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降
尤其是怀里还有这么一个软软的小姑娘,他感觉自己愈发难受。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行压住了那股邪火,不由分说地牵着小姑娘的手便往外走。
杨蓁一怔,小手用力挣脱着。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让傅虔生气,于是一路便小声地求饶:
“哎……我错了嘛,我不敢再说了……”
傅虔没理她,他感觉到自己胸口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额前不断地冒着汗,露出来的脖颈也愈发涨得潮红。他一路把她带到军营外面停着的轿辇上,送她坐了上去。
望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和就不撒手的倔强,傅虔强心忍住百爪挠心的煎熬,叹了口气安慰道:
“营帐里一股……鱼腥味,你先回去,等明日与楚人比武的时候再来可好?”
杨蓁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才送自己回宫的。虽然还不想走,但看见傅虔隐忍的眼神,到底她还是妥协了。
可能他……有洁癖吧。
正巧她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昨夜还答应了木星要与她一起商讨五哥的事情。
于是她依依不舍地跟傅虔作别,让抬辇的人起驾回宫了。
杨蓁前脚刚走,杨曦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狠狠地在傅虔肩上拍了一下,伸手递过去一瓶药丸:
“给,我专门回行宫找太医拿的。”
傅虔顾不上回应他,立刻从里面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吞下去。
杨曦松了口气,开玩笑道:
“那清倌用的药可真厉害,方才我也就在外面闻了一下,便立刻有些吃不住了。你旁边还站着这么娇滴滴一个小姑娘,我说你还真把持得住。”
傅虔看了他一眼,问:
“刚才有好几个侍卫也进了我的营帐,你给他们吃药了吗?”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傅虔吃了药,身上的虚汗和潮红这才慢慢褪去。若是方才是在营帐里,那小丫头还敢这么勾着他,怕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乱子。
他转过头来问:
“这药什么来头?”
杨曦答道:
“南陈的药,跟那个清倌说的一样,就是苏叶派来的人。”
他听了杨曦的话,眼睫慢慢垂了下来,似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道:
“我怀疑南陈的眼线,还没有清缴干净。”
杨曦肯定了他的话: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就算我们知道敌人的存在,也看不见摸不着。”
傅虔冷冷道:
“最大的两条鱼不是最招摇的吗?迟早她们会露出破绽。”
杨蓁回到行宫去,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寝殿,就直接去了木星的房间。
她刚一进去,正巧瞧见木星正在殿内来回地徘徊,模样像是在等她。
见杨蓁一进来,木星赶忙跑到她面前声音似乎都带了哭腔:
“殿下,主子他让那个雪芽迷的,已经一整天都没出屋子了……我去问了今儿个在外面的侍女们,她们都说……都说……”
杨蓁连忙拉住她的手,仔细问:
“她们都说什么了?”
木星眼圈通红,眼泪倏倏地掉了下来:
“她们都说主子收了雪芽做通房丫头,明儿个就该纳妾了。”
杨蓁脑中晴天霹雳一般,她五哥一向只喜欢木星一个,身边从未有过什么女色。那个雪芽样貌平平,又怎么可能会让纳他纳为小妾?
她不知怎么安慰木星,于是便牵着她的手来了杨景住的宫殿。
只见大白天里宫殿的门仍然紧紧锁着,本该在里面服侍的丫头都离得那木门老远。每个人都低着头,似乎不敢走近一般。
杨蓁眉心一皱,厉声问:
“这还没天黑,怎么门都关上了?去,给本宫把门打开!”
旁边的一个小侍女战战兢兢地走上来说:
“禀公主殿下,五皇子……五皇子正跟雪芽姑娘在一处……怕是……”
她侧目一瞧,看见木星面色惨白,似乎收了极大的刺激。她转过身来,轻声道:
“木星,你去皇后娘娘宫里将母后请来,就说有人陷害五哥。”
木星低了头应了下来,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杨蓁咬着嘴唇盯着那木门,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几声娇笑声和别的不堪入耳的声音,里面的人似乎正在兴头上。
她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去我宫里,将晴初和秋雨叫来。”
“是。”
不一会儿,她母后还没来得及赶来,晴初和秋雨便已经到了。
有了自己的心腹在侧,杨蓁到底有了些底气。
她连忙吩咐道:
“晴初,你带上几个人去搜一搜,从宫女们住的地方到偏殿,角落和香炉都不要放过。但凡发现任何药丸或者香粉,立刻呈上来给我看。”
晴初以来便听见亲寝殿里传出的声音,当下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她立刻点头应了,领了几个杨景宫里的宫女下去搜了。
“秋雨,你去盘问一遍这几天跟五哥宫里的雪芽交谈的有谁。不管是谁宫里的人,都得给我查出来。”
“是。”
杨蓁冷着脸在廊下等了一会儿,这才瞧见她母妃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过来,这模样像是连妆发都没收拾便出宫的。
她赶忙迎了上去:
“小七见过母后。”
孙皇后见着她便急着问:
“小七,你五哥怎么了?他可是又病了?”
杨蓁正巧瞧见她母后身后跟着的太医,勉强松了口气,上前压低了声音道:
“母后,前些日子五哥宫里来了个小宫女。我见她面生,就多留了点心。谁知今儿个木星跟我说,五哥要纳她做侍妾。”
孙皇后脸色一沉:
“小五他向来不近女色,一心就知道扑在他那画儿上,怎么突然要纳妃了?”
杨蓁连忙点头:
“母后说得是,小七也觉得有些不稳妥。还有,五哥最近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也不再裹着厚衣裳才行了……五哥打小就体弱,就算这些日子太医的方子见了效果,也不该这么快就好起来了。”
听着她的话,孙皇后脸色愈发难看了。她挥了挥手,立刻便上来两个内侍等待她的吩咐。
“这大白天的成何体统!去,把五皇子的门给本宫打开,把那女子绑了来见我!”
说罢,孙皇后便带着杨蓁去侧殿了。临走前,杨蓁特意缓了两步,跟木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内殿查探一番。
杨蓁紧跟着她母后进了内殿,让人上了茶来,亲自给她母后递了一杯过去:
“母后,消消气。一会儿别忙着跟五哥发火,先让太医诊脉要紧。”
孙皇后点了点头,示意让人请太医上来。
一个身着官服的年轻太医走了进来,朝上面行礼道: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孙皇后示意他平身,又出言问:
“赵太医,从前小五的病不是你瞧的吧?”
赵太医回禀道:“的确不是臣负责调养的。不过若是能看上一眼五皇子的药方和诊脉札记,微臣便可看出有何处不妥。”
杨蓁闻言,立刻让杨景身边的宫女去取了太医要的东西来,让赵太医在一旁察看。
过了一会儿,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让人押了进来,跪在地上。
杨蓁斜眼瞧了她一眼,转头跟孙皇后说:
“母后,这就是雪芽。”
孙皇后冷冷打量了来人一眼,只见这小侍女竟无丝毫惧色,一看便非同寻常。
“你就是雪芽?”
小宫女没有见礼,冷冷道:
“奴婢不知何处冒犯了公主殿下,要让您这样欺侮。”
孙皇后大怒:
“大胆!你一个小小宫女,竟敢无视本宫的话?”
“母后!雪芽只是个宫女,是儿臣要她,何罪之有?”
这时候,只听外面有个人影走了进来,正是杨景。
几天不见,杨景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身形瘦削但看起来丝毫没有病弱的感觉,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病人。
杨蓁皱了皱眉。她五哥看起来越正常,就越不正常。
她安抚了母后,自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去,打量了起来。就像自己前日在书房见着他的时候一样,他脸上泛着一丝健康的红润,嘴唇也没有苍白的颜色,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已经康复的样子。
杨蓁摇着头说:
“五哥,你不觉得你的病好的太快了吗?”
杨景扫了她一眼,眼睛里的冷漠是杨蓁从没有见过的。他说:
“杨蓁,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吗?”