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108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不过转瞬之间,剧情急转直下,比她今日看的《花灯轿》更为跌宕起伏,更令她惊诧的是,信国公竟然还提到了外祖名字?

“他们好像喝醉了,”她咽下藕尖,玉箸无意识绕着碗沿打转,“恕瑾哥哥,我是不是不该备这青梅酿?”

“怎么会,”谢枕川执起她未喝完的酒樽,将残酒饮尽,“至少我很喜欢。”

她沉浸在两人方才的争吵里,还有些不敢置信,“父亲方才说的,是外祖的名字么?”

谢枕川给梨瓷夹了一筷翡翠虾仁,好整以暇道:“先用膳,用完我便告诉你。”

梨瓷飞快地吃掉了碗里的藕尖和虾仁,腮帮子鼓鼓的,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枕川失笑,干脆将她的碗拿来,用葵菜拌了她喜欢的芙蓉蒸蛋在饭里,一边用瓷勺喂她,一边道:“父亲和母亲当初是奉先帝旨意成婚。”

“可是……两人感情不好么?”梨瓷含着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这么些年来,从未听闻母亲另置面首,父亲也没有纳妾室呀。”

谢枕川又舀了一勺蒸蛋拌饭,极有耐心地等梨瓷吃完,“许是各自心有所属罢。”

自他有记忆起,父母之间便十分冷淡疏离,对他也少有温情,他原以为世间夫妻皆是如此,后来去了梨家,才知也有例外。

他语气平静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父母的事儿,“父亲和那位表姑母自幼青梅竹马,两家也有意,当年表姑母一直等父亲从战场归来,只是后来先帝为父亲赐下婚约,表姑母则嫁给了父亲的一位副将成婚。后来,表姑父战死沙场,临终前托付妻儿,父亲便多有照拂。”

梨瓷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那外祖是怎么回事?”

“广成伯在翰林院时,曾任侍讲,在内廷讲解经义,算是母亲的恩师。”谢枕川轻描淡写地说着,又喂了她一勺饭。

梨瓷的表情明显纠结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可外祖并不是那样的人。”

谢枕川在广成伯府借住了些时日,自是信得过周则善为人,此刻便颔首,温声劝解道:“外祖心贯白日,光风霁月,许只是母亲年少慕艾罢了。”

虽然周则善有逸群之才,当年任翰林院学士时不过二十出头,但若真与长公主有私,终究是惊世骇俗、违背人伦之事。

梨瓷相信自己的外祖,也不愿怀疑长公主,她抿着唇,认真道:“此事定然有所误会。”

谢枕川见她实在没胃口,便自己将她剩下的饭吃了,慢慢问道:“那阿瓷觉得如何是好?”

“自然是要问清楚,解开误会,”梨瓷一脸的光明磊落,又试图举例说明,“你还记得我先前时日看过的话本么?”

不知想起了什么,谢枕川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不等他开口,梨瓷便道:“那书生与小姐明明两情相悦,却因对彼此误会,终其一生也未能圆满。”

谢枕川轻舒一口气。

他还以为是男女主角相识相知,却意外得知两人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最终不能相守的那一本。

梨瓷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猛地站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我要写信给外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椅子划出“哗啦”一声响,抵住她腿窝。

“阿瓷慢些,”谢枕川长臂一伸,将人捞回,“此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广成伯也未必清楚,而且若当初真是母亲一厢情愿,你去信应天,广成伯夫人不慎看到了信件,岂不是闹得更大了?”

“那怎么办呢?”梨瓷觉得他说得有理,一下子泄气了。

她靠坐在他身上,鼻尖几乎蹭到他下颌,“我觉得父亲和母亲心中都有彼此,此间一定有误会,可是总不能直接去问他俩吧?”

谢枕川沉吟片刻。

二十年前母亲与广成伯如何,已经无从考证了,表姑母倒是多次登门,他也曾派人查过此事,父亲对表姑母一家虽然颇多照拂,但并无私相授受之事。

他想起父亲先前时日说过的话,若是对母亲无意,他便也不会记得母亲怀孕时嗜睡、喜酸的习惯了。

也许真如梨瓷所言也未可知。

“如何不能去问个清楚呢?”他低下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又蹭了蹭她的鼻尖“只是今日实在太晚了,父亲和母亲又饮了酒,明日再去如何?”

梨瓷点了点头。

-

第二日,谢枕川下朝回来时,梨瓷竟然难得地早起了,晨光透过支摘窗,为她侧脸镀上一层明媚的柔光。

她今日着了一件绣莲花纹青绫罗裙,绣春替她梳好了云岫髻,见谢枕川来了,便识趣地退下了。

梨瓷手中正在摆弄一枚玉兰花翡翠发簪。

这发簪前端翠绿,后端玉白色,通雕出浑然一体的精致花叶,瞧着便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了,玉质虽然不算太好,但雕工实在难得。

谢枕川出声道:“今日要簪这个?”

梨瓷点点头,言语间还有些犹豫,“这是我从应天府临行前,外祖和外祖母送给我的。”

谢枕川知她所想,“无妨,不会有事的。”

说罢便伸手取来过那支发簪,稳稳簪在了她发上。

两人合计了一番,总觉得还是要先从嘉宁长公主这边入手,只是长公主昨夜发怒后便已经回了长公主府了,两人一同在府中用过早膳,就出门去公主府寻人。

即便打了信国公一巴掌,嘉宁长公主仍然余怒未消,今早起来,仍在同身边的女官气道:“那就是个武夫!除了领兵打仗,什么也不会!本宫自从与他成婚以来,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儿?他倒好,那江氏得了他的许可,几乎要骑到本宫脖子上来了!”

这样的抱怨,女官已经好些年不曾听闻了,长公主与信国公成婚的头几年,殿下还时常为此事拈酸吃醋,偏生信国公像个榆木疙瘩一样,总是不开窍,被那江氏牵着鼻子走,原本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竟然为了江氏之子,动用人脉送其进国子监入学,那江氏更是变本加厉,时常来殿下面前耀武扬威,殿下后来冷了心,便不再管了,只是今日又是怎么回事,竟又埋怨起驸马来了?

“其实也未必是信国公许可,那江氏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殿下金枝玉叶,何必要与他们计较……”女官温声安慰了几句,又听得世子携夫人来访。

嘉宁长公主总算收敛了怒容,移步去正厅见了两人,她语气惊喜,又有些忧虑,“恕瑾今日怎的带了小瓷来此,可是那武……信国公又给你们气受了?”

谢枕川道:“并非如此,是我和阿瓷担忧母亲,今日特来拜访。”

梨瓷也附和,“母亲不必担心,父亲很好,没有给过我们气受。”

……嘉宁长公主欲言又止,和谢枕川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又令人沏了茶,配了茶点上来。

茶汤还冒着滚烫的热气,梨瓷没喝,只用眼神尝了尝那道素茶饼,正义凛然道:“但是父亲给母亲气受了,实在是不应该。”

嘉宁长公主面上露出一点笑意,果然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若是恕瑾还未成亲,今日恐怕又是在官署里边忙一天,哪里会登门,更不会同自己说这些体己话。

她招了招手,示意梨瓷坐到自己身边来,眼底泛起温柔波光,“所以小瓷今日是来替我主持公道的么?”

梨瓷与长辈撒娇惯了,此刻便熟练地挽着长公主的手,连连点头道:“母亲莫要生气,您看父亲那样子,分明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不如便把话说开,若是有误会,便解开误会;若是有错处,便让父亲认错。”

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嘉宁长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下眸中泪光。

她忽然注意到了梨瓷头上的通雕玉兰花翡翠发簪,转了话头道:“阿瓷头上这簪子,看着颇有几分眼熟。”

梨瓷偏过头,以便她查看,“是从应天临行前,外祖母所赠。”

嘉宁长公主仔细端详了一番,的确是当年的那枚簪子,她面上露出怅然神色,“是了,当年这还是枚白玉簪呢,只是不小心被你外祖母失手磕坏了一点,那通雕的技艺难得,难得先生有求人的时候,本宫也听闻了,最后便请内廷银作局的工匠将其修补,又以翡翠俏色,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今日竟又得见了。”

梨瓷也有些惊讶,“竟然还有这样一番缘分,谢过母亲。”

“当年先生已经向本宫道过谢了,”嘉宁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想起什么,方才的怅然已经一扫而空,又话锋一转,愤愤道:“本宫与信国公成亲多年,也未见他送过一根发钗!”

她常年端着长公主的风度,这些委屈,除了身边的女官,从未与人诉说过,也不便与人诉说,今日听闻梨瓷此言,有如遇到了知音,虽是小辈,她竟然也难得有了倾吐之意。

她回握住梨瓷的手,将信国公的不体贴、江氏的挑衅、外人的误解、成亲多年的委屈……慢慢都说出来了。

有了那话本的前车之鉴,梨瓷很快便看明白了,那江氏多半便是想再嫁信国公府,才从中挑拨离间,可信国公除了照拂,的确从无异心,她便从长公主这边下手,试图挑拨离间。

她一面安慰长公主,一面同仇敌忾,两人关系又亲近许多。

谢枕川坐在一旁,安静地翻阅三大营相关的文书卷宗,但见两人气得很了,便出言应和两句。

梨瓷原本还觉得他态度敷衍,可细问之下,他竟能精准复述出两人交谈的每一句内容,甚至在最后关头一锤定音,替长公主做主将江氏母子遣返回祖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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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很快便过去。

两人总算是将嘉宁长公主与信国公间的误会剖解得七七八八,父亲虽不解风情、粗枝大叶,但好在守得规矩,从未越界,两人宽慰了母亲一番,又保证让父亲亲往长公主府负荆请罪,这才折返信国公府。

信国公早知两人去了长公主府的消息,此刻便微微侧过脸道:“怎么,你们是替长公主来当说客的?”

他面上那巴掌印本就着力不重,敷了药后痕迹已消去大半,只颧骨处还留着浅淡的绯色。

梨瓷点点头,坦然道:“既然原是一家人,总要和和气气才好。您与母亲间不过是些误会,说开了便好了。”

“误会?”信国公冷笑一声,“我可不觉得是误会。你是周则善的亲孙女,自然要替他说话。”

“父亲!”谢枕川上前半步,将梨瓷护在身后,沉身道:“阿瓷有孕在身,还担忧你和母亲争执之事,您若是不领情,我们便暂先告退了。”

“诶……”梨瓷慌忙拽住他的袖子,还不明白怎么便要走了。

信国公也没阻拦,只是两人转身时,他忽地瞧见了梨瓷发上那根翡翠发簪,失声喝道:“站住!”

梨瓷正要停下脚步,谢枕川却已揽紧她的腰,继续大步流星向前走。

信国公只好改口,语气也缓和了些,“等会儿。”

谢枕川这才回身,拱手道:“父亲还有何吩咐?”

信国公死死盯着梨瓷发上玉簪,面色郁郁沉沉的,“你头上这根簪子是从何处而来?”

“父亲也认得?”梨瓷一点儿也没被他语气吓到,歪了歪脑袋,将先前的话又说一遍,“这玉簪是我外祖家传之物,原是给儿媳妇的簪子,只是我从应天府临行前,外祖和外祖母一起赠给了我。”

信国公眉头紧皱,质疑道:“既然是给儿媳妇的,怎么会在你手中?”

梨瓷伸手将发簪取下,翠色玉兰花在她掌心泛出温润的光泽。

她转手将其递给了谢枕川,犹犹豫豫道:“既然如此,那……我给恕瑾哥哥?”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嘉宁长公主: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信国公: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小谢(点头):我也不想要叉烧。

第119章 家法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以后信国公府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信国公被她这番话气得几乎仰倒,见谢枕川当真伸手要接那枚簪子,更是怒目而向。

谢枕川却恍若未见,修长的手指稳稳接过那枚翡翠发簪,声音含笑,“既如此,那便谢过外祖和外祖母了。”

信国公狠狠瞪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谢枕川似有所觉,未将簪子收下,反而转手递还给梨瓷。

信国公面色稍霁,不料下一刻便听得儿子温声道:“还要劳烦阿瓷替我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