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当江湖行(女尊) 第5章

作者:栗栗京 标签: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江晚舟哦了一声,“晚膳给你拿来。”随后又说:“换男装。这身不好看。”说完转身就向上走了。

  辰紫桑两手空空,包袱早不知让江晚舟拿哪去了,他慢吞吞走进去,环顾一圈,就在床上看见了一身行装,叠的板板正正放在那。

  他撇撇嘴,心道这人还挺讲究,他走过去把衣服散开,是件墨绿色的长衫,他摸了摸布料,薄薄的,滑滑的,他拿脸蹭了蹭衣服,感觉舒服极了。

  看来蜀中的衣服和京城也不一样。他挺喜欢,这几日穿着女装他把自己闷的跟一个粽子一样,而且怕被人看出喉结处挡的严严实实,呼吸都有些困难。

  辰紫桑迅速的褪下衣服,把男装换上,但是腰间的带子总是扣不紧,尾端够不到后面的扣子,只能垂着。

  他把腰间的药包别好,然后又看向屋子里唯一的窗户,走过去推开,外面是树,雾气,看起来有点吓人。他只掩了个缝隙,感觉胸口不怎么闷了才坐回去。虽吃了莲蓬,但甜甜的味道勾起了他的食欲。刚才被吓的不觉的饿,这会儿闲下来肚子开始咕咕叫着。

  所幸没等多久,就有个小仆敲了门,“公子,斋主请。”

  辰紫桑站起身整理下衣服,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独眼的女子,躬身在等他。他只看了一眼,目光就转到了别的地方,他觉得盯着人看不礼貌。心想:这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公子,请随小的来。”

  辰紫桑跟她下了楼,但不知是几层,停在了一个木门前,小仆侧身站着,“斋主在里面等。”说完便退下了。

  辰紫桑轻轻推开门,江晚舟坐在一个长桌前,上面摆满了吃食,她反而拿本不知是什么东西看着。听见动静,抬头看他,眼睛眯了起来。江晚舟觉得这样的辰紫桑看起来顺眼多了,比他那个什么也不像的女装扮相好看多了。

  她朝他一抬下巴,示意他坐在她旁边。辰紫桑见状,慢慢坐过去,手一伸,“信。”

  江晚舟哼了一声,从桌上拿着一封手信交到他手上,“给。”

  辰紫桑迫不及待的打开,仔细的看着,只有几句话,但确实是他阿姐的字迹,意思是重金求江晚舟寻人。还附了一张自己的小像。

  江晚舟翻着账本,看了一会儿,听旁边没声了,开口道:“看完了?”

  “嗯。”

  “那信给我吧。”

  辰紫桑不想给,毕竟上面还有他的小像,江晚舟不给他机会,倏地抽走了信。

  “诶,还我。”

  “不行,这是辰紫飒给我的。”

  “你留着也没用了吧?”

  “谁说的?我靠这封信领钱呢!”

  “你!”

  “怎么?”江晚舟觉得逗他真是有意思。

  辰紫桑不说话了,拿起筷子就吃,他饿了,没力气吵。

  这顿饭显然不是很对他的胃口,桌上虽然菜多,但全是斋菜,白白绿绿的一点荤腥都没有。不过还好桌上有道甜食拯救了他,别的他也不吃了,就逮着那道菜吃。

  江晚舟见他只盯着一道菜,心知他是不喜欢吃素,不过没办法,他这个斋主就只吃素。

  那道甜食马上就被辰紫桑自己消灭掉了,他摸着肚子,嘴里回味着甜味还想吃。

  江晚舟放下账本,询问道:“还想吃这个?”

  辰紫桑迟疑着点头,还想吃。

  江晚舟朝外面喊道:“那个梅汁桑葚再来一盘。”外面人得了令,便没有声音了。

  辰紫桑指着盘子留下的梅汁好奇的问:“这叫什么?”他刚才有点没听清。

  “梅汁桑葚。”少吃点,小心舌苔染上色,江晚舟嘱咐他。

  辰紫桑看不见自己的舌头,但觉得江晚舟这事不会骗他,应了一声就安静的等着甜菜。

  不一会儿,菜就被小仆端了上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个黑衣人,戴着斗笠,跟那日他在象姑馆看见的人一样。

  对方见到他也是一愣,随后脸色恢复平静,对着江晚舟抱手躬身道:“斋主,今日的功德银已经收好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双手奉上。

  江晚舟接过来,刚翻开一页,那头吃着桑葚的辰紫桑好奇的问道:“功德银?大慈寺的功德箱里的?”

  黑衣人看了看江晚舟的表情,自己不敢回答,安静的站着。

  江晚舟也不看了,放下东西反问:“怎么?”

  “你竟然拿人家的功德箱的银子,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还有没有道德心啊?”他桑葚也不吃了,染着深蓝色的舌头张口就喊。

  江晚舟脸色倏地就冷了下来,黑衣人紧抿着唇,确保自己不笑出声。江晚舟斜睨了他一眼,黑衣人便默默退下了。

  室内就剩她俩,江晚舟反而靠在椅子上,轻松的看他:“那你说,我有没有道德心?”

  “没有,你就是个女魔头。”

  江晚舟眼角一抖,沉声说道:“这大慈寺都是我修缮的,功德箱是我放的,银子为什么不能拿?”她的语气分明压着火气,但碍于辰紫桑的身份,她尽量保持镇定。

  辰紫桑被他怼个正着,觉得这事她做的不妥,但又不知找什么原因反驳,硬着头皮喊:“你都多大了,还干这种不道德仁义的事。”

  江晚舟觉得他的反应真有点好笑,她倾身离他近了些,眼角却看不出什么笑意,严肃的说道:“我杀人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喝奶呢,你跟我说道德仁义?”说完她站起身,拿起账本走了出去。

  江晚舟回到自己的房间,气的摔掉了账本,感觉还是怒火中烧,又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推到地上才感觉好些了。

  都多少年了,没这么动怒过了,她坐在椅子上,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毛躁的人了,现在却被一个小郎君轻巧的一句话堵的心烦气躁。

  她静坐了一会儿,感觉气消了许多,看着满地狼藉,眉心又开始跳。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道:“进。”

  祝泉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回身关上。她进来一看,地上全是东西。江晚舟坐在那拧着眉心,面色不郁。

  祝泉挑了个干净的地方站定,对着江晚舟行礼:“斋主,明日的巡账已准备妥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呈了上去,“斋主,这个已经给您装好了。”江晚舟示意她把药包放桌子上,眼睛没看她,只是盯着桌角看。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祝泉抱拳退下去,离开前让小仆去收拾江晚舟的房间。

  辰紫桑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房间,那盘桑葚到底没吃完,想到江晚舟那阴郁的模样,他就是心再大也不敢再在那屋子待了。

  他合衣躺在床上,转头看着还在烧着的烛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把药包摘下来放在枕头旁,闻着药香才感觉喉咙处松快了许多。这一天赶着路,坐了船,上了塔,说不出的疲惫感。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辰紫桑全身被衣服闷着,难受的醒了过来。他看着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有点无奈,正想着怎么能换一件,刚好门外小仆敲了门,“公子醒了吗?”

  辰紫桑坐起来,尽量把衣服扯平,“醒了,进来吧。”

  小仆把门推开,又进来几个人,抬着一个木桶,后面的人提着热水。

  辰紫桑后退一步,有点摸不准现在什么情况,“这是要干什么?”

  小仆利索的把他床上整理好,放下一叠衣服,木桶安置在屏风后面,为首的人低头躬身道:“请公子沐浴更衣,斋主交待过了。”

  辰紫桑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是有点不太好,正合他意,身上闷着汗也不舒服,他应承下来。等他们都出去了,他才慢慢的解衣沐浴。

  江晚舟差了人问了好几次,辰紫桑终于从木桶里出来了,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一身清爽的穿戴好。

  辰紫桑下楼,就看见江晚舟一脸不耐烦的站在厅里等着,她今日穿的紫色衣服,头发比他之前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规规矩矩。辰紫桑还未走到她眼前就被发现了,她一回身,他打量她的眼神便被抓个正着。

  江晚舟上下打量他,目光在他腰间顿了一下,然后走了上来。辰紫桑往后退一步,她就前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

  江晚舟不屑的眼神看他,手扶着他的肩一把将他转了个身,辰紫桑手推不开,被迫背对着她。

  “你别乱来,我喊了啊。”

  江晚舟哼了一声,手伸到他腰间,环了过去。辰紫桑梗着脖子不敢乱动,目光看向前方,腿好像有点软。

  江晚舟的手在他腰间摸索了一会儿,辰紫桑感觉他的腰带松了然后又紧了起来,然后江晚舟把腰带重新绕了一圈,将腰带后面的盘扣系上了。

  还未等辰紫桑开口说话,江晚舟已经收回手往外走去了。

  江晚舟带着辰紫桑走了另一个门,他一出塔,就看见门口的一辆马车。江晚舟率先坐了进去,辰紫桑在外面瞪着车,也不动。

  江晚舟等的急了,掀开帘子便问:“站在那干什么?上来!”

  辰紫桑被她一吼,心里的小委屈涌了上来,他可怜巴巴的回答:“我上不去。”

  江晚舟看着马车的高度,对天翻了个白眼,天可怜见的,谁知道这个小公子这么矫情?感情他们京中公子出门还得配个马凳子?

  无奈之下,江晚舟只得妥协,再不出发可就晚了。她摆手让小仆过来,沉声道:“去拿个马凳子来。”说罢,帘子放了下来,沉默的等着。

  辰紫桑就安安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马凳子放在他面前,他抬脚踏了上去钻进马车里。

  车厢里的江晚舟靠在墙壁上不言语,但能看得出她脸上的愠色。辰紫桑知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事,也不敢问一会儿去哪,只好闭紧嘴巴。

  第七章

  七曜斋巡账。顾名思义就是把七曜斋下的所有商铺收入及支出的账本统一进行检查。

  七曜斋这几年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是它斋下养了不少铺子,从药坊到茶楼,布铺到饭馆,大大小小布满了蜀中地域,就像江晚舟带着辰紫桑去的曜山堂便是其中一处。

  一月一查,便是七曜斋的规矩。

  马车穿过了密林,从山上走到了山下,在一处大园子面前停下。

  车一停下,江晚舟闭了一路的眼睛倏地睁开,她侧头看了一眼辰紫桑,那人正扒着窗板向外看去。察觉到后面的目光才恋恋不舍的转回头。江晚舟没理他,掀开帘子先下去。

  “出来。”

  辰紫桑依然跟着,马凳子早就准备好了,他慢慢的踩上去,再抬头看,江晚舟早就走了进去。

  旁边的小仆扶着他,轻声的说着:“公子,斋主说你可以在园子里逛逛,她有别的事忙。”

  辰紫桑站定仔细认真观察着园子的周围,树林环抱,别院门上没有牌匾,他左右看了几眼,确定真是无名的院落。

  不过相比江晚舟那个阴森森的塔楼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穿过洞门向里面走去。

  待到他走进去,才真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偌大的荷花池修葺在别院中间,池中一个小桥连着远处的路。远方有一座三层的宅子,辰紫桑哑然,暗自腹诽:这么好的地方才带他来。

  地方是大,相比在京中的辰府而言有很大的不同。辰府上的院落基本都被隔开,看不到什么开阔的地方,而这个院落一眼都能望到头,平地起波澜的感觉。

  他不敢乱走,问了旁边的小仆:“这里都能去?”

  小仆躬身回道:“斋主说只有前方的主楼禁止通行,其他的地方都可。”

  辰紫桑明白了,今天女魔头肯定在密谋什么事,不想让他听见吧。不过他也不感兴趣。

  他望向前面的荷花池,隐隐看见里面的莲蓬,想起昨日舌尖上甜滋滋的味道,心里有些痒痒。他走近看,在池边抓到一个,摘还是不摘之间选择,就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响起,“想摘就摘。”

  辰紫桑被吓了一跳,手立刻松开向后看去,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女子站在他身后,笑着看他。

  “用不用我帮你?”那女子继续问。

  辰紫桑手藏在背后,装作自己没有兴趣的样子,他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正想着怎么回答,那女子已经走到荷花边,指尖捏着杆茎一折,莲蓬就到了她手上,“不够我再折。”

  辰紫桑伸出手接了过来,道谢的话还未出口,远处疾跑来一个小仆,不是找他的,而是对着他眼前的人躬身道:“段坊主,斋主已经在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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