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当江湖行(女尊) 第16章

作者:栗栗京 标签: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辰紫桑坐在他面前,段琼侧身避开他,她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拒绝他的眼神。

  “你告诉我,要不我就赖这不走了。”

  段琼心一横,放下剑,问道:“好,那你先告诉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辰紫桑:???

  被她这么一问,他有点不好回答,其实他和段琼接触不多,撑死也就几句话的交情,这么问反而让他摸不准她心思。

  “你是好人。”

  “只是这?”段琼有点哭笑不得。

  “啊?还有什么?”辰紫桑懵懂的看她。

  “我喜欢你。”不等他继续说,段琼先挑明。

  辰紫桑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她说:“喂,你可别得寸进尺。”

  段琼抬头看他,他看她的表情虽没有厌恶,但是看起来很不自在,段琼知道自己失败了。她自嘲的笑了几声,“骗你的,你坐着吧,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辰紫桑听她这么说,心里舒口气,他还真怕她说的是真的。

  他又坐回去,段琼看着他,“我告诉你个故事吧。”

  十八年前,有个名动一时的门派——-破岳山庄,它在江湖有着绝对的号召力。

  顾辛月作为破月山庄的庄主,将山庄治理的井井有条,同时在武林中也受到万人敬仰。当时与五大门派交好,并不倾斜与任何一门派,在江湖中一直处于中立地位,所以,不管谁家发生口角或者门派争斗,顾辛月便作为中间的调停人,调节了很多矛盾。

  顾辛月育有一女一子,幸福美满。然而她一父同胞的亲弟弟喜欢上了当时还是在青炎派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师妹。不顾家人反对,偷偷与那人私奔。

  顾辛月别无他法,只得认了这门亲事。

  从此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师妹承了破岳山庄的光芒,在青炎派一路高升,变成了青炎派的下任掌门——-唐悦松。

  唐悦松并不满足于此,不久之后,顾辛月的幺弟——顾辛源怀了孩子,经过数月后,终于顺利诞下一女娃,唐悦松起名——-唐芷婉。唐芷婉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没过多久,孩子没保住,死在了月子里。顾辛源便郁郁寡欢,成日关在房门里。

  唐悦松很快便纳了侍郎,顾辛月不止一次提出不满,唐悦松表面打哈哈,暗地里却置若罔闻。就在这不久,青炎派的在任掌门意外身亡,头七还未过,唐悦松已经被众人拥护登上了掌门之位。

  后来,顾辛月知道了一些关于唐悦松一些暗地里的勾当,正打算公布的时候,却遭到了灭门。顾辛月全家一百零三人除了她的女儿活了下来,剩下都死在了破岳山庄。那晚的破岳山庄俨然成了一个坟尸场,火光撩天,兴盛百年的破岳山庄转眼化为灰烬。

  而顾辛月的女儿被自己父君护着,苟延残喘活了下来,逃出了那个已经成了死尸堆的山庄,一路跌跌撞撞,几经周折,被当时七曜斋的老斋主捡了回来。改名换姓,变成了现在的江晚舟。

  江晚舟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复仇。她布置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把灭她全家门的人手刃。

  说到这,辰紫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看向段琼,她停住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辰紫桑恍惚了半晌,这个故事太有冲击力了,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他想起那座塔楼上的灵牌问道:“我见过很多牌位,都没有名字。”

  段琼惊讶的看他,没想到江晚舟会允许他进那个屋子。她点头,“嗯,那是他们全家的牌位,她供了很多年了,那里一共一百零三个,还有她自己的。”

  辰紫桑盯着她问:“那她现在要干什么?”

  段琼低声说:“反杀。”

  第二十章

  辰紫桑抵达京城那天,辰府阖家等在府门。

  离京一个月后,他终于回来了。辰紫桑刚下了马车,辰紫飒一把抱了过去,“回来就好。”

  辰紫桑趴在她的肩上,眼泪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哭,越哭越大声,把这些遭受的委屈,绝境,不舍,难过都哭了出来。

  可这些情绪里唯独没有后悔,他想,如若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跑出去,不后悔遇见江晚舟,不后悔这些遭遇的事,他还想再见她一面,只一面就好。

  辰紫飒待他哭完后,才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先回家,我请郎中给你看看。”

  段琼站在她们身后,辰紫飒安慰他后便走上来行礼,恭敬的说道:“多谢这位侠士送幺弟回京。”

  段琼回礼道:“这本是分内事,只是晚些时日,有些抱歉。”

  说到这,辰紫飒心里也存着疑问,当时江晚舟给她传的信笺中只写到会送辰紫桑回来,只是这时间确实拖得挺久的,她想问,但思虑半晌还是作罢。

  辰紫飒笑着说:“只要能平安回来就好,这位侠士如果不赶时间的话,让辰府尽一下地主之谊可否?”

  “段某还有事,抱歉,要先赶回去了。”段琼看向她身后的辰紫桑,他正眼睛通红看着自己。

  辰紫桑也知她要回去,江晚舟那边还需要她。他恭敬的向她做了一揖:“多谢,一路顺风。”

  段琼朗声笑:“就此别过吧!”说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辰紫桑看见段琼离去背影,仿佛最后一点与江晚舟有联系的人或事也断了。

  他叹口气,转身进了府。

  离蜀回京后的这一月,辰紫桑过的浑浑噩噩。

  京城是一个牢笼,困在里面的人拼命的想逃,留在外面的人却挣命的想进。

  而最让辰紫桑想不到的是,他这走了一遭,俨然成了京中公子哥们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每日上门递邀请帖子的人络绎不绝。辰紫桑又回到了大大小小的集乐会上,枯燥乏味,每天从日出到日落,几乎重复同样的事。

  辰紫飒再未提关于赐婚的事,她对这次辰紫桑离家出走的原因也知道个十之八九,并不是成心想逼着他嫁。这次事给她敲了个警钟,这个看似乖巧听话的弟弟,也有反抗的一天。

  她并没有苛责他这次离家出走的事,还特地修书一封给江晚舟,表达了多谢之情,只是那边的信像石沉大海一样,并没有回信。她也就没在意,毕竟是江湖中人,她不计较。

  过了九月,枫园再次迎来了这群世家小公子。

  辰紫桑坐在枫树下,品着茶,恍若回到一年前。

  这次聚不是为别的,过几日便是韩家世女与元家小公子的大婚。局是元哲撺掇的,辰紫桑不好拒绝。

  此时元哲已经有了身孕,为了这次一聚还和韩是金大吵了一架。

  辰紫桑见他过的很好,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不知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总之元哲已经心甘情愿的要嫁给韩是金了。

  元哲拿着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悄声问:“你最近还好吧?抱歉,我也是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韩是金自知他有了身孕后,便禁了他的足,这回还是搬出了辰紫桑才能走出来。辰紫桑见他来时后面跟了有十来个仆从,当下嘴巴都能塞进鸡蛋了。

  辰紫桑抿了口茶,调笑的看他:“你这回不拒婚了吧?”

  元哲听他打趣,怼了他一下,手不自觉的抚上腹部,“嗯,心甘情愿。”

  “哟哟哟,你倒是说说,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元哲长叹口气,“就是之前所遇非人,是金让我看清那人的真面目罢了。”

  “哦。”辰紫桑回的有气无力的,也不知再接下来说什么。

  元哲上下打量他,又看向别人正谈笑风生的公子们,“你瘦了,遭了许多罪吧?”

  辰紫桑顿了下,手指摩挲着杯沿,忽的想起江晚舟来,他知道阿姐给她递了信,却一直没有回复。耳边响起临走前她说的“没有”两个字,蓦地惆怅起来。

  回过神,看着元哲说道:“就是吃了很多素,呵,不瞒你说,这次回来我都不爱吃肉了。”

  “啊,你被人虐待了?找你阿姐抄她家啊?”元哲气愤的说。

  辰紫桑噗嗤乐了出来,“我阿姐好像还没那个本事。”

  元哲摸摸头,也惊觉自己说话口无遮拦,打个马虎眼略了这个话题。

  这次的小聚并没持续太长时间,韩是金在太阳还未落山时就打发人来催元哲回府。

  众人见主客都走了,也纷纷告辞。转眼偌大的枫园就只剩辰紫桑独坐。他把腰间的药包拆了下来,细细的闻着。脑海间回想段琼与他说的那个故事,他无意识的喊出了江晚舟三个字,低喃着,心忽的揪的疼了起来,似万针扎过一般,尖锐的刺痛。

  他手捂在自己的胸口处,用力攥着试图让疼痛减缓一些,可是却不想,越来越疼。

  江晚舟,江晚舟,江晚舟……

  辰紫桑在枫园待到日落西山才回去,和母君、父君打过了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九月的晚风有丝丝凉意,他站在院子里没多久鼻子有些发痒,生怕自己再病了,不敢多作停留,推门进了屋。

  此时,墙头上一个人影见他进去后,也消失在夜色中。

  转眼便到了元哲大婚的日子。

  韩是金给足了元家的面子,京中所有与之交好的达官贵人悉数到场。就连远在边关的谢湛恩也携夫郎回京。

  这一年折腾两趟,谢湛恩怕已有身孕的阮弘澜身体吃不消,提前了半月启程。阮弘澜也是顽强,挺着肚子硬是跟着回来了。

  他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辰紫桑怎么样。

  当初,辰紫桑是随着他的马车逃出了京城,为这事,谢湛恩第一次跟他红了脸,较了真儿。阮弘澜即使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也硬是没低头。最后还是谢湛恩哄着道自己错了不该吼他等等才了了此事。

  听说辰紫桑走后这一月,辰家发了疯的找,有了消息后,才算安下心来。

  空了半年之久的谢府迎来的第一个客人便是辰紫桑。

  阮弘澜扶着腰,在门口等辰紫桑。见他瘦了许多,禁不住就鼻酸了,柔声问:“怎的瘦这么多?”

  辰紫桑扶着他慢慢走回去,安定好他后才回道:“我改吃素啦。这不就瘦了。”

  “呵,不太容易吧?”阮弘澜笑着说。

  辰紫桑嘿嘿两声,“习惯了就好了。”阮弘澜见他有心事,便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辰紫桑愣住,还是没说出口,他强颜欢笑的看他:“江湖好神奇。我在京城待的就像笼中鸟一样,飞出去了才发现自己在外面的世界这般精彩,可惜自己太蠢了,总是吃亏。”

  他说着的时候眼睛看向外面,阮弘澜看着他,他的眼神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渴望。他不后悔帮辰紫桑逃出去,就像当时的自己一样,渴望逃出桎梏,挣脱无法改变的命运,可是谁让他遇见了谢湛恩呢?他现下却甘愿留在这一方天地,只为了守在她身旁。

  辰紫桑见这话题太沉重,不利于胎教,忙把话题扯了回来,“你这几月了?”

  阮弘澜的表情立刻变得很慈爱,他伸手摸摸肚子,圆滚滚的开始变沉了,“六个月了,睡觉也睡不踏实。”

  “元哲也怀了身孕,真好。”辰紫桑看他幸福的表情,禁不住的说道。

  两个相视一笑,这时外面传来了谢湛恩的声音:“我听说辰紫桑来了?”

  辰紫桑站了起来,片刻,谢湛恩踏着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就着阮弘澜的杯子里茶一饮而尽,皱着眉说:“不是不让喝茶吗?晚上又睡不着了。”阮弘澜嗔笑道:“就一杯无妨。”

  谢湛恩瞧见辰紫桑站着,忙让了座:“快坐吧,我这没那么多规矩。”

  辰紫桑挨着阮弘澜坐下,谢湛恩话头便转到他身上:“你这趟出门倒让二姐好生找,要不是找了那个谁,叫什么来着?”她自问了半天,又继续说:“你还不知要跑到哪去!”

  辰紫桑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低着头也不说话。

  谢湛恩被阮弘澜说了一句:“你差不多得了,平安回来就好,干什么揪着这话头一直说。”

  谢湛恩叹了口气说:“二姐把紫桑和三皇女的婚事推了,皇上心情不太好。”

  辰紫桑倏地抬起头,他和阮弘澜俱是一愣,谢湛恩向后撤了一步,看向辰紫桑:“你不知道?”随后笑着说:“哎呀呀,被我抢了先……二姐想在自己弟弟面前邀功的机会没了。”说完还摊手表示无奈。

  “那我阿姐会被降职吗?”辰紫桑眨巴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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