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贵妃
盛宠后宫,距皇后之位,仅一步之遥的虞太妃为何会在生完孩子后就失了宠?
虞太妃到底是真疯还假疯?
还有最为神秘的文德太后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
当年之事,云遮雾绕,甚是古怪。
想着想着,江晚棠觉得自己都要多长几个脑子了。
她看着院中纷纷飘落的桃花,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江晚棠蓦地想起了那日在温柔乡,假太监王六说过的话。
他说当年虞贵妃生的公主早夭之后,曾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单独在殿内与先帝爆发了激烈的争执,里面打砸东西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宫殿。
事后,先帝怒气冲冲,一张脸黑如锅底的走了出去,而虞贵妃奄奄一息的躺在满是碎片的地上,差一点就没救回来。
再联合林太医所说,当年虞贵妃是因忧思过度,郁结在心,导致怀胎不稳,生下先天不足的孩子。
所以,虞太妃与先帝之间的龃龉,应当是在虞太妃有孕时期就有的,不过是在生产后彻底爆发罢了。
思及此,江晚棠愈发觉得,她得亲自去见见她,不管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是夜,夜色犹如浓稠的化不开的墨,悄然笼罩着整个后宫。
宫墙蜿蜒,长长的宫道仿佛没有尽头,昏暗的宫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江晚棠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后宫的暗影之中,风悄然吹过,带动着她的衣角轻轻飘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进入寿康宫偏殿后,里面一片漆黑,不见半点烛光,也不见半个人影,整个偏殿内更是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死寂当中。
阴风阵阵,犹为渗人,根本就不像是活人居住的地方。
江晚棠只觉后背发凉,她不禁有些无法想象,虞太妃那样光鲜亮丽的一个女子,是怎样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几年。
这次,江晚棠没有隐藏身形,直接走在殿内,在一片乌黑中搜寻着虞太妃的身影。
突然,一个沙哑且沧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来了...”
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丝丝阴森,在这死寂的偏殿中显得格外得恐怖突兀。
江晚棠的心猛得一跳,蓦地转过身前去。
就见一道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影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江晚棠没有说话,目光深深的看着眼前之人。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她知道这人便是虞太妃。
一句“你来了”,仿佛是在跟认识已久的故人寒暄。
江晚棠不确定虞太妃是不是又将她认作了故人,便没有出声。
虞太妃也不在意,开口道:“我等你很久了...”
江晚棠瞳孔猛得一睁,还未反应,便又听她道:“随我来吧,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话落,虞太妃转身朝着寝殿方向走去。
江晚棠不疑有他,跟了上去。
刚踏入寝殿,她便见虞太妃拿出火折子将寝殿里仅有的两盏烛台点亮。
借着烛光,江晚棠看清了寝殿内陈旧的装饰,以及发髻散乱却不再蓬头垢面的虞太妃。
这是江晚棠第一次看清她的脸,她的脸不像戚太后和萧太妃那样保养得当,相反有种不符合年龄的苍老。
她的眼角微微下垂,布满皱纹,岁月无情的在她脸上留下满是侵蚀的痕迹,面容蜡黄而干燥,仿佛一朵凋零已久,历经风吹雨打的干枯残花。
但即便如此,仍能从她的眉宇间、神态里,隐隐窥见昔日的风华与高贵。
江晚棠在打量她,同样她也在细细的观察着江晚棠。
虞太妃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双混浊的眼眸里,满是怀念,痛苦,悔恨...
那样复杂浓烈的情绪,与第一次见她时一般无二。
江晚棠静静地站在寝殿内,没有打扰。
许久,虞太妃终于开口,声音粗粝沙哑:“坐吧。”
江晚棠依言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虞太妃的目光依旧没从她的脸上离开,她说:“多谢你这段时日来的暗中相助,你很善良,和她一样...”
江晚棠先是一怔,她竟然知道自己有派人在暗中监视她,以及悄悄帮助她。
同时她也知道虞太妃口中的那个“她”,应当是指文德太后。
虞太妃看着江晚棠怔愣的表情,笑了笑:“你知道吗?你与她...真的长得好像,就连下意识的表情都一样。”
“但我又清楚的知道,你不是她。”
“趁着我这会儿脑子还不算糊涂,想问什么就问吧。”
江晚棠顿了顿,疑问太多,一时竟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她道:“太妃娘娘,您为何要装疯?”
虞太妃皱了皱眉,眼眸里都多了几分冷意:“你还是不要喊我太妃了,我与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情断义绝了。”
江晚棠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不难理解那个“他”明显是指先帝。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虞太妃神色缓和了几分道:“你日后便唤我一声月姨吧。”
她自顾自的往下说:“我没有装疯,是戚漪兰那个贱人给我下了毒,那毒会慢慢腐蚀人的心神,一开始是时疯时清醒,到后来彻底疯癫。”
“我若不是真疯,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那个贱人无非是想看我每日活在痛苦当中罢了。”
说着她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只可惜,她没想到,我会在疯了十多年后,突然恢复了神志。”
戚漪兰是戚太后的名讳。
第125章 当年之事
江晚棠疑惑道:“那您是何时恢复的神志?”
“就是你第一次出现在永康宫偏殿的那日,我将你认作了一位故人,精神大受刺激,脑子里一片混乱,而后就慢慢想起了从前。”
虞太妃看着江晚棠的脸,缓缓道:“或许是天意,或许是缘分...”
“我知道你在调查当年的事情。”
“但你注定查无可查,因为当年的知情人都早就被灭了口。”
说到此处,她紧抿着双唇,神色紧绷,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江晚棠心中一紧,道:“所以,你早就料定我一定会亲自出面来找你。”
虞太妃直言:“是。”
江晚棠怔了怔,看着虞太妃那复杂的神色,追问道:“灭口之人是戚太后?”
虞太妃微微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抹轻嘲的笑意,似讽刺,似哀恨:“哼,姓戚的还没那个本事。”
“你不要看她现在风光得意,装模作样的端着一副雍容华贵的太后模样,当年的她也不过只是个不要脸,使尽浑身解数才爬上龙榻的小小才人。”
“她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她那一身勾人的榻上功夫,不要脸,又豁得出去。”
江晚棠满眼震惊的看着她。
虽然她早就知道戚太后表面上的慈祥端庄多半是假装的,但是也无法想象她会是虞太妃口中这个样子的。
虞太妃笑笑,依旧是那副讽刺不屑的模样。
“很难想象的出来对吧?”
“她这个人,惯会装模作样,恶心人。”
“害人的手段也是那般狠辣下作至极。”
江晚棠脸上的错愕还未来得及收敛,便又听她道:“要知道,当年后宫受宠的妃嫔,半数都是折在了她的手上。”
“正殿那位萧太妃的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便是她的手笔。”
“这个贱人简直就像是百草枯成了精,委实太毒了些。”
江晚棠静听着,神色有些怔忪,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她问:“不是她,那还能是谁?”
虞太妃脸色黯然下去,苦笑了声,浊黄的眼眸中夹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嗓音变得愈发低哑:“是先帝。”
“是他下令,处死了我锦秀宫的所有宫人,连条狗都没有放过。”
“都以为当年的皇后之争,是我输给了姓戚的,其实不然。”
“我是输了不错,但不是输给她,而是败给了先帝。”
江晚棠瞳孔猛得一震,她猜得果然没错。
“为何?”江晚棠继续问道。
虞太妃的眼神晦暗幽深,沉默良久后,才黯然的道:“此事...牵连甚广,你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你若执意追查,会引来杀身之祸。”
江晚棠笑了笑,淡然的道:“我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不是吗,月姨?”
“从戚太后看到我这张脸的那一刻,就注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下场,我说的没错吧?”
虞太妃神色一僵,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和坚定:“是,你很聪明。”
“但是,你不用担心这些,她害我疯了这么多年,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到时,你大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后宫好好过你的日子。”
江晚棠扯了扯唇,笑意淡漠,一字一顿:“可是,我只相信自己。”
“我也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牵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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