站定。

药房里炉火正旺,热气蒸腾,正在炮制药材的谢枕川额上已经隐隐沁出一层薄汗了,虽然那易容的药物防水,她还是忍不住踮脚,用自己的袖角在他额上轻轻按了按。

“别污了你的衣裳。”

话虽是这么说,谢枕川仍是一动不动地受了这番好意。

他伪装的嗓音沙哑,这句话却说得分外温柔,连脸上的刀疤似乎都不那么吓人了。

擦完了汗,梨瓷又慢吞吞地筛起药来,谢枕川这才顾得上朝褚萧和答话,“公子见谅,我师妹身体有恙,不能说话。若有要事,在下可以代为回答。”

这一番动作实在太过亲昵,俨然超出寻常师兄妹情分。不知为何,落在褚萧和眼中,便觉得格外刺目。

这两人当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你们当真是阎朋义的徒弟?”他语气里透出一丝怀疑,“连徒弟的哑疾都治不好,还妄称神医。”

“那不过是世人抬爱,师父从未如此自称,”谢枕川并不在意他的讥讽,“师妹的哑疾并非身体原因,而是心疾,还请公子莫要勉强。”

他语气不卑不亢,捣药的节奏也丝毫未受影响,药杵在铜钵中一凿一顿的,将药材碾得粉碎,散发出缕缕药香。

“不过是问几句话罢了,我还能吃了她不成,”褚萧和颇为不屑地笑了,“还是说,不敢让你的师妹来答?”

他话音未落,梨瓷已经轻轻拉了拉谢枕川的袖子,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朝褚萧和比了个简单的手势,“什么?”

褚萧和转头瞥了一眼剩下的那人,掌柜的立刻识趣地取来了纸笔。

“你拜入阎朋义门下多久了?”

这是提前备好的答案,梨瓷一丝不苟地落笔,“两年有余。”

纸上慢慢显现出一行小楷,勉强算得上清丽工整,褚萧和撇了撇嘴,倒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我在朝中有些人脉,将你二人介绍到亲王府中去做事如何?”

他先前便动了将“阎杜仲”招致麾下的念头,虽然对神医首徒而言,留在阎朋义门下前景更好,但是他已经看出这对师兄妹关系非比寻常,若是能够说服“阎茵陈”,此事兴许能成。

“那可是当今数一数二的贵主,便是二等丫鬟的吃穿用度,”褚萧和看了一眼“阎茵陈”身上素净无饰的罗裙,“也比你如今要好。”

说话间,捣药声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似乎未曾听到这番话,又似乎是胸有成竹。

果然,纸上写的是“我听师兄的。”

谢枕川恰时看了过来,谦恭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在下医术不精,不敢误了贵人,还是跟着师父多学几年罢。”

虽然被拒绝了,褚萧和却并未恼怒,只是望着那只执笔的手,手指细长秀美,只可惜肌肤过于粗糙,十分颜色损了八分。

若是在王府里养一养,兴许会不一样。

“你久居山间,自然不知人世繁华,”褚萧和倏然推开窗,轻慢地当着人的面挖墙脚,“师兄有什么好的,你看我那两个随从如何?”

捣药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名身材最为魁梧的随从已经意会,当众开始褪去上衣。

梨瓷一惊,却又有些好奇他们要做什么,悄悄地抬头,却只觉眼前忽地一暗。

唔……是恕瑾哥哥的“黑脸”。

她只当是易容的药物所致,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还想要看热闹,谢枕川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脸转了过去。

褚萧和显然平日里便有看人角斗取乐的嗜好,那两人很快便赤裸着上身,露出大块而虬结的肌肉,动作迅猛,招式也并非点到即止,而是拳拳到肉,招招狠辣。

哪怕梨瓷只听见了身体痛击的声音,也觉得有些吓人,就连那掌柜也不曾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倒退半步,目瞪口呆。

她还未来得及捂上耳朵,那扇窗已经“砰”地一声被关上,将这暴力的场面隔绝在外。

谢枕川顶着一张骇人的脸,皮笑肉不笑道:“失礼了,只是煎药的火候极为严苛,一丝风也不能有。”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自然是自己的药更为重要。

只是这个笑容的弧度……实在是熟悉而讨厌。

褚萧和莫名生出烦躁的感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这药何时能好?”

“噬月”的解毒之方,阎朋义已经尽数教给了谢枕川,他亦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了,连时间都精确到分毫,此刻便添入了最后一味药材,盖上药炉盖子。

再过小半个时辰,阿瓷的解药便煎好了,药炉下提前布置了极为精巧的夹层机关,只消按下机括,熬煮好的汤药就会流入备好的容器中,另一侧的汤药则回流,届时谢枕川便会往药炉中添上先前呈给褚萧和的药方里的药材,再配上那“隐疾”的解药即可。

“半个时辰。”

“也罢,那就再等半个时辰。”

褚萧和眼底划过一丝嗜血,垂眸看着玉扳指上映出的鲜红火光。

他已经给过机会了,既然知晓了这般秘密,又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