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贵妃
就算他现在不嫌弃她曾是出入风尘,日后也不一定。
云裳重重的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疏冷:“云裳从未想过高攀陆大人,从前是,现在更是。”
“陆大人若真想弥补,日后便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打扰我现在平静的生活。”
“因为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那段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过往。”
“在青楼苦苦挣扎的每一日里,我都在想,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绝不要踏进陆家一步,也绝不要遇见你!”
“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还请陆大人离开此处。”
说罢,云裳便转身离开。
陆今安,忙激动起身,再度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倒抽几口凉气。
但是云裳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他眼睁睁的看着,长乐宫的大门在他面前关上。
本就惨白的一张脸,此刻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陆今安踉跄着上前,敲了敲门,再无人回应。
他白净的面容呈现出一片衰败透明的白,藏在广袖下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大约是伤的太重,身上的,心里的,陆今安往回走的时候,一步步拾阶而下,眼前有大片大片的黑色袭来。
他如行尸走肉般走着,可是脚下一空,竟是彻底失去了重心。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嘴里还在呢喃着:“对不起...”
门外的宫人们见状,忙上前去搀扶他。
……
而后,过了没两日安生日子,京城便传出了一个惊天大传闻。
据说,那位新科状元郎陆今安竟是将自己卖身进了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寻欢楼,做了一名小倌。
他一去,便艳压了寻欢楼的行云公子,一跃成为寻欢楼的新头牌。
此消息如惊雷一般在京城炸响,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从来都是被迫卖身的,还从未见过像他这般自己主动卖身的。
那可是新科状元啊,本应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之人,谁也想不通,他为何会自断前程,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举。
不少男男女女,甚至达官显贵,纷纷慕名而去,只为能有幸听他弹奏一曲。
是以,寻欢楼的生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其中最高兴的当属寻欢楼背后的东家赵熠。
而令人再度不解的是,这位新头牌每日开场必弹奏一曲《凤求凰》...
第164章 一只狐狸
姬无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将原本封给他的大理寺少卿一职暂且搁置,他目前就只是大理寺的一无名小卒。
看似处罚,其实也存了几分磨练他的心思。
虽然陆今安的做法确实惊世骇俗了些,但他不可否认,陆今安确实是个有大才之人。
但这并不足以让姬无渊待他宽容至此。
他骨子里冷情凉薄,不存在什么宽厚仁慈,对至亲都是如此,更遑论只是一个臣子。
只是在了了解到此事的来龙去脉后,他联想到了江晚棠。
他想,曾经的江晚棠,才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又该是何等的凄惨可怜,孤苦无依。
这念头刚冒尖,胸腔里便涌起细密的刺痛,他一点都不敢往下想。
他瞬间就有点共情了陆今安,不自觉地的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姬无渊这才恍惚发觉,他竟已是这般的在意江晚棠。
在意到见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哪怕是想到她曾经可能受过的委屈,他都心痛的不得了。
新科状元郎卖身寻欢楼之事,快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甚至都不用任何的艺名,如今连三岁稚童都知道他陆今安的名讳。
如此的离经叛道,无异于是在自毁前程。
不过他这般世人眼中荒唐的行径,倒是让江晚棠高看了他一眼,只是...
长乐宫内。
“嘭”的一声传来...
茶盏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江晚棠皱了皱眉,修竹自觉的用棉花塞住了耳朵。
云裳面色恍然的去捡地上的碎瓷,手指划破,她也无知无觉。
这已经数不清是她今日打碎的第多少个茶盏了...
再碎下去,她们怕是都要用碗来喝水了。
一开始,大家还会上前劝阻,可最终都没什么用。
云裳不停的干活,然后干着干着又总是失神...
江晚棠知道,她看似面色平静,云淡风轻,但其实心底还是在意陆今安的。
很在意的那种。
是啊,谁还没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谁的心中又没藏过一个惊才绝艳,刻骨铭心的少年郎。
果然啊,人在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以至于后来...都难以忘怀。
看着云裳一双白皙如玉的手上此刻血迹斑斑,江晚棠叹了一口气,终是忍无可忍的朝着正蹲着捡碎瓷的云裳走了过去。
她在云裳的面前半蹲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心疼的道:“云裳...”
“我们不捡了,好不好?”
云裳看着她笑,笑着笑着,眼眶里的泪掉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泪,重重砸在了地上的碎瓷上...
她没想到,那个遵循了一辈子礼法规矩,端方雅正的清贵少年,会为了她,离经叛道至此。
她没法接受他,可却也没法真正的对他无动于衷。
最后江晚棠无奈只能在云裳的茶水里下了一些安眠类的药物,让她沉睡了过去。
待到夜色降临之时,她便趁着夜色出了宫。
寻欢楼,顶楼雅间内。
精致华贵的雅间内,十分雅致考究的装潢,燃着上好沉香,是与整个寻欢楼截然不同的风格。
雅间两侧的窗户,一侧可看尽京城最繁华的一条长街,另一侧则是将寻欢楼内的盛景尽收眼底。
谢之宴着一身深蓝紫色对襟窄袖长袍,负手站在雕花窗前,看着楼下的鱼龙混杂盛况,不知在想什么。
纨绔公子赵熠懒懒散散的坐在一旁金丝楠木椅上,一如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寻欢楼这几日都是空前的盛况,楼内挤满了人,楼外还里三层,外三层堵满了人。
这是寻欢楼自开业以来,前所未有的。
再过不久,便是陆今安出来弹奏的时辰。
底下的人都在欢呼着,叫嚷着陆今安的名字。
赵熠见谢之宴站在那许久,都未曾动一下,于是好奇也走了过去,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感叹道:“我说,阿宴啊,你真的就任由你手底下的这位陆状元这般胡作非为?”
谢之宴浓眉微挑,凌冽深沉的面容挂上了戏谑的笑意,没给什么面子的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思:“怎么,你不是巴不得他这后半生就扎根在你这楼里?”
两人从小玩到大的情谊,赵熠早就习惯了他一针见血的毒舌,也不觉尴尬。
“啧啧...”他弯了弯唇角,难得正儿八经的道:“这陆状元也真是个奇人,好端端的一个玉面公子,硬是将自己以一两银子贱卖给了我寻欢楼。”
“他每日在这弹奏一曲《凤求凰》,我猜他不是为情所困,就是为情所伤,肯定受了不小刺激...”
说着,赵熠一只手闲适的搭上了谢之宴的肩膀上,语调唏嘘不已:“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惹得这位状元郎疯魔至此啊?”
谢之宴的侧目看了过来,他扬了扬唇,清冷矜贵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么闲?”
“看来郡主是最近又对你疏于管教了?”
赵熠顿觉不妙。
“忙!”
“我可忙了!”
“哈哈......你瞅瞅我这寻欢楼这几日忙的......”
赵熠将自己的手从谢之宴肩膀上收了回来,作双手合十求饶状:“她老人家连塞了几十个闺秀的画像,这几天念得我脑仁疼,您行行好,别再来添柴火了成吗?”
谢之宴原本也就是故意逗逗他,闻言不由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赵熠发现谢之宴的目光突然顿住,不知瞧见了什么。
赵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人群还是人群,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他好奇的道:“阿宴,看见什么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之宴只是看着楼下,一双幽深如狐狸一般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上挑,眼底蕴着笑:“没什么,看见了...
赵熠最见不得这话说一半,吊人胃口,急死个人:“哎呀,你倒是快说啊,看见了什么?”
谢之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极淡,极轻:“一只狐狸。”
“什么?!”
赵熠几乎都要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瞪大了眼睛四处看:“我这寻欢楼什么时候有狐狸了?!”
“我也没搞人兽重口味那一套啊!”
上一篇:母仪天下,从冒充丞相寡嫂开始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