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贵妃
坐在其对面一袭蓝色锦袍的赵熠,端着手中茶盏,吹开浮叶,轻轻的抿了一口,目光却是在抬眸时看向了满院盛开的各色海棠花...
他挑了挑眉,蓦地想起自自己进院时看到的牌匾上的“海棠苑”三个大字,还有那后院大片的桃林。
赵熠从前可没少来永安侯府,是以,他比谁都清楚谢之宴这院子从前是什么样子。
大婚前都一直是叫“青松院”来着,偌大的院中也就简单的种了几棵雪松,哪像现在这般满院子的花花草草。
今日过来时,他差点都要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赵熠玩味的笑了笑,放下手中茶盏,震得茶汤微漾:“京中都道,春日花开正艳,独永安侯府海棠最娇贵...”
“看来传言非虚。”
“只是,没想到阿宴你这万年铁树开花,开得竟还是这粉色的花。”
说罢,他抬手执起一枚白子在棋盘中落下。
赵熠这番话说得一语双关,满是揶揄意味。
谢之宴唇角微扬,冷白如玉的手指指尖黑子轻叩青玉棋罐,一双含笑的眼眸却是一眨不眨的看向了远处的一道绯红色的身影。
正是在院中与云裳一道摘花,准备学做鲜花饼的江晚棠。
只见她此刻提着小竹篮穿梭于海棠树下,绯色裙裾扫过满园春色,正欲踮脚去够高处的花枝,发间金步摇随动作轻晃,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金芒...
谢之宴满心满眼都是江晚棠,眸光都好似黏在了花丛间那抹倩影上,丝毫不在意面前的赵熠在说什么。
瞧着瞧着,指尖的黑子早忘了落下...
赵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觉无语。
是真无语,无语到想翻白眼。
“阿宴!”赵熠屈指敲了敲棋盘,“下棋呢,你认真一点...”
然,此时的云裳摘了两朵粉色的海棠花,别在了江晚棠的高髻上...
一瞬间,好似满院的春色都失了颜色,唯有那鬓边簪花的绝色女子独占了这份春色。
“嗯。”谢之宴随口应着,看都不看就将黑子落下,一双幽深的眼神中,满是灼热的柔情。
那温柔宠溺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大盛第一酷吏的影子。
赵熠终于忍无可忍,将茶盏重重一搁,愤愤道:“谢之宴!”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盯了她不下一百次,嘴角都快咧了天上去了,那双眼睛更是恨不得粘在她的身上...”
谢之宴这才回神看他,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意,那傲娇的眼神仿佛在说:那又如何,我看自家媳妇!
赵熠简直要气笑了...
“自打你成亲后,再也没去过我那寻欢楼里喝酒也就罢了,我听说你现在除了上朝,便是日日都在府中处理公务的...”
“本来我还不相信,你一个日日恨不能住在大理寺的人,怎么可能不去?”
“今日一见,兄弟我算是开眼了!”
“你这万年铁树要么不开花,这一开花怎么着了魔似的?”
“再这位江二小姐除了容貌过盛了些,整日作天作地的,到底哪好了?”
“怎么就将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以你这身份地位,咱也不是那差美色的人啊?”
赵熠越说越是不解:“还有,我可还听说,你连她那兄长江槐舟都调到大理寺去了...”
谢之宴扬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来,你听说的还真不少。”
赵熠得意的仰起了头:“废话!小爷这些年的寻欢楼可不是白开的。”
谢之宴笑了笑,执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赵熠看不出他的心思,急切的道:“阿宴,老实说,这江二小姐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还是你上辈子刨她家祖坟了?”
“不然,你为何这般宠着她,惯着她,还任由她作天作地?”
“作?”
谢之宴挑了挑眉,放下手中茶盏,很是不赞同的道:“那是你不了解她。”
“你眼中看到的‘作天作地’,却是我梦寐以求的。”
“一点都不作...”
说着,他的眸光再度落到远处的江晚棠身上,看着后者摘花的模样,无限温情宠溺。
他说:“其实就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狐狸...”
“分明是只狐狸,偏要装兔子。”
“被识破后,伸着小爪子张牙舞爪的,用爪子轻轻扒拉你,闹着小性子......”
“连闹脾气都带着股撒娇劲儿,生怕一切都是假象,一点一点的试探着我的真心......”
“那副看似嚣张,其实在等人哄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揉进怀里。”
第570章 番外谢之宴(三十七)
谢之宴比谁都清楚,江晚棠为何会突然这般‘骄纵’。
其实在他看来也算不得是骄纵。
别人眼中的江晚棠,作天作地,任性骄纵,唯有谢之宴知道,她每一次的‘任性胡闹’,都是在试探着向他靠近一步。
她在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打开心扉...
他的小狐狸,年少孤苦,无依无靠,又被江府那群畜生裹挟伤害...
她渴望爱,却也质疑爱。
心里竖着高高的冰墙,向往世间温暖,向往明媚阳光,却又畏惧靠近,一旦触及,便会立即抽身而去,
待远离后,又忍不住回望那片温度,不由自主的想要再度靠近,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不过是想确认——这束阳光,这片温暖,是否是真的属于她。
从未感受过被爱的人,当她第一次被爱时,下意识感受到的不是幸福喜悦,而是惶恐不安。
她茫然无措,她惊慌不安,于是,她一遍又一遍的试探,小心翼翼,反复确认...
所以,谢之宴从不觉得她是在作,而是心疼。
心疼她的过往,心疼她连想要靠近他都这般小心翼翼...
所以,每当江晚棠迈出半步,他便更加主动的迎向她,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在,他会一直在。
然此时的赵熠,瞪大了瞳孔:!!!∑(Дノ)ノ???
他看着眼前本该最是清冷自持的男人,此刻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姑娘瞧,那眼神里的温柔和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赵熠直接震惊在了原地...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去摸了摸谢之宴的额头,后者嫌弃的避开。
赵熠一把按住谢之宴正欲倒茶的手,神色夸张地凑近:“我说阿宴啊——你就是烧糊涂了,也不能说出这种鬼话啊!”
“兄弟,被妖精夺舍了,你就眨眨眼...”
话音未落,却见谢之宴当真眨了眨眼——!!!
赵熠震惊,心道果然,忙上前一步,正欲给他驱邪
谢之宴漫不经心地拂开了他,目光仍追着远处摘花的江晚棠。
赵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江晚棠正踮脚去够高处的海棠,绯色披帛随风扬起,露出了腕间的血色玉镯。
赵熠瞳孔再度瞪大,那不是血玉镯,永安侯府的......传家宝?!
还未做出反应,身旁的谢之宴便已经站起身来,临走前还不忘带走桌上那碟江晚棠爱吃的桃花酥:“今日便下到这吧,改日我去寻欢楼找你喝酒。”
说罢,人已走出了凉亭。
赵熠急忙起身,追问道:“哎!棋还没下完呢,你做什么去啊?”
谢之宴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去给我家夫人摘枝花。”
紧接着,赵熠便亲眼目睹着他走到江晚棠身边,伸手为她折下开得正艳的那一枝海棠,眼角眉梢满是温柔的笑意。
赵熠傻眼一般的站在亭中,看着某人那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只觉得没眼看,连“啧”了好几声,才摇着头离开。
成婚后的男人,真是可怕!
......
谢之宴不只将江晚棠宠在锦绣堆里,他还会带她去郊外骑马,画舫游春,戏楼听曲...
他带她纵情山水,教她肆意,自由...
他将那朵饱经风霜的海棠花,重新娇养了一遍。
于是,小白兔渐渐褪去乖巧的外皮,一点点的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变得愈发亲密,默契起来。
谢之宴也由之前的打地铺,成功睡回了榻上。
一开始,江晚棠只是觉着自己日日都是在地铺醒来,为了不委屈自己,索性便让谢之宴直接上榻来睡。
反正床榻足够大,她在榻上用枕头分了楚河汉界,霸道的不允许谢之宴越界,可偏偏自己又是日日在谢之宴怀中醒来。
久而久之,她连枕头都懒得放了。
这日,两人晨起,江晚棠梳妆完毕,转身却见谢之宴一袭绯紫色的大理寺官袍,一丝不苟的端坐金丝楠木椅上,双腿随意的交叠着,姿态矜贵慵懒。
他眼尾轻扬,满是戏谑的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看。
晨光透过绞纱窗,在他的绯紫官袍上投下深浅不一的暗芒。
江晚棠转身时,鬓间珠钗晃动,看到身后男人怔了怔,道:“你...好端端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谢之宴弯了弯唇,似笑非笑道:“第三次了...”
“什么第三次了?”江晚棠狐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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