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贵妃
那是他曾经为博美人一笑,特意命人砍了满园的梅花,移栽过来的。
此刻,一朵朵粉色的桃花,颜色娇艳挂在枝头上。
姬无渊看着看着,不自觉的朝着那片桃林走去,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初江晚棠在这片桃林中翩翩起舞的景象。
两人分别已有两月久......
随着江晚棠离开,他才渐渐明白,她为何不愿留在宫中,不愿动心。
其实,爱与不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的心里承受了太多,太多。
在意之人,一次又一次,一个又一个的在自己面前倒下,失去。
被亲人算计,被他强迫,后又发现认贼作父,血海深仇......
一桩桩,一件件...于她而言,都是足够残忍伤害。
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她经历了太多的心理摧残和折磨,甚至都没有时间来自愈伤痕。
这样千疮百孔的她,又怎么能够放下一切,去重新接受一段感情?
发生了这样多不好的事,她从来没有在心理上依赖过他,也没有开口向他寻求帮助,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支撑。
以至于让人几乎都要忘记,她明明也才是十六岁的年纪。
而他,虽然爱她,可却也伤害了她。
时至今日,姬无渊恍然发觉,也许,她想要的自由,并不是离开的自由,而是一场心灵的放纵和救赎。
所以,这一路上,她救助了许许多多的悲惨,无辜,可怜,却又无能为力的贫苦弱小之人。
何尝不是在救赎曾经那个弱小而又历经苦难的自己?
也许,在无数个黑暗中苦苦挣扎的日子,她也曾想有人出现能够拉自己一把。
只是,后来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便学会了靠自己,不再依赖他人。
一阵清风拂过,几片绯红色的桃瓣落在了姬无渊黑色织金的龙纹广袖上。
姬无渊回过神来,拾起桃花花瓣,望着满园的桃花,嘴里轻声的呢喃:“棠儿,御花园的桃花开了......”
他没说出口的隐喻是:我想你了。
......
彼时,江南杏花烟雨正浓。
青石板桥下的乌篷船,摇摇又晃晃,船娘吴侬软语的叫卖声混着新茶的清香,飘进临河精致古朴小楼的雕花窗棂里。
江晚棠着一袭桃粉色的衣裙坐在小楼二楼的窗前,正细细的翻看,核对着手中账簿。
楼下便是一整条繁华喧闹街市,各种叫卖声如潮水般涌来:
“卖包子咯,刚出笼的鲜肉汤包......”
“桂花糖藕,糯米糕嘞......”
“锦州新到的绣绫,小娘子们来看看......”
“香煞脱个葱油饼——猪油抹得铜钱厚!”
“......”
窗外的各种吃食的香味随着春日清风四处飘荡,香飘满街。
然正翻看着账簿的江晚棠闻到外面的混杂气味,却是突然皱了皱眉。
紧接着,她急急抬手掩唇,躬着身子干呕了起来...
“唔...”
一旁正清理桌案的小丫鬟翠儿见状,连忙放下手中东西小跑了过来,面色担忧焦急。
“姑娘,你怎么了?!”
“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这就去咱们医馆请个女医使过来给你瞧瞧......”
第494章 大结局(三)
说完,翠儿急得眼眶发红,转身就要往楼下跑去,却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拽住衣袖。
江晚棠虚弱的笑了笑,唇色比案上的宣纸还要苍白几分:“翠儿...”
“许是昨夜贪凉多饮了盏冰酿,晚上回去煎两副药喝就行,不碍事的。”
“不必兴师动众的,惊扰了她们义诊。”
说着,她强压下喉间那股恶心不适感,直起腰身来,安抚道:“过两日咱们这楼里就要开张了,眼下还有许多账目未核对完,等我对完就去喝药。”
翠儿依旧不放心:“可是姑娘...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江晚棠笑道:“傻丫头,不要担心,不会有事......”
然她的话还说完,窗外飘来一阵刚炸出锅的葱油香气。
江晚棠喉间一紧,刚压下的那股恶心不适感再也克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她扶着桌案弯身剧烈的干呕了起来。
一旁的翠儿见状,忙不迭的给她倒水,一边拍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冲着楼下大喊:“来人!”
“快来人啊......”
“快去请大夫!”
这时,医馆的女掌柜的素娘正好抱着账册过来给江晚棠过目,一踏进来便瞧着几个小厮着急忙慌的往门外跑去,以及小楼上翠儿带着哭腔的大喊声。
同时还有阵阵干呕声传来,那声音压抑又痛苦,混着茶盏翻倒的脆响。
素娘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往楼上跑去。
二楼窗前,江晚棠正伏在桌案边,纤指死死攥着青瓷痰盂的边沿。
身上桃粉色春衫单薄,依稀看见她脊背痉挛的弧度。
素娘眸色一紧,立马跑了过来,焦急道:“咱们娘子这是怎么了?”
说着,又给江晚棠倒了盏清茶送过去。
翠儿通红着眼眸,颤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姑娘她...她突然就吐了起来......”
“素掌柜,你快给姑娘瞧瞧。”
等到江晚棠吐完,缓和了一些的时候,素娘抬手为她把脉。
指尖刚搭上脉门,素娘便变了脸色:“娘子这是...”
之后,她又把了把,似在再三确定,面色堪称复杂。
江晚棠见她面色不对,以为自己患了什么大病,淡淡的道:“素娘子,但说无妨,我撑得住。”
素娘收回手,问道:“娘子最近一次来葵水是什么时候?”
江晚棠怔了怔,随即摇头道:“我月事一向不准,似乎挺久了,记不清了。”
那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在她晕倒的那几次,都用了不少药,似乎来葵水已经是许久前的事情了。
素娘不提,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葵水一事。
素娘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问:“娘子现在可有什么很想吃的食物?”
江晚棠顿了顿,道:“想吃酸杏,酸梅......”
素娘没说话,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两人相遇时,她是被夫家休弃的落魄下堂妇,得江晚棠相助,给了她安身立命的医馆营生。
那时,江晚棠便同她们都说过,她是嫁了人,有夫婿的,所以便一直亲切唤她娘子。
只是一个如此绝色又年轻的女子,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之地,想来夫家待她也是不大好的。
尤其是,她来了这么久,那所谓的夫婿也从未出现过,这就更加证实了她们心中的猜测。
如今,又......
江晚棠见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我这病...很棘手吗?”
素娘笑了笑,低声道:“娘子说笑了。”
“您这是有身孕了......”
身孕?!
江晚棠瞳孔重重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说什么?!”
素娘看着她如此震惊的神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只能如实的道:“素娘再三确认过,娘子脉象滑脉如珠,往来流利,确是喜脉无疑。”
“呕吐也是害喜的反应。”
“瞧着脉象,应是有两个多月了。”
江晚棠神情怔愣,没有说话,眼眸却是一点点泛起红意。
她的眼眸很红,从来风轻云淡的女子,此刻满脸的惊慌失措。
见状,素娘心中叹息,又道:“娘子,胎儿已近成形,留与不留,还需您早做打算。”
胎儿越大,滑胎对女子身体的伤害便越大。
是以,素娘提醒她要早做打算。
这世道,女子孤身一人还带个孩子,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况且,江晚棠还这样年轻,又生得这般貌美,便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愁再嫁个好郎君。
江晚棠抬手,颤抖着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孩子?
她有孩子了?!
她和阿渊的孩子...
已经两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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